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腹背受敌
高珩的话字句惊心,顿时令周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从口中溢出一声惊叹,面面相觑,气氛更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严峻。 即使还没有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光靠高珩这一番陈述,就足以让这些原本怀着凯旋而归之喜悦的将士们,集体陷入了一阵不知所措的震惊与恐慌之中。 就连素来沉着冷静的陈复,也不由眉间骤然一颤,眼底深处升起了一片浓重的迷雾。 而这些话落入元熹公主耳中,更是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毫无防备,却又如此沉重凌厉地直劈而下,在她心生硬生生划开了一道血rou模糊的缺口,满满皆是深入骨髓的钻心之痛。 “不可能…不可能…我父王不会这么做,我皇兄更加不会!” 面对高珩语气冰冷的质问之声,元熹公主失神地呆愣在一处,没有选择为自己辩解,脑海中满满都是对此刻所述之事的难以置信。 如果高珩所言为真,那自己就正如他当初所说,早已是楚王手中一颗准备用来牺牲的弃子。 可即便如此,她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与她相伴多年为她遮风挡雨的兄长,竟然会这般狠心对她加以欺骗,甚至狠心舍弃! “不会的,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殿下,这一定是个阴谋!一定是有人想要挑拨你和我母国之间的关系!光靠这信上的只言片语,又岂能相信!” 元熹公主神情激动地说着,没有再去在意高珩横在脖颈间的长剑,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悲愤的泪水,随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呼吸,整个人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而望着眼前这个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无助的女人,高珩眼神松动,原本紧蹙的剑有所舒展,握着剑的手也开始松弛,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人在受到冲击之后,一霎那的情感流露总是最真实的。 从元熹公主眼中,他没有看出一丝有所隐瞒的心虚之色,亦没有阴谋得逞的快意。 有的,只是在巨大震惊过后,那无尽而深重的悲戚与哀伤。 “趁着还未入京,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高珩从口中漠然地吐出几个字,之所以如此绝情,除了对她被母国和兄长背弃所留有的同情之外,亦是不想连累于她。 “我不走,既然我已经嫁入燕王府,生死都是你的人,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仿佛生而为人的所有希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幻灭,元熹公主一面流着泪一面大声地哭喊着,想到自己此刻就如同一只无人收留的丧家之犬,嘴角突然扯出了一丝悲凉的冷笑。 回想起和元鹏相处的点点滴滴,和他来周国之后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脸色更是因为恨和痛心,而变得凄厉而惨白。 “现在的我,早已没有国,没有家,没有亲人,我还能去哪儿?” 望着元熹公主泪目中那蒸腾而起的绝望之色,高珩轻抿唇角,心软之余终是回过神去,不忍再逼迫于她,却也不再多言。 “殿下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而见高珩不再对元熹公主咄咄相逼,而是眸色冷冽地收回了长剑,一旁早已心急如焚的陈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陈将军相信,本王会行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举吗?” 高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神色迷离地看向了前方,平静得有些不合时宜。 “自然不信。” 陈复闻言没有多加思索,而是几乎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 “我与殿下虽然并非有出生入死这般深厚的交情,可自从当年在西晋与殿下结缘之后,我便知道,殿下既然敢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救下朋友,若非是个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血性之人,是不会有这种慷慨仗义的。自然,今日也不会以这般会受万千世人垢弊的谋逆手段去争权夺位。” “能得到陈将军如此谬赞和信任,实在是我的荣幸。” 高珩面露欣慰之色地淡然一哂,却见陈复拧紧眉角,语气紧张道:“但是此事光我相信并没有用,既然陛下已经听信jian人所言,必定早已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殿下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回去,正中那些人下怀。” “金枝和母妃都还在京城,他们早就猜到我一定会回去。这一盘棋,他们行兵布阵得恰到好处,这次的劫数,怕是躲不过了。” 高珩微闭双眸重重地沉下一口气,另一只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心中却丝毫没有半分懈怠。
他在脑海中飞快地寻找着可行的应对之策,然而才刚刚灵光一现,却闻前方突然穿来了一阵单调却急促的马蹄声。 “报告!前方林将军正率禁军自京城赶来,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捉拿……” 正在这时,只见一名前去探路的将领策马飞奔而来,在高珩面前拉紧了缰绳,却有些犹豫着不敢开口。 “他们是来抓本王的吧?” 高珩冷哼一声,像是早已有所预料一样,丝毫不觉得什么意外与恐惧。 “看来他和皇兄一样,都迫切想置我于死地,否则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他了解太子冲动急迫的个性,与其在京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为了以防自己闻到风声夺路而逃,倒不如先发制人前去围追堵截。 这样一来,倘若自己予以反抗不从,就更加做实了这谋反之罪,甚至还可以以这样的理由,对自己赶尽杀绝。 可是高珩深知,即便要回京,他也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地回去,论为刀俎鱼rou,任人宰割。 “殿下,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想抓的人是你,应该不会对王妃和慧妃娘娘过于严惩。这个林康和太子是一丘之貉,你若是被他带走,定然是九死一生啊!” 不远处,隆隆的马蹄声此起彼伏,铿锵有力,昭示着危险的一步步逼近。 陈复神情急切地催促着,却见高珩眼波如炬,仍是不为所动,并无半分意欲逃离之意。 “我不能弃金枝和母妃于不顾,更不想背负这莫须有之罪,苟延残喘地活着。况且林康早已对左卫大将之位虎视眈眈,我若一走,将军和整个赤羽军上下必然也会受我连累。” 他字句沉重地说着,眼中凌厉冷冽的光芒逐渐汇集在一点上,让人一时间不敢直视。 “我一定要回去,只不过,不是以谋逆钦犯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