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送你一程
ps：（不好意思，家里有事。昨天在老家，没请假。最近可能都只能一更，万望理解。拜谢。） 江面瞬间平静，惊起的浪潮缓缓退下，寒风卷着微微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商贺四人的尸体冰冷的躺在岸边，千疮百孔，真如遭了三千剑芒，翻出的白rou触目惊心。二两酒踏在一朵浪花之上，眼中泛着微微寒光，迟迟没有动作。 一剑杀四人。 这才是二两酒心中的剑，嘴角微微抿起，眉头轻蹙，似乎在嘲笑吃剑老鬼那自以为是的潇洒俊逸。他这一剑是真的只是徒有其形，与那崖底的飘逸剑风相比，沉重了许多，杀意尽显。这才是他该有的剑法，无论如何高深，如何迅捷，都只是为了杀人。 他的剑，无论花俏还是朴实，迅猛还是绵长，只要能杀人，便是心满意足。 这一战，二两酒想了许久，今日刻意带上了“拈花”，又让安夏去了雷池盯住莫良欢，看似给了商贺四人可趁之机，实则也同样给了他出剑的机会。只是未曾料到向来傲气得紧的青衫一脉会这般不要脸皮，竟是安排了四人前来杀他。 虽是未能得手，但二两酒也没能好过。商贺四人携手打出的剑气如今还在他的胸腔内肆虐冲撞，他怕是稍微动一下都为痛得撕心裂肺。这是惨胜，但在他的眼里，惨胜即大胜，毕竟他还未死，剑道未消，修养个几日，又是活蹦乱跳的疯狗一只。 正当他想踏浪返回岸边之时，耳边突然响起道道水声，似乎离他很远，却又在缓缓靠近。二两酒面色骤变，如今两百余处气府也已枯竭，若是再有变故，他很难脱身。一念至此，二两酒脚尖一点，刚想纵身跃起，却是听到水声越发急促，如同有水龙在江中翻滚一般，两条水链如触手一般将他双腿锁住。 猛的一拉，二两酒刚刚腾起的身形骤然向后倒去，眼前黑影之中有一道剑光袭来，不快，但却势大力沉。李墨曲模样映入眼帘，二两酒的心中一凉，刚想挣脱水链，却是听到身后十余道声音震耳欲聋。十道水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突然砸下，李墨曲眼角带着轻蔑笑意，手持一把五尺有余的巨剑袭来。 “疯狗，该杀。” 冷冷四字，如同在宣告他的死期。 二两酒发现他还是看错了青衫一脉的小子们，他们除了小心，还十分阴狠。李墨曲一直藏在夜色之中，看着他一剑挑了商贺四人，始终没有半点波动。直到他戒备松懈，露出破绽之时，才突然出剑。 这才是莫良欢设下此局的必杀一剑。 他答应了要收商贺做狗，只是他从来不会关心一只狗的死活。或者他只是答应商贺活下来后，才有资格做狗，然而在他眼中，商贺必死无疑。哪怕不死在二两酒的手中，也会被埋伏已久的李墨曲一剑将头颅斩下。 不择手段。 莫良欢全然不会在意商贺四人的身份如何，毕竟在青衫一脉的弟子里，他就是信仰。当一个人的信仰要一个人灭亡之时，他想唯有慷慨赴死才能对得住这信仰二字。何况，二两酒这只疯狗背后除了一个安夏，还有三个老眼昏花的老家伙。他总需要找一个由头给搪塞悠悠之口才对，毕竟他是一个对待同门亲如手足的大师兄，毕竟他要做的是藏剑峰当代大弟子。 至于张三李四王麻子或是门中其余长老信是不信，又有何关系。他只相信，活着才有价值，死去的哪怕是飞升境的仙家，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还有安夏，莫良欢更加不会在意，反正他迟早要送她去见他，只是早晚而已。 李墨曲没有丝毫留情，也不想在必死的二两酒面前玩弄威风，他只出一剑，携着滚滚威势，誓要将二两酒斩于剑下。 夜幕杀机。 二两酒睚眦欲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身后十道水柱从天幕砸下，轰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口鲜血喷出，二两酒的强行让自己冷静，双眸始终望着一寸一寸逼近的李墨曲，嘴角带着阴冷狠毒的弧度。 他知道，这夜色之下应该还有一双眼睛。 他知道，王麻子说过在剑域之中绝不会让他身死。 他猜对了，王麻子和张三就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李墨曲一剑杀他。两人神色各异，王麻子的手已经按在腰间，随时准备出剑拦下李墨曲。可张三却是眼带精光，伸手将他制止，嘴里说道：“江底下还有三个发疯的家伙，这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何况这个局虽是青衫一脉设下，他不是也想着将计就计。若是这么容易就丢了小命，那他就注定难当大任，不如早死早超生。” 张三的话有些刺耳，王麻子面色犹豫，沉声说道：“可我们说过。” 他们是说过，也一直在这样去做，可是张三却是突然生出了别的念头。他想看看二两酒到底能不能撑过去，他想看看这个小子到底能有多少本事，何况他还想看看，当疯狗一样的二两酒遇上三个疯子的时候，会是如何情形。 索性赌上一把。 “若是他死了，就把青衫一脉的小子杀干净，也算为他报了仇。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若是撑过这一劫，自有造化。” 