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白
“停车!” “渥丹姑娘,你去哪?” “诺公子,我还有事,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姑娘多保重。” 诺七没有阻拦渥丹,他猜对方一定是要去寻送镯子的人。 渥丹半路下了马车,提起裙摆,疾步往回走,她从未觉得去到卫府的路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长,她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卫隐问清楚。 携手共度一生是什么意思?这个相思镯是什么意思?那夜的吻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让白琅误会自己?他到底是谁?拍卖会有他,宗学府有他,城主府有他,自己自从来到星云为什么总是和他纠缠在一起? 无名刚走出书房便遇到了神色慌张的小厮:“大人,大人,渥丹姑娘来了。” “怎么了?”话音未落,无名便看到了渥丹,她的发髻有些松散,额上沁着汗水,两颊通红,似是赶了很久的路,她的眼神有些急切,好像有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无名朝着小厮摆摆手。 渥丹看了看无名,又看向院子:“他在吗?” “姑娘找公子有急事?”无名问道。 “是,我要立刻见到他。”渥丹道。 “公子刚睡下,姑娘可否晚些来?”无名为难道。 “这会才睡?”渥丹疑惑道,她完全不信,以为无名是敷衍自己。 无名点点头:“昨晚姑娘一夜未归,也未回宗学府,公子担心了一夜,这早上得了消息知道姑娘平安无事才睡下。” “担心我?”渥丹愣住,她本想冲进去质问卫隐,此时却再也鼓不起气来,像个xiele气的皮球。 嗯,姑娘回来就好。”无名笑了笑道。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渥丹犹豫了下问道。 “好,我去厨房让人准备些早膳,公子还麻烦姑娘了。”话说着,无名离开了院子。 渥丹平复了下情绪,放轻了脚步,推开了寝室的门。 屋里点着宁神香,悠悠绵长,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安静起来。 卫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右手放在了被子外面。 渥丹走上前在床沿边坐下,此时卫隐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到了地上。 渥丹无奈,俯身将被子抱起,又放轻了动作想将被子盖回到他身上。 谁知,就在盖上被子的刹那,卫隐微开的中衣里裸‖露的锁骨下一块红色半月胎记生生闯进了渥丹的眼中。 时光倒流,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栋竹楼,那阁楼之上的床榻,那个一袭大红喜袍的男子,他沾满酒香的衣裳被尽数褪去,那白衣女子就着铜盆中的温水给他擦拭身体,一寸一缕,是那样的温柔细心,到最后竟湿了眼眶。 十年之后,对着这个面目全非的男子,渥丹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水,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好像心中的堤坝已经决堤。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或许他本就醒着,或许是那女子的泪水太过guntang,那男子睁开眼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女子的眼角:“怎么哭了?” “你到底是谁?”渥丹握住他的手,一双眼睛死死得盯着他。 卫隐并不逃避,只是笑了笑,眼中闪过一片哀色,声音低柔:“我就是我啊。” “你还要瞒我。”渥丹甩开卫隐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他痛苦道。 “我……”卫隐下床站起身来,不知如何回答。他赤着双足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浑然不觉,他的长发散在肩上,容色看着更憔悴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渥丹凄然一笑问道。 “我……”卫隐仍不知如何回答,他想告诉渥丹自己是谁,可他又害怕渥丹知道自己是谁。 连续听不到回答,渥丹转过身来,走到卫隐的跟前:“可我却不知道你是谁?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子、你的嘴巴,我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可是你怎么会有那块胎记?” 面对渥丹咄咄逼人的目光,卫隐踉跄一步,他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是那么快,快得连他都没有时间去筹谋……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镯子?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渥丹此时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是那么悲伤:“透骨相思,滴血成盟,纠缠一生,至死方休。