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遥遥一拜

    栀夏露出招牌式的邪魅笑容，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倒不是因为刻意的想要掩盖什么，只是在他看来，老学究还没有资格让他有问必答。

    老学究并不意外，但眼神深处的忌惮却是更为浓郁。

    “你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现在，老学究依旧不清楚栀夏的真实身份，这很矛盾，实际上老学究与释家家主一样，很早以前就与栀夏相识，如今老学究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觉得有些怪异。

    实际上，老学究问的并不是栀夏是谁，而是栀夏的身份。

    老学究知晓栀夏很强，但却也没有强到让沐家那老头子不敢反抗的地步。

    沐家虽然已经远不如千年之前，但千年的底蕴还是在的，如果沐家真的要拼命，底牌尽出的情况下栀夏就算是不会受伤，也会有些疲惫。

    可如今，老学究从栀夏身上看不到一丝的狼狈，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半点的凌乱。

    很明星，沐家至始至终都没有与眼前之人拼命，或者说，至始至终都不敢那么做。

    能够让沐家这样千年底蕴的家族如此窝囊，栀夏的身份绝非小可。

    “从前你就如此睿智，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般。”

    说到此处，栀夏的笑戛然而止，化作阴冷。

    “太过聪明可不是好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道貌岸然的人。”

    栀夏说完，又恢复了笑意，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起初我当真以为你是在保护王翔，或者说你明面上的确是在保护王翔，可实际上，你却是暗中想要除掉他，不是么？”

    栀夏如此说道，如同是在说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老学究却早已是一声冷汗，面色变化，却不曾辩解。

    “老学究，你此时的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不太喜欢聪明人。”

    面对栀夏的压力，老学究终于开口道：“笑话，我身为校长，自当以保护我的学生为责任，又怎么会加害于王翔。”

    栀夏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只不过这一次是嘲笑。

    “哦？真的是这样么？那我且问问你，学校西门的石狮可是你亲手损毁的？”

    “我不明白你的话，学校西门怎么了？”

    “那两尊石狮来历不凡，整个第九中，除了你又有谁能够将其损坏？”

    老学究眉头微皱，沉声道：“我不是无事之人，何故如此。”

    “问得好，没错，事出必有因，你故意损毁镇压冥界裂缝的石狮，又引山鬼入校，不就是想借助山鬼之力除掉王翔么？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沐云落那小子发现了山鬼，并欲趁机加害沐云歌，反倒是打破了你的局，让王翔躲过了一劫。”

    老学究瞳孔微缩，但却依旧面露镇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不。”栀夏非常有耐心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且待我说完，那****害王翔不成，却是引起了沐云落对王翔的憎恶，于是，你将计就计，激化沐云落与王翔之间的关系，直到沐云落劫走王翔。”

    “或是为求心安，或是避人耳目，在王翔被劫走的那天，你刚好离开了学校，去了释家。当时我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直到王翔渡劫那日，释家家主来到了九中之外，为王翔遥遥护法，我便是明白了。”

    “你之所以在王翔被劫那天离开第九中，偏偏还去了释家，就是因为你想让释家知道，王翔不是你害死的，这样释家大小姐就不会找你麻烦，要知道，第九中虽然底蕴不差，但比起释家沐家两大家族实在是差了太多。”

    “但你又失策了，王翔没有死，而是中了毒，所以你很不安，你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除掉王翔，或者让王翔离开第九中，是吗？”

    听完栀夏的话，老学究面色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恼羞成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声音有些异样，沉声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害王翔？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就算是修士，也只是一个小修士而已，难道我会和他过不去？”

    栀夏脸上的嘲讽意味更为浓郁：“如果王翔真的只是一个小修士也就罢了，但你我都清楚，他并不普通。先天神圣之体，神棍局南华分局未来的掌权人，光是这两个身份就足以让你头疼。”

    先天神圣，自古以来都是极为稀有的体质，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多老一辈的修士都知晓一个传说，神圣之体受天地嫉妒，一生都气运极差，灾厄相伴，甚至会影响周围的人。

    第九中是老学究的命根子，出于九中师生的安全考虑，他不会允许王翔这颗定时炸弹存在。

    老学究很清楚南华分局是如何被灭的，也清楚南华分局的背后是神秘而强大的神棍总局，那群黑衣忍者敢与神棍总局作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势力，而王翔身为南华分局的继承人，那些邪修自然不会放过王翔，虽然老学究修为强大，并不畏惧邪修，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第九中的每一个人，出于这个原因考虑，依旧不能让王翔待在第九中。

    所以，老学究一直在想办法除掉王翔，但是他自己不能下手，因为王翔也是他的学生，虽然这个学生来历不正，但怎么说也是第九中的一员，更何况，当年南华分局老局长与老学究有旧，老学究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却也重信义，所以他不愿出手。

    于是，老学究就想方设法的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除掉王翔，或是将王翔赶出第九中，当初栀夏来到第九中想要带走王翔，却是被老学究拒绝，并不是因为老学究想要保护王翔，而是释家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如果真的将王翔交给了栀夏，释家必然刁难，这是老学究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栀夏说出了一切，老学究终于不再言辞闪烁，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太想让这个孩子留在第九中，我的时间不多了，第九中就是我最后的寄托，我不能允许任何变数存在。”

    栀夏挑了挑眉：“所以我从小就不愿意读书，读书会让人变得迂腐固执。”

    老学究摇头苦笑，平静道：“罢了，既然你能为王翔那孩子毁灭整个沐家，自然也不会放过我，我知道我敌不过你，我不会反抗，但是，希望你能放过第九中，莫要再涂炭生灵。”

    栀夏微微蹙眉：“你可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每天念叨着仁义道德，但却做着害人性命的阴险之事。”

    说完，栀夏便是转身向外走去，并没有动手，老学究一脸疑惑，开口问道：“你不动手？”

    “没兴趣。”栀夏顿也不顿，身影渐渐模糊：“你就当是少盟主的恩赦吧。”

    栀夏消失后，老学究面色不断变化，最后喃喃开口：“少盟主……难道是……”

    老学究没有讲这句话说完，因为他不敢，最后，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向着第九中的某个方向遥遥一拜，这一拜，老学究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就连桌案上的烛火都黯淡了不少。

    栀夏缓缓的走在学校的小道之上，忽然驻足，回头看向了校长办公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活了这么久，倒是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