王麻子还是犹豫不定，特别是想起二两酒当日所说的后会有期四字，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见张三态度如此坚决，又想起江底三个疯子，心中莫名多了几许期待，他很相信二两酒，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去死。 剑，近了。 二两酒不知张三打的是何算盘，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暴戾怒火，却又很快平静。他喜欢做买卖，他也能够理解张三此时不出手定是有所原因，或者这本就是他自己的疏忽。他要的便是在这一剑之下活下来，这样他的筹码便会又重了几分，日后再跟张三这老东西谈价码，底气也会硬上不少。 李墨曲剑就在眼前，二两酒心中一横，手腕一挑，浑身仅存的元气在刹那间汇于手间。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多余的伎俩，二两酒将“拈花”点起，眉心之上朱雀印记隐隐出现，金红二色本就淡薄，更是瞬间被一道血光遮掩。 血色游龙。 他没有学着吴岩“弃剑”，却是强行将灵智初回的“拈花”器灵逼住。十丈犹豫的血色龙身悬于江面之上，不怒自威，声势浩荡。这突如其来的一变，李墨曲的心中猛的一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手中的剑有微微停滞，又瞬间刺去。 这是什么剑，他从未见过。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废物二两酒竟然能有如此宝贝，他真的想问一句，凭什么。 血色游龙看着五尺巨剑袭来，腾空而起，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这巨剑吞入腹中。李墨曲的面色再变，却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不管是什么剑，他都要杀二两酒。 血色游龙本是器灵，并无躯体，李墨曲带着五尺巨剑被他一口吞在肚子里，如同在一抹血红轻烟之中游荡。 二两酒双眼冷冽，“拈花”再度扬起，与李墨曲的重剑相接，一股震颤麻木的感觉从手臂瞬息传至全身。 巨剑压下，“拈花”已有不支。 血色游龙突然回眸，化作一道血色剑风贯入“拈花”之中，只见剑尖之上突然光芒大作，将黑夜照射，宛如白昼。刺眼的光芒，李墨曲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手中力道再重三分，浑身元气轰然炸开，巨剑好比万斤之重。 “砰”的一声，二两酒的身形如同纸人，轻飘飘的坠入江中，却又好如泰山压顶，激起千层浪涛。“拈花”始终被他牢牢拽在手中，当江水淹没剑尖之时，光芒骤歇，黑夜之下唯有李墨曲一人凌空独立。看着平静江面之下渐渐升起的猩红血色，眼中的神色越发明亮，原本紧绷的面容缓缓浮现笑意。 虽是未能见到二两酒的尸身，但他绝对相信他这蓄谋已久的一剑定能取二两酒的性命。回头望了一眼商贺等人的尸体，冷笑连连，暗骂道：“你这爬虫也想做狗，如今还真是一只死狗。” 不屑，轻蔑。 这就是仙门子弟对于世俗权贵的态度，哪怕商贺以国为姓，他爹是商朝楚王，可那又如何。莫非俗世里那二三十万的子弟兵还敢不要命的前来送死不成，他们是仙门子弟，高人一等，凡夫俗子见到他们就应该跪迎奉承。 这就是这苍天之下最赤裸的现实。 无尽的快意涌上心头，李墨曲大笑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三和王麻子在一炷香后才出现在月色之下，饶有兴致的对着商贺四人指指点点，嘴里笑道：“这小子把三千剑浪耍成这副德行，真要见了吃剑的那个疯子，还不被活生生打死。” “剑由心生，这小子心里无剑，不过利器。” 二两酒心中无剑，却能让“拈花”认主，张三和王麻子还想着盼着让他继承吴岩剑道，这怎么说都像是个笑话。然而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张三轻咦一声，又补了一句：“不过利器，也是戾气。” 王麻子叹了一声，拱手说道：“我再去竹楼一趟，省的安夏那小妮子发疯。” 张三点了点头，纵身飞起，三尺寒光骤显，高举指天，一剑劈下。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在这一剑之下，竟是掀起惊涛骇浪，江水被一剑截断，巨大的浪涛猛然拍岸，又迅速退回。张三望着江面，低语喃喃：“送你一程。” …… 次日，商贺四人的死在三脉弟子中传开，众人愕然，随即发现的是二两酒这只疯狗也不知所踪。断崖又多了一个规矩，断崖下的三个师祖近日没吃饱，断崖试炼关闭，四脉弟子不得踏入百里之内。 当日，在场的七名青衫弟子，被安夏一剑挑落，皆是胸口之上挂着一道剑痕，至少半月之内不得动弹半点。最后安夏被张三阻止，这才冷漠的离开，去了雷池之中。 一时流言四起，都说二两酒这只疯狗一口咬死了商贺四人，最后也成了死狗。 雷池之中，安夏与莫良欢都在十丈位置，时常有剑光闪烁，却又瞬间消失。 这一幕，开启了藏剑峰两名绝代剑子的直接对话。 “白衣”之争，也自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