这便是你想要的?” “渥丹,我——”卫隐从未像现在这般笨拙,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对不起,渥丹,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卫隐终是伸出手去将渥丹揽在了怀里。 “你是他,对不对?”渥丹已是满脸泪水,除了慕容无攸,他又能是谁? 卫隐没有否认,他吻上了渥丹的眼睛,将那些guntang的泪水一一亲吻,好像在修复一颗破碎的心。 渥丹一直在哭,卫隐一直在吻,好似她不停下来,他便也不会停下来。 不知是他的吻太过温柔,让她动了心,还是她哭累了,已不想再去问他。 渥丹推门而出。 “你要去哪?”卫隐问道。 “我要回重尨。”渥丹停下脚步。 “我……”卫隐欲言又止。 渥丹等待着他。 “保重,再见。”卫隐终道。 渥丹回眸一笑:“我们不会再见了。” 卫隐大惊,愣在了原地。 屋中已没有茜色罗裙的女子,一男子从梁上翩然落地,他摇着羽扇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慕容无攸给不了她幸福。”卫隐道。 “你到底是谁?”云魂道。 卫隐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找她那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 云魂道。 “我希望她能过得好,平平安安。”卫隐道。 “她可是个路痴,在重尨尚会走丢……”云魂道。 “无名会跟着她的。”卫隐道。 “忘了告诉你了,城主让我来请他过去,说是有事,所以他应该走了有一会了。”云魂道。 云魂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卫隐已经消失在了屋里。 “有时候人啊,你不能看他说什么,得看他做什么,许是他自己也是懵懂的。”云魂摇着羽扇叹道。
卫隐追出门去,没出几步便撞上了渥丹。 原来渥丹方才接到了云魂传来的的密音法术,让她在府中亭子里小坐片刻。没一会,她便看到了一脸担忧,着急坏了的卫隐,他赤着双足,只穿了身中衣,长发散乱,形容枯槁。 渥丹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她不知道卫隐为何一直在后退,可是他终究还是十分在乎自己,哪怕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 卫隐看到渥丹便走过来,柔声道:“我让下人送你回去,星云城鱼龙混杂,你莫要一个人乱走。” “你这是在担心我?”渥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你平安就好。”卫隐装作毫不在意道。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平安与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渥丹一笑问道。 “渥丹,不要这样。”卫隐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你也会觉得难受?你怎知我不会难受?”渥丹面上虽笑着,心中却在滴血。 “我终究不会是我,到了那一日,你又何去何从?”卫隐叹了口气,看了看渥丹道。 “将来之事,谁又知道?”渥丹笑了笑道:“许有转机也不一定。” 她终于明白卫隐的退却,原来对方还在想着复仇的事情。 卫隐抬头看向渥丹疑惑道:“你不恨我?” “恨?”渥丹忽然想起当年寺庙中替他挡下的祈天一剑:“没有爱又哪里有恨。” “曾经我也以为我是恨你的,可这些年每逢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你,一天比一天更想你。”卫隐看向渥丹的眼中满是温柔,好像再平常不过的情人说着绵绵情话。 “可是你那样爱她?”渥丹想起那个凤眼轻挑美得端庄的女子。 “是曾经爱过。”卫隐半晌叹了口气道,他望向渥丹的眼神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克制。 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在婚礼之日对一个陌生女子一见钟情,要他如何解释一个从来不用香的人会从一个陌生女子手里接过清水香,又要他怎么剖开自己的心告诉天下人他爱上了自己的傀儡王妃,却又不能回应对方。他只能努力让自己更爱尔雅,因为他是慕容无攸啊,是重尨最优秀的男子,他又怎么可以负了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并没有任何过错的女子? “回去吧。”渥丹终是心软下来,她走上前去看了看卫隐赤着的双足:“小心着凉。” “渥丹,我只是怕负了你……”卫隐垂下头。 “我知道。”渥丹笑着,她的眼神坚定,她牵过卫隐的手:“你不要担心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若是觉得累了,也可以靠靠我的肩。” 她的手很暖,就像此刻她的话。 卫隐将手从渥丹的手里抽开,他将她揽在怀里,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成亲吧。” 渥丹勾了勾嘴角,仰起脸笑道:“你傻了,我们可是成过亲的。” “是卫隐要娶渥丹,怎么会一样呢?”卫隐的声音渐渐有了温度,平和地好像春光一样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