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竞技场之神（四）
圣光岛只派出一艘船前来迎接英雄们。于是参赛选手各自率领的大军纷纷解散，回到自己原来的城堡。塞亚公主余下的卫队也登船朝埃拉西亚开进，重归故土。 船只到达圣光岛的码头后，众人下了船。一个灰袍祭师偷偷朝瑞萨耳语了几句，瑞萨立刻消失得不见踪影。 谷时雨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当他们登上码头的台阶，巨大的城堡呈现在面前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红地毯、鲜花和掌声，而是臭鸡蛋、烂水果和震天的谩骂！ “看吧，这些可恶的骗子！他们相互串通，早早地就结束了竞赛！” “太卑鄙无耻了！” “滚吧，圣光岛不欢迎骗子，也不欢迎胆小鬼！” “你们不配当英雄，回家去当狗熊吧！” “你们这些骗子、胆小鬼和恶棍！” “你们让这场神圣的竞赛变成了见不得人的幕后交易，你们让圣光岛上所有的人为之蒙羞，就连众神都为之蒙羞！” “你们不感到羞耻吗，居然还有脸回圣光岛？！” ……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英雄难道是这样欢迎的么？ 英雄们非常不解，甚至离奇地愤怒！圣光岛的警卫们围在道路两侧，用力阻挡着推推攘攘的市民们，好让他们骑马快速通过。 他们好不容易才逃进国会大厦，众人身上都狼狈不堪，从头到脚，淋淋地流淌着鸡蛋清，衣物上也是满是污渍。 博丽斯公主稍微好点。她被四个大男人围在中间重点保护着，没有挨太多的臭鸡蛋。 埃里克在国会大厦的进口处等待着他们。约克愤怒地道：“埃里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会给你们解释的，但现在……还是先让卫兵们带你们去各自的房间盥洗更衣吧，我与御前会议的成员会在会议厅等你们的。” 当五位英雄衣着光鲜来到会议厅的时候，会议厅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五位身着白袍的祭师是尊贵的御前会议成员，还有一个身着粗麻布衣服、赤足的瞎子，其他的几人都穿金戴银，恨不得把全身的财产都穿戴在身上的暴发户。不用说，这些人都是银行家们了。 白袍祭师们见众人进来，都躬身行礼，只有银行家们坐着不动，微微冷笑着。 “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场面会这样失控。”埃里克歉意地说。 “早知道圣光岛会这样欢迎我们，我们根本就不该回来，甚至根本就不该答应参加你们这个该死的竞赛！”谷时雨怒气冲冲地嚷道。 “其实我们从内心里非常欢迎你们荣耀归来，但是市民们质疑比赛结果，他们认为这不公平！” “不公平？怎么不公平？” “你们离开之后，塞亚公主也离开了圣光岛，还带走了她的所有卫队，有人怀疑塞亚公主暗中帮助了你们之中的某一个人。” 塞亚公主是不会帮着约克、尤佛瑞汀和阿尔金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博丽斯公主虽然与塞亚公主是好朋友，但她被约克打得晕头转向，看样子也没得到塞亚公主的援助。而谷时雨是最后的胜利者，更何况他是替埃拉西亚出赛的，看来埃里克嘴里所说的某一个人应该就是指谷时雨了。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谷时雨。谷时雨脸红着站起来道：“胡说！你怎么不问问，有谁在战场上见到过塞亚公主吗？” “现在看起来，塞亚公主应该已经失踪了，她并没有回到埃拉西亚，只在海面上见着了她船队的碎片。” “什么？！”谷时雨和博丽斯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她现在呢？该不会……”博丽斯几乎哭出声来。 谷时雨呆了！瑞萨带领着塞亚公主的卫队偷偷来支援他，曾经让他很是担心塞亚公主的安危，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天啦，我真该死！要是有卫队保护着塞亚公主，她怎么会遭受意外呢？ 约克、尤佛瑞汀和阿尔金虽然跟塞亚公主没有什么交情，但他们都很尊敬这位聪明美丽、气质高雅、待人和蔼的女生。听说她遭受意外，心里都揪了起来。 “托众神的福，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会把这件事彻底追查下去的。” “可是塞亚公主的失踪，跟比赛结果有什么关系？”尤佛瑞汀摇头道。 “你们都知道，瑞萨偷偷跑着去帮谷时雨，有人怀疑瑞萨带走了塞亚公主的卫队，这才令塞亚公主遭受意外。” 谷时雨很想将自己的头狠狠地往墙上猛撞几下。 大家都望着谷时雨，谁知道谷时雨正在发呆。