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雨夜勋声
自王翔进入往生塔，已过去数十日。 塔外，一众高层依旧在，唯独缺了栀夏与天字峰峰主风萧。 往生塔开，乃是盟中顶天的大事，栀夏与风萧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显然，盟中出了大事。 能够惊动玄阴尊者与天字峰峰主，此事必然很是严重。 今时今日，往生塔黯淡无光，如同一座极为普通的凡间建筑，与那凡间幽深山林中的古刹一般。 梧桐望着往生塔，眼中担忧常在。 “师父真的不会有事儿么？” 栗子在一旁敲了敲梧桐的小脑袋，无语道：“小家伙，这个问题你都已经问了好多遍了，你给我听好了，少盟主肯定不会有事。” 栗子虽然口中这般说，但那美眸之中却也隐藏着担心的意味。 少盟主，我相信，你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出塔，因为，那一晚，你答应过我。 栗子心中这般想到，眼神变得坚定了几分。 一旁的烈阳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模样，微微一笑，开口道：“塔外一天，塔内一年，这会儿，少盟主应该已经快三十岁了。” 梧桐张了张小嘴，惊讶道：“啊？那不是就变成大叔了……” 栗子猛地拍了一下梧桐的头，纠正道：“小屁孩儿，会不会说话，什么大叔，少盟主永远都是翩翩少年。” 梧桐吃痛，捂着头，委屈道：“那你干嘛一脸期待，你是不是很像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变成大叔后的模样。” 栗子俏脸一红，怒斥道：“小屁孩儿，瞎说什么？！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烈阳憋着笑，忍不住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随后，他看向了往生塔，神色变得有些沉重，喃喃道：“往生塔之劫，便是一世轮回，生老病死，苦辣酸甜，如果少盟主的精神之海抵挡不住，迷失在轮回世界内……就再也回不来了。” …… …… 深山荒屋，残垣断壁。 一人一傀，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十年。 那人发丝及腰，却丝毫没有飘逸之感。 花白的头发，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清洗，竟是已经结了块，油光污秽。 一身灰黑的衣服破烂出好几处大洞，只能依稀看出，这衣服的布料是白色的，大概是十几年没有换洗，才成了这般模样。 杂乱的胡须遮住了大半的面孔，却依旧能够看出，那是一张很英俊的脸，至少，曾经很英俊。 他是个怪人，几乎从不说话，干裂的嘴唇似乎只有在吃东西和喝水的时候才会张开。 更怪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人，高大的个子，同样破烂的衣裳。 高个子从不嫌弃怪人身上的恶臭，他总是面无表情，只有在看着怪人的时候，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温柔。 怪人很喜欢靠在高个子身旁，看着星空，眼神黯淡无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感觉，他与这个世界越来越格格不入…… 这一天，他没有看到星空。 破屋外，雷雨泼洒，不时能听到树木被雷火劈的粉碎的声音。 一个不速之客，踉踉跄跄的闯进了破屋。 这人背着行囊，腰间撇着钱袋，应当是跑商一类，大概是来避雨的。 商人看到了怪人，也看到了高个儿。 他没有嫌弃两人，反而是谦卑的拱手，道出了避雨一宿的意思。 乱世之中，想要靠为商赚钱，就必须得圆滑，不管对谁，都要放低身段。 怪人目光呆滞，没有搭理商人，就像是没有见到这样一个人一般。 高个儿面无表情的扫了商人一眼，而后便是收回目光，不言不语。 商人有些奇怪，也有些尴尬，莫不是自己的到来引起了主人的不喜？ 但是，现在雨又大了，雷光电芒，太过危险，商人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靠着一根柱子，休息一会儿。 雨下了一整夜，商人也就呆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雨停了，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晰，让人心情舒畅。 商人望着不远处被闪电劈的焦黑的大树，心生庆幸。 “多谢两位准许在下避雨，我这里有些钱币，请两位务必接下。” 两人依旧没有搭话，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商人一眼，也没有在意商人手中的金币。 商人无奈，忽然想到什么，坐回柱子旁边，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个物件儿。 他将这物件，放到了嘴边，吹了起来。 顿时，妙音四起，如鸟兽清鸣，又像是山泉涓流，悦耳动听。 怪人原本无神的双目忽然出现了一丝感情波动，他的手指微颤，竟是缓缓的抬头，看向了商人。 准确的说，他是看向了商人正在吹奏的那个物件。 那是……一枚木埙。 怪人的眼中露出追忆，第一次变得那么柔和。 商人很快吹奏完了一曲，他看到了怪人的情绪变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商人不喜欢欠人情，并不是因为他的品行有多好，只是在商人眼中，人情也是商品，一旦欠了，以后可是要收利息的。 怪人微微张嘴，一字一顿道：“埙……哪里……得到的？”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商人闻言，答道：“三年前行商至一个小山村时购买的，那里的人以制作这个乐器为生，至于村子名字叫啥，太长时间，我也记不住了。” “埙村。”怪人喃喃开口：“是叫埙村么？” 商人恍然，惊讶道：“对对对，是这个名字，阁下莫非去过？” 怪人没有搭话，商人尴尬一笑。 商人忽然一叹，道：“不过，这个村子现在已经不在了，一年前那里爆发了山洪，将整个村子都埋在了泥沙之下。” 怪人身体一震，眼中露出极为强烈的情绪，无法描述。 商人微微有些不解，却是猜到，此人大概是有些精神类的疾病。 商人叹息摇头，放了两枚金币在地面上，再次言谢之后，转身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怪人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精致的埙。 奇怪的是，他浑身上下肮脏难闻，可这埙却是被擦洗的极为干净。 “樱……” 怪人喃喃，随后，他站起了身，转头看向身后的高个儿。 “父亲，我们要出一次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