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王之剑（九）
公主之城立刻进入了一片繁忙的状态。焦虑的人们聚在广场，纷纷议论着，表情显得十分的茫然。 他们不希望这些人回去。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这里不是他们的祖国，他们的故土如今正在敌人的铁蹄下呻吟，他们只能选择回去战斗。 好在他们还是给失落之地的人们留下了一座坚固无比的城堡，万一地下城再度入侵，只能寄希望于格鲁和他所率领的本土英雄，以及英雄公会的教练们了。 凯瑟琳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越是临近回家的归期，她越是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回去一定得与自己的叔叔肯达尔国王兵刃相见，让埃拉西亚的士兵们手足相残吗？ 谁都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她很想找个人聊聊，偏偏谷时雨和艾德里德他们一晚上都没回来。 院中又传来刀剑叩击的声音，那一定是早起的加百列和路西法在练习剑术。她想了想，然后匆匆洗漱，梳妆一番后来到庭院。 两个少年见凯瑟琳到来，打得格外的卖力。可凯瑟琳并没有指点他们，只是寂寥地站在一旁，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公主殿下，您还好吗？”加百列和路西法收起了剑。 “哦！还好。”凯瑟琳回过神来，点头道：“你们还没获得火种吧？” “没有！” “去死亡之谷吧，那里应该还有一些火种。不过你们得快去快回，谷子把事情忙完后就要去公会拔剑了。” “是！”两个少年收起长剑，朝宫外走去。 凯瑟琳来到了码头，正待向里面走，却让士兵们拦住了。 “公主殿下，您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许进入，请问这任何人中包括您吗？” “呃……应该包括吧！”凯瑟琳只好站在警戒线之外，望着远处的那片新搭建的厂房。 她很想去看看，谷子正在那边忙碌着。他晚上没有回来，难道是忙了一整宿吗？ 可命令就是命令，即便这个命令是她自己发布的，但她必须为人表率，自己也不能违反。 当然，她有权修改命令，但那样做岂不是早令夕改吗？ 斯尔维亚也在码头上忙碌着。她的父亲曾是一名威名远播的海盗和航海家，后来被凯瑟琳的父亲格芬哈特国王击败，于是便效忠了埃拉西亚。 斯尔维亚跟她父亲一样，喜欢呼吸大海上微咸的空气，喜欢与风浪搏斗，富有极大的冒险和挑战精神。由她率领第二军团从海路回国，凯瑟琳很是放心，何况还有克里斯丁的强大骑兵部队在她身畔。 埃拉西亚、迪亚、埃里的每一个英雄都在忙碌着。她感觉肩头上的担子很重，有时候甚至想卸下这个沉重的包袱，找一片幽静的山林喘喘气，然后象普通的老百姓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忘掉世上所有的烦恼和纷争。 索隆在哪呢？他是不是也在忙碌着？还有葛蕾夫人和巨雷，他们是不会让格鲁顺利地接手的。 凯瑟琳望着蔚蓝色的大海，洁白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岸头。 加百列和路西法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死亡之谷。 这里曾是一片悲壮的土地。虽然昔日聚在天空中的冤魂已经散去，但脚下厚厚的火山岩中，还有他们破碎的骸骨。 数万名士兵，还有上百名英雄都埋骨于此，他们留下了生命，也留下了无数的装备。虽然在火山爆发之前，谷时雨和尤兰德曾挖出了一些，但绝大部分都埋在坚硬的火山岩下。所以经过这里的人们除了缅怀他们的英灵之外，还额外惋惜他们的装备。 火种会在哪呢？脚下的火山岩崚角分明，沟壑密布，两个少年只好将马留在谷外，让它们自由地啃食绿草。 谷子哥的传奇经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两个少年不禁挺直了胸膛，走着自己的偶像曾经走过的路。 足有半人高的杂草和灌木中有一些吱吱的叫声，犹如一大群老鼠正在集会。少年们端着弓箭，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前行。 那是什么丑陋的东西？它们看起来象老鼠，不过却几乎有矮人一般的身高，背后不但拖着一条令人恶心的尾巴，竟然还长着一双奇怪的小翅膀。 它们蹲在几头麋鹿的尸体边，听见动静后纷纷抬起头，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少年，腮边的胡须上还沾满了麋鹿的鲜血和碎rou。甚至还有几头拍打着翅膀，象袋鼠一样蹦跳着朝少年们围了过来。 路西法一箭就射翻了一只怪物，四腿一伸就没了气。加百列的连珠箭也不停地出手，十来只怪物立刻就被消灭。 加百列从尸体上抽出箭矢道：“这应该是来自地狱城堡的小怪物，属于一级战士。真是奇怪，失落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呢？” “管它们来自何方，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路西法的语气很冰冷。 “谷子哥不许我们滥杀的，如果他们没有攻击我们的话，就随他们去吧！” “我只认得两种人，一种是朋友，另外一种就是敌人，没有其他的选择。” 两人被一阵响彻山谷的咆哮声震惊。“快上来！”加百列站着弓步，拍了拍大腿。路西法立刻踩着他的大腿，站在加百列的肩膀上四处眺望。 不过周围的杂草太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正在逼近，只能看见草丛迅速翻倒，呈十几条直线朝他们奔来。 “那是……三首地狱猎犬！快随我来！”路西法跃下加百列的肩膀，率先向不远处的一个高地奔去。 周围的景色飞速朝背后退着，可是从三首猎犬喉咙深处发出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几乎能听见它们上下额牙齿摩擦叩击的声响。 还没跑到高地，加百列就被草丛中跃出的一头三首猎犬扑倒。他奋力抵住猎犬的咽喉，长剑刺入它们宽阔的胸部，然后一把推开。 