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婚（下）
第二十四章求婚（下） 常山王城中，一名男子斜倚在最高一处屋顶上，他冲着西南方向的星光望去，好似能看见信都城的灯火一般。 只不知那宫墙中的人儿是否安好……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太久，不待他回神，月华已经倾泻了满身。 张天阳回到常山已经有几日，这几日他感受到常山百姓对他的拥戴，也看到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心腹易凡将常山治理得很好。 也许是易凡的确让他放心，也许是他其实早已无心政事，这些日子他人虽已回了常山，大部分的内务却仍交由易凡处理。 而他，望向远方的时间却一日比一日更多了。 此刻他手里拿着两张锦帛，是刚刚收到的书信。 一封信是信陵君无忌从魏国传来的，告知他秦国已经退兵，勿念安好，带他整顿好魏国后再聚。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而另一封……是他回常山时，留在赵宫里的随从阿信传来的。 每每想到信中所述的事情，他的心便难以忍受的刺痛。 没想到秦皇对她如此穷追不舍！本以为他们逃出了秦国边境就逃脱了秦皇的爪牙，却没想到他会重金向赵王求亲！ 想到赵王赵嘉的那副模样……天阳握着锦帛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我翻遍了整个王宫都不见你人影，却没想到你是在这里偷懒！”忽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天阳闻言，也不回头，只是将手里的布帛收起来放好，随即闭目养神。 那人见张天阳如此却也不恼，干脆像张天阳一样仰面躺下。 “公子！”二人正僵持间，忽然一锦衣女子也跳上了房顶，走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身着宝蓝色长衫，头束青玉发带，腰间坠了一块白玉玉佩，在宝蓝色的衣衫间尤为夺目，竟是女扮男装。 仔细一看，那女子面容眉目清秀，唇色嫣红，也是一个俊俏的人儿！ 见张天阳没说话，女子又道：“易凡办事不利，未能拦下此人，扰了公子，还请公子责罚！” 闻言，陈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瞧了瞧眼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一时间惊为天人： “我说公子张珥怎么一回常山就音讯全无，原来是私藏了一个小娘子！” 没错，易凡确是女子，只是她常年跟随常山王办事，能力丝毫不逊于男子，女扮男装反倒行事方便些。 原本收到禁军报告说有人私闯王宫，易凡便前去阻拦，却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二人一路你追我赶，才到了张天阳所在的这房顶。 此时看这人与公子如此熟络，易凡一时也不好多言，只是等着张天阳吩咐。 “陈兄怎么这样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眼看陈馀将玩笑开到了自己头上，张天阳终于出声，道：“易凡，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罢。” 易凡应了喏，又是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看着易凡的身影消失在夜里，陈馀终于忍不住叹道：“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冷冰冰的，对人家姑娘也不会温柔点！” 张天阳一笑：“我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 半晌不见张天阳的回应，陈馀定睛一看，这人又闭上了眼。真是惘然他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啊！ 陈馀终于正色道：“你再闷下去，你的寻儿meimei就要被各国给分着吃了！” 话音一落，张天阳立即坐起身，仔细看了看陈馀的神色，好似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但此刻陈馀却是一脸严肃，天阳想了想问道：“难道不是秦皇？” “何止是秦皇，现在天下人谁不想娶到这赵国二公主！” 经过陈馀一番解说，张天阳才知道，原来秦国向赵王求亲正是因为秦国相士的预言——得寻公主得天下！ 所以才会穷追不舍，所以才会重金聘娶。所以，此时听到风声的各国应当已纷纷递上国书要与赵国联姻！ “此时这预言恐怕已经遍布天下，你怎的一点也不知？” 张天阳一时无法辩驳。这些日子，他都无心琐事，非要事都让易凡直接处理，所以他才会漏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我看你如今人在常山，心却还在那赵王宫里！不如你也前去求个亲，正好成就一番大事！” 