埃里克于是轻轻咳嗽了几声，谷时雨方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谷时雨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 “请你解释一下，瑞萨怎么会跑去参加比赛的？她究竟有没有给你带来塞亚公主的卫队？”埃里克道。 你们不是都知道么，还问我干嘛？谷时雨话都到了嘴边，正想回答，突然觉得这样回答肯定有损塞亚公主的声誉，圣光岛上的市民们肯定都会骂她，而且骂的那些脏话会很难听呢！于是他立刻改口道：“我不知道塞亚公主的什么卫队。瑞萨原本是想乘船回泰坦大陆的，不知道她是怎么会来竞赛场地，而且她也没带什么人随行。其实……瑞萨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英雄嘛，象她这样的，在圣光岛上用两千五百枚金币就可以招募，我不认为她强大到能影响比赛结果。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塞亚公主正面临着危险，我们却还有闲情在这里谈论什么比赛！我才不稀罕获得比赛第几，也不稀罕得到你们的奖品，谁稀罕谁当第一吧，我要马上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救出塞亚公主。” “你等等！”博丽斯拉住谷时雨，然后道：“先等我说几句话，然后我陪着你一起去找塞亚公主。你们不在乎她的安危，我和他在乎！我认为比赛是很公平的，我承认这场竞赛是谷时雨获胜。他获胜并不是靠暴力和血腥，而是靠一颗悲天悯人的爱心和他的智慧！你们问问阿尔金、尤佛瑞汀和约克，看看他们有没有质疑比赛结果！” “正如博丽斯公主所说，我认为谷时雨的获胜是必然的，他应该获得冠军的殊荣！他赢得比赛不是靠运气，更不是靠你们所说的作弊，而是靠他的能力！”阿尔金生气地砸了一下桌子。 “就是！我的军力曾经是最强大的，但我败在他手下心服口服！”尤佛瑞汀生气地唾道：“奶奶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为你们战斗的英雄？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天选者？” 约克并没有说话，见大家都望着他，方才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自己正追着博丽斯公主打，谁知道谷时雨、阿尔金、尤佛瑞汀和博丽斯公主四个人突然合起来打我一个！” “我们已经被他打败，然后才选择支持他。这难道不可以吗？难道我们五人一定要打得头破血流，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活着回来，比赛才宣告结束吗？” “你们用那点可怜的贷款，换回二十多个城池，难道还不满意吗？你们难道想看见那些城池被毁于战火，无数人的鲜血染红大地才甘心吗？难道这就是神的旨意？如果这是神所期待的结果，我真后悔参加这样的比赛！” 博丽斯一番激辩，让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说实在的，其实比赛开始之后不久，博丽斯、阿尔金和尤佛瑞汀就知道自己很难当上冠军。与其把冠军让给目中无人的约克，还不如让给谷时雨，他可比傲慢的约克讨人喜欢得多。 显然埃里克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他将背往后一靠，惬意地望着银行家们。 银行家中有一个人站起来道：“看来约克对这样的比赛结果还是持有异议的。如今圣光岛上的居民们民怨沸腾，纷纷怀疑比赛的公平公正。我提议，我们必须采取措施，让天下人亲眼看看，谷时雨究竟是不是天选者！” “你想采取什么措施？”埃里克问道。 “重开竞技场，让谷时雨在众人面前展露他无与伦比的勇猛！如果他真的是天选者，我相信他会勇敢地接受这样的挑战，而不是拒绝。” 谁知谷时雨却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对你的提议没有任何兴趣。我刚才说了，我不稀罕冠军和天选者的荣誉，谁稀罕谁去，我可不愿意象一只野兽一样，为了赢得一点掌声就进行杀人表演。” 约克站了起来道：“我愿意将我的鲜血洒在竞技场神圣的黄沙之上！我会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冠军，真正的天选者！谷时雨，我一直希望与你再来一场真正的决斗，我期待你不会拒绝。” 谷时雨挥了挥手道：“冠军和天选者的荣誉你喜欢你拿去就是，我不知道它躲在哪里，长什么样，希望你能够找着。” 埃里克也摇头道：“竞技场很多年以前就关闭了，我们不愿意见到无辜的人为了金钱和荣誉，象野兽一样自相残杀。你提议重开竞技场，那不是推翻了国会的决议么？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那就请您去门外对市民们做解释工作吧！希望您能说服他们，平息他们心中的疑惑和愤怒！” 谁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银行家们策划的啊？