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唇枪舌剑
高珩刚刚躲过元熹公主那毫不留情的一鞭,再闻她的兄长元鹏那番不阴不阳的挑衅之言,心中便知眼前的兄妹俩是有备而来。 自己若是不肯应战借词推脱,或是让身旁的周国将士参与其中,必然会被说成是胆小畏惧,瞻前顾后,连面对一个女流之辈都不敢出手比试。 放在众人面前,就意为是大周在向楚人示弱,暗喻周国不敌南楚,自喻为手下败将。 因而此事并非个人恩怨,而是事关国家荣辱,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众失了台面。 正思索间,只见元鹏笑吟吟地走上前来朝着高珩躬身施礼道:“见过燕王殿下。” 这位南楚皇子一袭楚服,身形高挑,眉目疏朗,虽然身子骨显得有些清瘦,但举手投足间却不失气势与魄力,看年纪似乎与高珩相仿,不过眉角倒是缺了几分成熟稳重,更显一丝轻狂。 “衡王殿下有礼,殿下千里迢迢护送公主入我大周国土,兄妹情深,让人敬羡。” 高珩神情淡漠地回之以礼,虽然礼数都很是到位,但言辞间却夹杂着明显的冷峻之感。 而面对高珩并不热情的态度,元鹏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走近一步挑了挑眉:“都说燕王殿下骁勇善战,文武双全,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元鹏笑意晏晏地说着,忽而又故作惋惜之色道:唉,如此看来,没能在战场上与燕王殿下一决高下,还真是在下的遗憾,若有机会......” “这样的机会,还是不要的好。” 还未等元鹏说完,高珩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迎上他挑衅的目光神情肃然道:“若是一方硝烟四起,自然百姓疾苦,生灵涂炭,人人不得安生。这历朝历代的君主都希望能够天下太平,永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可似乎衡王殿下并不是这么想的。” “燕王殿下多虑了。”衡王朗声一笑,眉睫微动,“若非不是希望这天下太平,我父王又怎么肯让我这个meimei屈身于此,不远千里前来和亲呢?” 他一副假意真诚之态,突然又像是突然说错话似的转色道:“哎呀不对,这倒也不是我父王的意思,是殿下父皇的意思才对。想当初你们周国的君主派使臣来我们楚国好说歹说,苦苦哀求,当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父王心系天下太平,又不忍民间生灵涂炭,这才让我这位心爱的meimei远嫁来此,否则这会儿,别说你我战场上见了,说不定,我都已经入城了。” 元鹏的口气很是夸张,话中又满满都是讽刺之味,尤其是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说如果两方一旦开战,南楚的军队势必会势如破竹,攻占京城,对大周的国土和政权取而代之。 一时间听得除楚人以外的在场诸人全都面带愠色,气愤有加。 用程金枝的话来说就是:“真想上去好好地揍他一顿。” 眼见元鹏气焰嚣张,在高珩面前故意找茬,反正自己此刻又是女扮男装,她便忍不住上前两步故作困惑道:“诶衡王殿下,你这话好像不对啊?” 见程金枝突然气势汹汹地走了上来,元鹏眸色一转,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面露好奇道:“这位唇红齿白的公子是......” 见程金枝突然掺进一脚,高珩有些担忧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接口,便听程金枝轻飘飘地接了口。 “衡王殿下不用管我是谁,只是这众所周知,这自古两国和亲,向来都是以赢弱的一方派遣公主遣嫁于较强的一方,以求得两国和平。怎么这话到了衡王殿下嘴里,却反而颠倒过来了?” 这句反驳之言若是由身为大周皇子的高珩亲自讲述,不仅会显得小家子气,还会有伤两国和气。 但是让身份不起眼的程金枝来说,既能适时地打压南楚的气焰,又能挽回一些面子,却不会被元鹏真正地加以追究和指责。 毕竟他也是南楚皇子,身份尊贵,又是个聪明人,若是因为和一个他眼中的别国小臣计较而被人笑话,落人口实,到头来颜面有损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程金枝的话确实触到了元鹏的心坎,只见他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收起了唇边的笑容,带着几许不友好的目光看向了高珩。
“燕王殿下,这就是你们周国的待客之道吗?”他说着很是不屑地斜了程金枝一眼,“怎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子都能在贵客面前出言不逊了?这到底是殿下你一人没有管教好呢,还是说,你们周人各个都这样不懂礼数,疏于管教?” 元鹏说着眸色一沉,收紧两颊的肌rou,继而加重了咬字的力度。 “要知道这孰强孰弱可不是你们嘴上说说的,自欺欺人便可的。既然你们想法如是,待我回去一定将此话一字不改地上告父王,顺便好好提一提你们的待客之道。” “说的这么厉害有什么用,要是真打起来,还指不定你躲在哪间茅房里避风头呢?自己在别人的地盘这么嚣张,还想让我对你多客气啊?” 程金枝冷冷地翻了白眼,眼神松动之际,视线瞥见了站在元鹏身后的元熹公主。 正想好好打量上一番,却见她正凝神望着某个地方,眸中柔光轻漾,而目光所到之处,竟然是自己身边的高珩。 “咝这个公主从刚才起就三句话不离“燕王殿下”,现在又这副模样,倒像这要嫁之人是......” 她想着便心念一动,于是便盯着元鹏不慌不忙地抛出一句:“衡王殿下,那公主初临帝京就又动武又挥鞭子的,可把人给吓坏了,难道你们的待客之道就是打架动粗,喊打喊杀吗?” 被程金枝这么一激,本来就心中有气的元鹏眉间一紧,正刚想发作,却见手执长鞭的元熹公主走上前来,与方才相比已然显出了一番强者姿态。 “哥哥,孰强孰弱又何需非要战场上兵戎相见才可一见分晓?你我初来乍到,还是别伤了和气才好。” 她说着很是豪迈地甩手一挥,将身上最外层的那件殷红大氅快速褪去,被身后的侍女牢牢接住,随即以两指扣紧长鞭的鞭柄,朝着高珩行了一个抱拳之礼。 “还请燕王殿下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