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主之城（五）
麦林德所说的话，让凯瑟琳接下来几天心里都无法平静。要是按她的说法，等待谷时雨的将会有一段苦难的历程。 在这些天里，凯瑟琳开始对整件事情不停地思考着。 麦林德说他来自其他的世界，这确实让她出乎意料之外。她努力回忆着，在自己博览的群书之中，是不是有相似的记载。 可是她想疼了头，也回忆不起来片言只语。一个人怎么可能从一个世界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呢？这不是乱套了么？ 尤兰德是谷时雨的铁哥们，他也许知道些什么，可惜他已经外出寻找谷时雨了。 她忽然记起谷时雨第一天来包尔斯顿镇的窘态。在码头上，他错认罗兰德，以为他是自己一个久违的朋友，结果闹出事端，打人骂人，违反葛蕾夫人的律法，在镇中心被士兵们枷锁了半天，还被市民们砸了许多臭鸡蛋烂水果。 也正是那一天，她被这个疯疯癫癫的男生莫名其妙地吸引，不但替他担保放了他，还陪他去找葛蕾夫人谈生意，陪他在镇中心卖装备，还冲动之下给了他一个吻…… 天啦，这可不象一个受过皇家正统教育的淑女该做的事。 凯瑟琳的脸感觉很烫，心里涌起一丝羞涩，一丝甜蜜。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找到了久违的快乐和野性。 她从小就活泼好动，经常逃课，政客、学者们准备好的礼仪、学识课经常找不到人影，在格斗训练场上却经常青一块紫一块，脏得象一只小花猫。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淑女，更象人们私下所议论的斗士，或者是“悍妇”…… “悍妇”！天啦，这称呼可真够难听的。 可自己明明已经改了很多啊，待嫁闺中之后，绝大多数情况下，自己应该还是很淑女的，除非是发脾气。 难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么？他……他才离开自己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死乞白赖”地对露娜示好，连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地痛苦和企盼，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感情，而应该是一份刻骨铭心的眷恋。 可是露娜明明不认识他呀！ 莫非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认错了人？ 罗兰德他认错了，露娜难道也是认错了么？ 但是她能确定的是，即便谷时雨认错了露娜，那也说明在他心目中，有一个长得非常象露娜的人，而且这个人若不是他曾经的爱人，就应该是他曾经的恋人。这令她非常嫉妒，也非常生气！ 虽然自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但绝对还没豁达到能与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地步。 谷时雨啊，你心里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她不相信谷时雨会抛弃她，但心里非常明白，谷时雨也无法抛弃露娜，虽然她只是长得象他心目中的恋人而已。 正是因为难以取舍，谷时雨才会选择了逃避。 可是谷子啊，你真的很蠢！你选择一个心里的最爱，只会伤害一个女人，而你这一出走，你以为谁都没有伤害到吗？你错了，事实上你伤害了两个女人！ 如果……如果谷时雨选择了露娜，自己绝对不会再纠缠他，只会默默为他俩祝福……虽然自己会痛不欲生，甚至会不想再嫁！ 凯瑟琳突然发现手背上有几颗晶莹的水滴，那是她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 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叩击声。凯瑟琳迅速抹干眼泪，装着在梳妆台边梳妆打扮的样子，喊道：“进来吧！” 来人是艾德里德。见凯瑟琳正在梳妆台旁，便走过来替她梳理头发。凯瑟琳的眼睛有些泛红浮肿，这可逃不过艾德里德的眼睛。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最后还是凯瑟琳打破了沉寂。她问道：“艾德里德，你说吧，有什么事吗？” 艾德里德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罗兰德回来了！他正在英雄公会，很多人围着他等他拔剑呢！” “他还没有拔吗？” “是的，看样子他很犹豫，也仿佛在等待。导师说，他的力量、耐力、生命值和速度都已经达到巅峰了。” “我们去看看吧，迪亚王国是我们埃拉西亚王国坚定的盟友，他……他是为了我才来失落之地的，无论他能否拔出剑，我们都得前去表示支持。” “是的，”艾德里德道：“除了矮人之外，其他的人类英雄几乎都聚在英雄公会。但是公主……如果他拔出剑来，您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是的，如果他拔出剑来，我必须遵守誓言嫁给他！”凯瑟琳回答得很坚决。 “但是……但是您能忘掉谷时雨吗？” “也许我无法忘记他。”凯瑟琳摇头道：“但是在我的肩上还担负有埃拉西亚王国的使命，它甚至比我个人的生命和幸福更为重要。如果天神决定了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就必须无条件地接受它。” 艾德里德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默默地替凯瑟琳梳理好头发，然后陪着她一起出宫，走在大街上。 城堡中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围在道路两侧，掌声、叫好声不断。许多人争着挤上前来，就为了吻一吻凯瑟琳的手指。 凯瑟琳很欣慰。她知道是自己颁布的开垦律法让百姓们非常感激，这才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和礼遇。 