第三章:国际饭店
叁:国际饭店 1934年，有个叫邬达克的设计师，他所设计的高大建筑在上海滩落成，其之修可使行人仰观跌帽。 苏州立在这建筑面前，抬了抬脸，目光又落在张承山脸上。 “国际饭店。”张承山眯起眼睛，喃喃念道。 这是1937年的上海滩，南京西路似往常一样繁华，霓虹灯发出红的绿的光，在夜色中散发着糜糜光晕。 然而今夜的南京西路，又终是有些不寻常的。 上海滩的名流接踵而至，国际饭店前的大型停车场上停满了轿车，车中走下的男男女女皆是礼服加身，面带笑意。 今夜，这里有一场重要的宴会。 “走吧。” 国际饭店灯火通明，巨型圆角玻璃的镶嵌，仿佛是为了更衬这十里锦绣场，透出一种现代化的大气来。 苏州跟着张承山进去，看他轻车熟驾地会客交谈，谈笑自若间，接住了各界的明枪暗箭。无聊之际，苏州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幽深眼中射出的冰冷目光有意无意地追随那熟悉的，挺拔的身形。 身前有端着香槟的美貌侍者走过，苏州立即起身去，从那托盘中取了高脚杯下来，轻道一声，“谢谢。” 侍者对他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微颔了首离开。 苏州端着那香槟，靠着沙发高大的靠背，目光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张承山。 那日玉楼春中，苏州刚唱完一出戏，回到后台，妆还未及卸下，张承山便跟了过来，深邃目光不知所想地看着他。 苏州从镜中看到他的目光，脸上不觉发起烫来，幸好有胭脂妆粉遮挡，才没暴露出来。 “你……” “我……” 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字，苏州有些愣怔。 张承山却笑了，“苏老板与张某心有灵犀。” 苏州黑眸一瞬，“休要胡扯。你有事么？” “有，”张承山的表情严肃起来，“很重要的事。” 苏州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张承山一把抓住了他的上臂，“收拾，跟我走。” 苏州下意识挪开他的手，冷着眼道，“别闹，我还有戏要唱。” “别唱了，”张承山立即驳回了苏州的话，“先跟我走。” “张承山。”苏州遽然站起，狭长双眼有些冰冷。 军爷有些懵，他诧异地看着突然立起的苏州，半晌，喉结一滚，斟酌道，“……有话好好说。” 苏州睨着他，“你说是什么事？” 张承山干脆坐了下来，而后仰脸看着他削薄的下巴，“我要去趟上海。” 那张美艳的脸上渐渐起了波澜，苏州勾起薄唇，“意思是？要我跟你去？” “对。” “你去上海办你的事情，叫我做什么。”苏州道。 张承山一巴掌捂向脸，“苏州，听话。” 苏州笑了一笑，“好啊，什么时候。” “现在，越快越好。” “这么急？” 据张承山自己说是紧急通知，好像重大得不了了一样，这教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苏州，也不由替他紧张起来。 结果？ 重要的事情？ 你妈的张承山，跟老子说是很重要的事，非要带老子一起来，结果你让老子来看你跟人调情？？？ 苏州很想扬长而去。 他慵懒地窝在角落里，端着酒，冷眼瞧着那些向张承山身前凑去的女子。 张承山不动声色地逢迎众人，忽地，一声尖叫响起，伴随着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他的西装上被浸了红酒渍。 失手的女子一边道着歉，一边要了纸巾去擦酒渍，纸巾挨上西装时，苏州忽地垂下幽冷的眸去，完美的侧脸一半隐入了阴影中。 耳中冗冗杂杂缠绕着宾客的欢笑，苏州不由心烦起来，他将酒杯几番把玩，骤然“啪——”一声，欠身将它按在了茶几上，他霍然站起，正待要离开时，国际饭店突地断了电，明亮的大厅登时黑暗下来。 众人不安地躁动起来，苏州皱了皱眉，仍是依着记忆向门口走去，只是刚迈出两步，便被四处涌动的人流逼迫着退回原地。 苏州小心不被绊倒，忽然，有什么人推了他一把，他几乎是摔回了沙发，与此同时，一个温热的鼻息吹到了他的脸上，他觉得唇上被搁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黑暗中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清晰嗅到他身上的凛冽气息。 苏州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张承山于黑暗中穿梭，想要去找苏州，蓦地，有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他能感觉到手的主人正竭力克制着惊慌。 灯光终于重新亮起，张承山的双眼刚适应了光线的变化，便看到苏州立在他一侧，紧紧拽着他的袖子，那张神色微冷的脸上有些许的犹豫。 “怎么了？”张承山询问道。 “有人亲我。”苏州冷冷道。 张承山修眉一挑，似乎有些失措，须臾，他才调笑道，“苏州面貌如玉，自是受人仰慕。” “是个男的。” 张承山的脸色瞬间寒了下去，他一掩深邃眼中的波涛，沉声道，“我们回去。” 苏州点了下头，跟在他的后面，才走出几步，又撞在他的背上，苏州疑惑地抬眼看去。 拦在张承山面前的人淡淡一笑，“张公子，别来无恙啊。” “……”张承山锁着眉，一只手不自觉去握住了苏州的手，苏州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得心下剧烈跳将起来。 “张公子不必戒备，在下此次，只是想和张家谈下生意。” 张承山于是笑了，“张家的生意，向来轮不到张某插手。” “价钱我们都好说，”对方忽地压低了声音，“张家有些生意不用军爷插手，可是有些生意，缺了军爷，是不行的罢？” 张承山仍是笑着看他，深邃眼下不知涌动着什么东西。 见他只是不答话，对方又道，“这次会议，虽是各界名流的聚会，可只有张公子这样的身份，才知道它背后的目的是什么罢？又如果张公子上面知道了张家背后的生意，先不说公子的头衔能不能保住，张公子的身家性命，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你想要什么。” “想同张家做生意。” “那你多想一想，”张承山笑了笑，眉目忽地一冷，“告辞。” “张公子。”对方忽然在他背后叫了他一声，“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余家衰败后，那位千金小姐去了哪里吗？” 苏州心一沉，冰冷目光逐渐爬上张承山的脸。 张承山眯了眯眼，“余家的千金小姐去了哪里，同张某有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对方道，“我可是听说张公子同余小姐是订过婚的一对，又情深似海，此番余家落难，余小姐不知所向，张公子若要想念，岂不是人之常情？” 张承山俊脸上缓缓荡开笑，他忽然回过头去，“苏州，你先走，出去等我。” 苏州漆黑的眼盯了他许久，也不明心中滋味，骤然侧了眸，抬步离开了。 他一个人出了国际饭店，眯着眼向华灯璀璨处望去，灯光银烂，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张承山叫了他一声，他循着声音回过头去。 张承山一边向他跑来，一边伸出了手，“走。” “你在苏州时说，”苏州道，“事情很急。” 张承山收回了手，他深邃的眼中盛着苏州的倒影，蓦地，那倒影一阵晃荡，有笑意从他眼底翻涌了上来，他知道苏州想说什么，“苏州，若是我自己离开了，留你一个人在苏州城，你觉得我会放心么？” “对，”苏州的手缓缓搭上他的肩，他眯了幽冷的眼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脱掉。”语落，修长的手一用力，扯掉了那件浸了酒渍的西装，纽扣四崩着，落了一地。 苏州蹙起长眉，“上面有香水味，闻得恶心，扔了。”一挥手将西装丢进一侧的垃圾桶中。 张承山的俊脸在路灯中晦明变化着，那眉宇间尽是春风笑意，他哑声一笑，“苏州。” 苏州忍着没问他自己离开那里之后的事情，张承山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二人不再滞留，立即乘车南下。 到了苏州城，天已将近亮了，张承山以为苏州睡着，正要去叫他时，苏州遽然睁开眼，一把将张承山拉到自己脸前。 张承山没有防备，这一下便有些吃惊，“苏州？” “张承山，”苏州开口道，“你听着。” 张承山看着他，久久，点了点头，“我们回去说。” “不。”苏州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方的呼吸拂到他的脸上，教他的心脏都快要炸裂开来了，急促的心跳声在狭窄的车间更显得有力清晰，张承山似乎也被这心跳声感染，几乎不起什么波澜的眼中掠过了不明意味，带了些许失措。 “不，”苏州继续说了下去，“就在这里。”他固执地看着他。 张承山避开他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司机，那司机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二人的动作。张承山叹了一声，对着苏州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再说呢？就我们两个人。” “你听着，”苏州摇头道，“我……” ———— 今天全家出去玩，(_)迟来一更，慢用←_←沉迷犬夜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