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领地
第二章、领地 在宗族中，一直有一个故事在流传着，在几百年前，杨氏宗族本来也是一方显赫之族，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举族迁移到了大荒之中，一路上，后有追兵，前有荒兽妖兽，等到杨氏来到此处时，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就在这时，一只非常强大的妖兽突然攻来，当所有人都要绝望的时候，“神”出现了，它手一挥，那强大的妖兽就飞灰湮灭，然后“神”口吐真言，抚慰众人，从此后数百年，杨氏宗族就在此处安定了下来。 神保杨家在大荒中苟且。 杨家所有人信奉并服侍着神。 当然，流传在杨氏中这样的故事自然不是像这样简单的。 什么“大山般厚重的巨掌一扇，那强大的妖兽就化为灰烬。”什么“神身形如同天地一般宽广，气势如渊如狱，万兽俯首称臣”什么“神用慈祥而怜悯的目光看向杨家先辈。” 诸如此类。 所有人所描述的故事中，都不停的在突出着“神”的强大，在这种狂热的信仰中中，自然越说越离谱，但事实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至于上面那些，则是苦浩自己缩减总结出来的。 从能记事起开始，杨氏宗族中的所有孩童就被强行的灌输着各种神的神秘，可怕，恐怖，神的伟大，博大，宽容，说着信仰神的好处，信仰神是我们出生的意义，不信仰神将会受到最恶毒的刑罚。 神代表一切！ 神至高无上！ 神佑我杨家！ 我是神的子民！ 于是。 所有的人都开始信仰神灵，甚至以能够为神献身而感到荣幸，狂热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苦门曾经亲眼见到过，数百位亲生父母，抱着他们大到一岁，小到未满月婴孩，眼中闪烁着疯狂，嘴中狂热的高呼：神的荣光照耀万物！能够回归神的怀抱是我百年的福分！ 然后将所有婴孩放入一个巨大的容器之中，推入神庙之中，后来他也见过那个巨大的容器，但婴孩再无踪影。 他还见过在祭司的主持之下，几十个年过古稀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高呼之中，生生挖下自己的双眼，强忍着疼痛，踏进神庙，留下数十道血淋淋的血迹道路。 神不爱死物，这是共识。 苦门从小就与别人不一样，这一点他知道，但从来不敢告诉别人。 他不信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当他脑海中第一次逐渐形成一种模糊的信仰时，在他身体中好像就突然涌出了一股什么力量，瞬间将那模糊的信仰撕碎。 从那次起，苦门就发现，他的身体，意志，比起同龄人都有着很显著的增长，实力进步飞快，但是当他看到数十个惨叫着因不信仰神而被架在木桩上，活活烧死的族人时。 在那熊熊烈火下，甚至就连他们的亲人都在咒骂着，无数人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们，他感到一阵阵从骨子中发出的寒冷，胆寒之色。 他突然就学会了隐藏，隐藏自己的所有秘密，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很快。 “咔啪咔啪……” 伴随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苦门起身往出走，眼神中丧亲之痛缓缓缩进内心最深处，再一眨眼就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好。 只留下一双宛如一汪死水般的眼睛，深不见底，毫无光亮。 所有的痛苦折磨苦门都压在了心底。 血债血偿！ “苦门大人！” “苦门大人？” 苦门现在的身份已然今非昔比，门外已经聚集起了几十数人，都是一些族中的精英，将这一处小屋围的密不透风，但所有人虽然都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私自直接闯入。 “苦门大人？您没事吧？” 这时候，见到苦门缓缓踱步而出，一群人中族长杨奉神迎身上前，脸上挂着笑容轻声的问道。 杨奉神在这整个杨氏宗族中，是最信奉神的人，也是神最忠实的走狗，更是实力最强大的人。 他相当于神在宗族中的眼睛与耳朵。 无数沐浴在神的荣光中的人，就有一大半是杨奉神带去的，上届祭司苦浩，就因他而死。 所以苦门知道在这人眼前，需要谨慎。 “哈哈哈，本祭司能有何事，只是神突然赐下如此福缘，有些受宠若惊，失态罢了。” 苦门哈哈一笑，回答道。 “那就好，祭司之位，全有神的旨意来行，苦门大人能够得此之位，看来是神听到您成日虔诚的祷告之声了吧！” 杨奉神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 “我那双亲与幼弟，可……都回归了？”苦门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缓的问道。 “没错，在您回来之前，我亲手将其送入神庙。”杨奉神低头回答道，但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中，他的嘴角却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苦门无力地摆了摆手，突然眼神又一凝，盯到了杨奉神衣角上的一朵血花，这明显是刚刚留下不久的血迹，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他的父母的血！ “这血迹，是杨举那畜生在进入神庙之前，突然发疯，被我所击伤留下的。”杨奉神说道，而杨举，则是苦门的生父。 苦门眼角一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能见证到神的荣光，也是他们的幸事。” “祭司大人明鉴！”杨奉神单手抱胸，高呼。 但不管怎么看，苦门都能从这族长身上，看出一丝不屑，甚至还有一种戏谑之色。 “祭司大人明鉴！”身后之人，也单手抱胸，高呼。 …… 很快，人群被逐渐驱散开。 就只剩下了苦门一人。 “杨奉神，此人该死！” 苦门的双手深深的握住，手指都要插进rou中，眼睛通红，全部都是仇恨之色。 他的年龄已经马上到了十六岁，明显不是什么最佳的选择。 但偏偏的，就是他！ 而苦门知道，另外两个最适合的选择，一个是杨奉神亲信之子，另一个，则是杨奉神之子！ 其中要说没有什么猫腻，除了那些完全疯狂信仰神的人之外，没人会信！ 苦门不是，所以，他不信！ 不杀这几人，我心不安！ 苦门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扭头走进屋中。 祭司一职，明天正午时分，沐浴圣水，穿上祭司袍，他才算是真正的成了这宗族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而今晚，也是苦门最后在身后这屋中的一晚了。 明天，他就可以到宗族最中央的神庙旁的屋中了。 一股油然而生的痛苦与仇恨在他心间徘徊，但他却丝毫不敢说出一个不字，甚至不能说出一个带有冒犯意思的词汇。 因为他知道。 想要报仇，前提是活下来。 其次就是要成为一条狗。 然后就要像一条听话的懂事的忠诚的狗一样的活下来。 最后才是实力！ 渐渐入夜。 领地中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灯光这种东西，在大荒中属于珍惜之物，杨氏中除了族长以及祭司之外，就再也见不着了。 若是细细闻去，领地中还飘散着一种淡淡的rou香味。 偶尔还能听到从一些陋屋中，发出的男人女人的喘息之声。 但是有一个人还没有睡。 “呼呼呼……” 苦门摸着黑，提着院落中的石锁，不停的上下挥舞着。 那是两块各有三百斤重的石锁，苦门虽然十五岁的年龄，但却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稚嫩之色，身形虽然看似瘦弱，但却显得精干，若不是平时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恐怕还要更甚！ 杨氏宗族中。 同龄人无人能达到苦门这个地步。 挥舞石锁。 这是大荒中最为简陋粗暴的，也是最为普遍的一种修炼方法，几乎能锻炼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增强rou身的力量，与野兽搏杀。 而像苦门这样能够双手挥舞共六百斤的石锁的人，已经可以当成一位合格的猎人了，能够独自面对雄狮而不怯，面对巨熊而不惊，战而胜之，灭而杀之。 听杨空说，只有在单手就可达到千斤的力量后，才算的上一个真正的战士。 石锁在苦门手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不时的发出破空之声，他此时此刻只觉得身子奇痒无比，但偏偏又是那种摸不到挠不上的痒，这种痒使得原本已经躺在床上的他拿起了石锁跑到了院子之中。 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密密麻麻，绝不停息。 他觉得好像现在只有将自己练到难受，把自己练到精疲力尽，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而此时此刻，在苦门身体中的某一角。 “咚咚咚！” 一个血红色的晶体状血液，正如同心脏一般跳动，并伴随着跳动逐渐的向着他的身体四周不停的扩散着一层血红色的光芒般波纹的东西，每一次接触到苦门的身体，那血红光芒都会瞬间融入进去，而那血rou也像是被改造了一般，精气更盛！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那晶块散发出的力量逐渐地增大，已经完全超过了他这个阶级能够接受的力量！ “咚！” 那晶体再一次跳动，一道比起之前所有光芒都更加亮，更加血红的一道波纹从中扩散开来。 “咔……” 波纹所过之处，苦门的身体中几处脆弱的经脉立马呈现出一种灰暗的色彩。 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 “噗” 在院子中正挥舞着石锁的苦门，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石锁被扔在一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痛！ 极其的痛！ 自记事起，除了第一次体内突然冒出来的力量曾经将他整的这样痛过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尝试过rou身上痛的滋味了。 要知道，自从那次以后，他的身体素质、经脉、骨骼、力量、速度、防护、甚至自身的意志力上，都比起常人有了非常之大的强化，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完全适应失去双亲的痛苦，甚至还能将自己隐藏起的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