英雄公会花园的国王之墓前，已经围满了人类英雄，大家都等待着企盼已久的那一刻出现。 凯瑟琳的出现当然又引起了英雄们的一阵轰动。英雄们自动闪出道来，让凯瑟琳来到国王之墓前。 罗兰德如临大敌一般，正在国王之剑前活动着全身的肌rou和筋骨。他见到凯瑟琳前来，脸上荡漾着笑意，眉头间却仍然显得非常专注和紧张。 “加油吧！罗兰德，你能做到的！”人群中，罗兰德的支持者们大喊着，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罗兰德站在国王之剑前，十指如铁箍一般紧握着剑柄，舌尖紧咬，突然迸出一声大喝，无穷的力量从足底，从腰间、从肩膀直冲到手臂，然后奋力一拔！ …… 但是国王之剑在他的千钧之力下，并没有撼动分毫。 “呔！” 罗兰德又是一声大喝，国王之剑仍然是一动不动！ 第三声大喝之后，罗兰德狂喷了一口鲜血！ 第四声、第五声，罗兰德已经是步伐大乱，围着国王之剑胡乱拔了起来。 人们遗憾地摇着头，议论着慢慢退去。 罗兰德还在疯狂地拔着，直到最后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 凯瑟琳蹲了下去，扶着罗兰德的肩膀道：“罗兰德，谢谢你，你已经尽力了！” 罗兰德嚎啕大哭道：“我不是天选者，我不是……” 凯瑟琳将罗兰德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你虽然不是天选者，但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朋友，迪亚王国的王子，王位继承人，埃拉西亚坚定的盟友！” 罗兰德象一个小孩般，哭得稀里糊涂。 如今整个城堡和包尔斯顿镇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既然罗兰德不是天选者，那就只有可能是谷时雨了。 外来英雄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谷时雨身上，但失落之地的英雄和居民们却希望谷时雨也象罗兰德一样拔不出剑，所有人才会象以往一样继续守护着失落之地。这样的言论外来英雄们肯定是极力反对的，两派人在酒馆里争论不休，最后打了一架，多亏导师和巨镰出面才制止下去。 巨雷急忙赶回包尔斯顿镇，将罗兰德没有拔出剑来的消息告诉了葛蕾夫人。 葛蕾夫人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停地在房中踱步。 “这样看来，只有谷时雨才可能是天选者了！” 巨雷道：“要不我去把他抓起来，或者是干脆杀了他？” 葛蕾夫人摇头道：“我们得想清楚，到底是要继续守护和平，还是要夺回公主之城。” “你说吧，如果你要继续守护和平，那我就去杀了他，就象我原来猎杀穆拉克的老爹一样。” 葛蕾夫人生气地道：“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能拿主意吗？非要我一个弱女子做决定？” “我可从没觉得你是一个弱女子！”巨雷抱住葛蕾夫人道：“你实际上就是一头强壮的母牛，只是没几个人知道而已。” 葛蕾夫人挣扎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只是一头母牛吗？” “是的，但你却是天下最美丽的一头母牛！” 这句话葛蕾夫人听着还是很受用。她在巨雷的怀里安静下来，然后仰头看着他道：“其实我很想要公主之城。我只要一看见凯瑟琳和她那帮人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心里就讨厌得很。你说，如果她们离开了失落之地后，你能帮助我守住城堡吗？” “可以的。导师、巨镰、巨剑、巨弓和我都是失落之地本土最强大的英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十位本土英雄，有这股力量，即便是索隆本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是你并没有实际控制英雄公会。” “如果巨镰没有回来的话，我应该就是英雄公会的继承人，都是那个老家伙在背后捣乱。” “以后我会收拾他们的，但不是现在。如果失落之地的传送门打开，外来的英雄们都会纷纷离去，我还得暂时借助他们的势力守住城堡。”葛蕾夫人推开巨雷，慢慢坐了下来。 “是的，外来英雄没几个人愿意誓死守护别人的家园，关键还得靠我们自己。只是他们一走，狂刀和克里斯丁的部队也会跟着离开，我们还需要大量的部队。” 葛蕾夫人望着巨雷道：“你准备怎么办？” “狂刀和克里斯丁的部队都是职业军人，他们的战斗技能很宝贵，不是在训练场里就能够学到的。我打算在他们之中招聘部分雇佣军。” “但是雇佣军只会看中金钱，不一定会真正效忠于我。” “给他们在其他军队中不可能得到的，他们就会效忠于你。这件事我去办吧，你要做好接收城堡的准备。” “是的，我不能等着他们把国会的控制权交给导师和巨镰，这样即便我接手了公主之城，实际上也会被国会架空。我马上草拟一份国会议员选举公示，一定要争取在国会中获得绝大多数的席位。” 凯瑟琳到了晚上才知道葛蕾夫人背着御前会议成员，私自策划国会议员选举一事，妄图独揽国会大权，不禁大吃一惊。 库斯伯特道：“公主殿下，我们该怎么做？” 凯瑟琳沉吟道：“按照协议，她只能占有国会三分之一的席位。既然她喜欢争权夺利，我们就让她先闹吧，她弄了二十个人进来，我们再弄四十个人进去。我们现在暂时按兵不动，否则就中了她的圈套，无形中支持了她的阴谋。我料她迟早会坐不住的。对付这么狡猾的一个人，永远不要让她看清楚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艾德里德道：“按理来说，她只能争取失落之地本土的英雄，其他的人一般不会听她的，但是我们除了要安置自己的人进去之外，也要争取让那些有正义感的本土英雄多多进入国会，比如说穆拉克、虎克湾的镇长等等，用来制衡葛蕾夫人。否则她一人独揽国会大权，等我们离开失落之地后，公主之城又会陷入她的残暴统治之下。” 凯瑟琳点头道：“是的，导师和巨镰两人是本土的英雄领袖，我去找他们谈谈，要他们广为联络志同道合的家族首领，一定要挫败她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