路西法也停了下来，弓箭连发，将加百列背后的几头猎犬射翻。 两人气喘吁吁地奔上高地，背靠着背，纷纷射击周围的猎犬，直到最后一只呜咽着倒地。 但是高地下的景象让他们的心又揪紧了起来。七八只身材高大，浑身冒着烈火的怪物正朝他们飞来，脚下经过的草地在高温灼烤之下立刻燃烧！ 两人射完身上最后一支箭，然后拔出长剑，双手紧握着剑柄，准备迎接第一轮攻击！ 灼热的高温令他们的须发立刻卷曲，散发出难闻的烧焦味。他们沉重地喘息着，挥舞着手中越来越沉重的长剑。 他们已经杀了几头？不知道，只知道周围一片烈火！ 一阵迅疾的风席卷了过来，将长长的火苗朝山下吹去，只听一连串弓弦声响，倒下几头烈火怪物。 “快跟我来！”烟雾之中，加百列和路西法只觉得手臂被一只小巧而有力的手抓住，带着他们飞奔。 直到谷外，他们的手才被放开。 “你们真是笨得可以！没有学会御火奇术，怎么能跟来自地狱的烈火精灵打呢！”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女生。她的面部被黑纱罩着，看不出容颜，只能透过纱孔看到里面晰白的皮肤。 路西法揉了揉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睛，欣喜地道：“茉莉，是你吗？” “咦，是你这小笨蛋？”茉莉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个被烟熏得漆黑的人竟然是偷看自己洗澡的那个少年。 路西法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只好自嘲道：“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厉害！” “他们当然厉害！地狱里面的怪物，除了大恶魔之外，就属他们最恐怖了。他们是犯过罪的精灵人，在地狱的硫磺火湖中忍受无尽的炼狱之苦，不知道谁把他们给召唤出来了！” “你们俩以前认识？”加百列忍不住道。 路西法的脸红了，他低声道：“恩，我把她当成很好的朋友……” 茉莉会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吗？路西法想听她怎么说，但茉莉并没有开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吧！路西法感觉到一点安慰。他很想说，茉莉，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你，做梦都梦见你，这些你知道吗？ “我问你们，你们来这干什么？” “我们是来寻找火种的。”加百列抢先回答，这让路西法有些生气。 “天啦，你们竟然连英雄都不是！还敢来这个地方，真是够傻的。”茉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们没想到死亡之谷怎么会一下子多了这么些可怕的怪物。茉莉，你来这干嘛啊？”在加百列还没开口之前，路西法便抢先问道。 加百列很奇怪，自己这个弟弟平时很难说几句话，偶尔说出来的话都是冷冰冰的，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呢，声音还特别温柔。 “我吗？”茉莉的眼珠转动着道：“我……我是来这里修炼的。” “茉莉，跟我们回公主之城吧，虽然你比我们厉害，但这里很危险，而且不久之后就要打仗了！”路西法关心地道。 “是啊，我不敢再进去了。”茉莉望着谷口，半响才道：“可是公主之城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呢，他们会欢迎我吗？” “你认识我们就行了！我们是天选者的侍卫，他们都会欢迎你的。”加百列突然插上来一句，让路西法气得够呛，狠狠地瞪了加百列一眼。 谷外只有两匹马，两兄弟只好合乘一匹，让救命恩人茉莉独自乘一匹。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整个死亡之谷，连同远处火山的山腹之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军营！不过因为他们仅仅在谷口留下一瞥，里面的情形他们无法知晓。 晚上露营的时候，茉莉在营地哼着小曲，四下里忙碌着。 加百列和路西法泡在小溪中，低声争论着。 “加百列，你不许跟茉莉说话！” “凭什么？”加百列有些生气。 “我先认识她的。” “你是先认识她，但我跟她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她……她是我的，我不许你跟她太接近！你跟瑞萨经常在一起，我虽然也有些喜欢她，但见你们那么好，就把她让给你了，你不能再跟我抢茉莉。” “好吧！但……这好像有点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你是哥哥，就不能有点做哥哥的样子吗？” “好吧！”其实加百列想说的是，我们俩都看过瑞萨洗澡的样子，你家茉莉我还没看过呢，那不是吃亏了吗？ 凯瑟琳听到他们说失落之地多了很多怪物，心里有些吃惊，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她点头道：“你们虽然没有找到火种，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能平安回来了就行。”然后她转头望着这个眼睛大大的茉莉道：“谢谢你救了他们！” “没什么，我跟他们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茉莉很有礼貌地说。 凯瑟琳拉着茉莉的手，仔细地看着她，微微笑着说：“茉莉，你很好看呢，干嘛穿这身又长又大的黑衣服啊？” 茉莉低声啜息道：“我父母亲都没了，就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要是不穿着这身衣服遮住全身，就会有很多臭男人欺负我，想打我的主意。” 路西法和加百列的脸都红了，他们也想打茉莉的主意呢，那不也是臭男人么？ 凯瑟琳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可怜的小姑娘！茉莉，我很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