很少有人将赌注押在谷时雨身上，除了五位御前会议成员，以及极少数冒险的投机者。 市民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赌注付诸流水，如果能够翻盘重来，他们一定会抓住任何机会。 让谷时雨赢，银行家们会一无所得，甚至还要从自己口袋中赔付赌注出来；让谷时雨输，他们才有盈利的可能。 怎样才能平复市民们的疑惑和愤怒呢？重开竞技场，让谷时雨和约克在黄沙之上决出胜负，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瞎眼的先知忽然朝谷时雨招了招手。 难道是在叫我吗？谷时雨左右环顾，疑惑半响方才走了过去。 先知跟大厅中的其他人不一样，浑身衣物破破烂烂的，还赤着足，跟大街上的乞丐无异。 “请你扶住我这个瞎眼的老头，我们找个地方说几句话吧！” 谷时雨搀扶着先知来到角落。先知握着谷时雨的手，冥想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必须答应竞技场的挑战，这是你的使命！” “先知，我不认为这是我的使命，我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它，我认为我没有必要非得履行什么责任和义务。更何况我不愿为了满足看客们嗜血的欲望而展开杀戮。对我来说，杀戮并不是件令人快乐的事，反而非常可悲。” “是的，我知道你的现在，也知道你的将来。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神选你来失落之地是有原因的，他们希望你能代替他们战斗。你既然来到了这里，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完成你的使命，这样才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什么？我还能回去？！”谷时雨很早就失去回去的念头了，先知的一番话，让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是的，我很肯定，你就是天选者！” “可是神在选我做天选者的时候，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还没问我乐不乐意呢。他是你们的神，不一定就是我的。” 如果神现在站在谷时雨面前，他一定也会这样责问。可是这个神会是谁呢？上帝耶和华？基督耶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 “神无处不在，他始终在你我的心中。他是给行走在烈日下的行人带来的凉风，是荒漠中的一片绿荫，是大海之中的一坐灯塔，是饥渴之人手中的甘露和食物。有他的慈爱，大地上的万物才得以生长，新旧更替，周而复始，这个世界上才会有众多的生命，才会因此绚丽多彩。” “既然神是万能的，是无处不在的，他又如何能容忍世上这么多丑恶和杀戮？难道他就不想管管吗？” “最好还是别让神来管这样的事，否则他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降下滔天的怒火或者是洪水，烧毁、洗涤世上的一切。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罪孽，必须时刻赎罪，这样才能获得神的关爱和谅解。我从来不因为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就凌驾于别人之上，相反，我时时刻刻都在赎罪，虔诚地为神服务，请求神的宽恕。孩子，冥冥之中，你来到失落之地；冥冥之中，你又来到圣光岛，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谷时雨挠了挠头。 “那就为你的好朋友们去战斗吧，为凯瑟琳公主、为塞亚公主、为露娜公主、为博丽斯公主、为瑞萨、为尤兰德，为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天，这些值得谷时雨为之战斗的人中，有好多女生哦。 “你说我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后，还能回去？”谷时雨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是的！到那时，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吧！既然神要我为他战斗，那我就去战斗吧！” 谷时雨走向银行家们，大声宣布道：“我接受你们的提议，在竞技场上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冠军，真正的天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