见他又闷声不语，陈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这个建议可不是胡来的！ “她对我……只恐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沉默良久，张天阳终于开口，带着三分自嘲，七分落寞。 若不是对他无意，天阳此刻又怎会如此落魄？ 只是，如果他真的有幸娶雪寻，也不是为了得到这天下！ …… 预言比秦皇求娶赵国二公主的流传速度更快，不出五日，各国竟真的如陈馀所说，纷纷递上国书求亲。 之前早已与赵雪寻有过接触的刘邦、刘交更是跃跃欲试。 在他们看来，早前赵王就有意将二公主许配与刘交，此去定能在各国前拔得头筹赢得佳人！ 赵王也没想到章邯会在宴会当场说出这样的预言，难怪秦国愿以万两黄金为聘礼。 只是，既然他赵嘉的女儿能有这样的本事，他自然要好好地选一选到底辅佐谁得天下了！至于秦皇嬴政嘛……绝对不行！ 于是赵王宫内继寿宴之后又热闹了起来，因为赵王决定在三个月后为寻公主选婿，由他亲自赐婚，而不是随随便便来一个使者就能与他赵国的公主联姻！ 而赵雪寻呢，自那日宴会后便被王后放了出来，虽然还是冷言相对，但显然是赵王训斥了王后，导致她如今也不敢再过多针对雪寻。 眼看着天一日日凉了，刚入秋时的那种灼热天气早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爽朗的秋风。 雪寻望着有些枯黄的树叶，心中很是茫然。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项大哥了，自从表兄离开的那天…… …… 宴席上，各国使臣、公子都已齐聚赵国，除了还在赵国的章邯外，其他各国的人都对赵王一派奉承，听得赵王满脸红光，颇有些飘飘然。 刘邦见竞争对手颇多，自然也不甘示弱，“赵王，不知上次我与二弟前来拜访时，您说将寻公主赐婚于我二弟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此话一出，席下的众人表情各异。 刘交站起来附和说：“兄长所言极是，刘交早就爱慕寻公主，希望赵王能尽快赐婚。” 赵王正要说什么，雪寻却抢先一步站起来，只道： “谢谢交公子的厚爱，寻儿很感动，只是上次太过仓促，寻儿也没机会跟公子好好相处，寻儿这就为公子斟酒谢罪。” 刘交听了很为寻公主的温柔欢喜，当下只痴痴望着雪寻的笑脸，但在座的柯启和玉敏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只见雪寻端着玉壶走向刘交，正要为他斟酒时却脚下不稳，酒水全都洒了出来。 小鱼儿赶紧上前扶住雪寻，索性没有跌倒，只是过程中酒壶落到了刘交身上，酒水洒了他一身。 雪寻一看刘交的衣衫，立即惊呼道：“哎呀！交公子您没事吧？”说着拿起手绢就要为刘交擦拭。 刘交面对雪寻的温柔，即使心里明知是故意的，却也生不了气。 旁边的刘邦看到雪寻戏弄刘交，更是不禁笑了出来。 结果二人都要下去更衣，赵王看到此情景，也知道不合适下旨赐婚，便暂时搁一搁。 一席人就这么吃着酒，谈了些家常和国事，赐婚之事谁也不提。 …… 宴席不知觉间就进行得晚了，各国使臣公子也不便出宫前往驿馆，赵王便让王后在宫中安排住所。 此时赵妙兰也跟着招呼帮忙，而众人都眼巴巴等着的寻公主却早已不见踪影。 这边人群渐渐随着宫人的指引散了，刘交还处在当众和雪寻亲密的优越感中，刘邦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偏僻处。 “沛公，您的住所在这边，兰儿领您过去。” 刘邦正愁不知该往那边走，妙兰却主动上前来扶着他的手臂，刘邦一扭头，带的两人都晃悠了一下。 妙兰没站住脚，整个人都倚靠在刘邦怀里，她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很近，刘邦定睛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嘴角不禁的上扬。 刘邦喝得醉醺醺的，此时只觉得是雪寻扶着他一般，竟怔魔般的跟着妙兰走了。 …… 一室缠绵之后，赵妙兰裹着衣衫从塌上坐起，身侧刘邦的呼吸声渐重，想到刚才的种种，她不由得握紧了褥子。 没想到，她堂堂赵国嫡公主竟要用这般苟且的方式来保住一生荣华！ 若不是赵雪寻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秦皇如此着迷，她如今已是嬴政的人，哪里会被章邯那个武夫当众羞辱！害的她丢了名声不说，如今还要委身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妙兰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刘邦，她闭上眼眸，咬了咬嘴唇，心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两行眼泪簌簌而下，是哭也罢，是痛也罢，是恨也罢，是后悔也罢，红颜最终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