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水之七都
都市，死了。 即使是再读不懂气氛的笨蛋，也能看出这座都市没有丝毫朝气，死气沉沉。没有工作和收入来源的大人用死鱼一般的眼神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地面，一口口灌着无滋味的廉价朗姆酒。大量因为无力抚养而被父母抛弃的小鬼，在垃圾堆中长大，如今已经成长为了坑蒙拐骗偷的小能手。即使是黑道和海贼，也无法在这座越来越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每年还要面临巨大海啸的都市收获任何利益。 昔日曾引领过时代脚步的这座造船都市水之七都，如今变成这副惨样子是谁也预想不到的。 它的衰落，或许正是因为那繁华了千年的古老历史吧，正是因为其造船业无比的繁华，才盛极必衰了吧？ 伟大航路，不，准确的说这个世界，人们是居住在一个个岛屿之上的。自太古时起，岛屿之间便被隔开了，这个世界航海业的发达并不代表着航海可以顺利进行，如果说谁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很可惜，虽然人类从不怀疑是自己，但真正的主人属于大海的生灵。 四大海域虽然尚且平静，但伟大航路不同，先不提这里堪称精神病级的诡异天候与地理，光是航路上层出不穷的海兽就足以杀光一般航海者了，至于撞大运遇到海王类，除了诅咒自己的命运外别无选择。 因此，岛屿与岛屿之间联系少得可怜，有些岛屿因为无人进入，甚至还保持着太古时代的风貌，有些岛屿则早已被人类这种蛀虫钻的千疮百孔…… 水之七都亦是遭了贸易不畅的罪，岛屿之间的联系既然很少，那么在有限的客源面前，各大造船公司为了争抢客户不断发生火拼。再加上每年都会有名为阿库拉·拉格娜的大海啸袭来，对城镇造成巨大的损失，造船需要的铁和木材都需要从外岛来进口。 就在这种要命的关口，被某个大海贼一手打开的航海时代的大门，让原本就贸易困难的航路，如今更是平添了海贼这种人祸，商船与材料全被那群豺狼洗劫，水之七都的灭亡已经不是一句空谈了。光是每年到来的水灾，就令都市的水位已令人不安的高度上涨着，这座建立在水上的都市，恐怕迟早要被大海所吞噬。 海贼是恶，大航海时代对海贼而言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狂宴，但对渴求和平生活的人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灾厄，直接与间接的影响下，受苦的全是无辜的人们。 这座建立在水上的都市有着117条水道纵横交叉，雷恩的船连靠岸都不需要，便直接驶进了都市。 如果在繁华的往日，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除了被维修的船会被引导向修船厂，一般船只能停在港口码头不许进入都市，更不用说是海贼船了！由于海军也是这里的常客，像是被政府通缉的黑恶势力，都是从破败的后街进入的。那也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这水之七都做的是造船的生意，谁管你是海军还是海贼，如果海军因为捕捉海贼而挡了他们的财路，双方谁也别想获利。 雷恩的船上，飘扬的旗帜并非骷髅旗，而是长着角的马头旗。虽然海贼一定会用骷髅旗几乎成为了常识，但并没有人规定海贼不能用别的旗帜。只不过，对于一座已经死了的都市而言，就算现在有海贼船开进来，已经陷入绝望的居民们也懒得多看一眼。 雪莉有些担忧的看着这座都市的状况，从圣·白杨的岛上收集到的信息，这座水之七都是造船之都，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观光，而是为了修理破破烂烂的坐船。 但都市已经是这幅德行了，还能顺利的修到船么？ “那么，我也该走了，再会了，雷恩先生。” 库洛在临近港口时便已经下船了，而在留下这句话后，将爱剑搭在肩上，龙崎一煌也一跃而下，留下了漠不关心的雷恩和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雪莉。 年轻的剑士平日里虽然冒冒失失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脱线的笨蛋。在圣·白杨的小岛上，那来自和之国的剑士是以自己为目标的，这一点已经是很清晰了，虽然一煌并不清楚在那之前还有某个无良商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只不过，抱着不能再给雷恩添麻烦的想法，他准备开始独自行动了。 在空岛上，他遇到了那识破自己身份的杀人鬼，如今又遇到了来自和之国的剑士，智商还没有达到负值的一煌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拜雷恩所赐的关系。雷恩是被海军悬赏的通缉犯，并且数值高到连政府都不能小视的地步，再加上雷恩曾经将世界政府的加盟国之一的王室全员干掉，早已不是可以被政府忽视的程度了。 德·艾斯的目标是龙崎一煌，原本默默无闻的他，正是因为雷恩目标那么显眼的关系，才会被找到。 年轻的剑士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再令雷恩等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他与雷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伙伴，部下，饲主与宠物等无聊的关系，只是因缘际会之下，雷恩唤醒了准备自甘堕落下去的他，虽然那手段有些粗暴，再加上这艘船的航路上，或许会经过自己的故乡，他才一直留在船上。 某种意义上，收留他的雷恩，对一煌而言，是有着恩情在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煌才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连累到雷恩。 不论是库洛还是一煌，他们都是有着归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才离开的，如果雷恩是个情感丰富并且正常的人，或许会感叹一句“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呀。”，可惜他不是，也正因为他不是，所以他对这两人的所思所想根本不感兴趣，一如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帮助自己离开空岛的山迪亚人究竟叫什么名字，经常被小姑娘雪莉喊做一煌哥的一煌，名字前面还有龙崎二字。 作为经常被人忽视的百兽之王，兰斯对那两人的离去窃喜不以，这样一来，自己的口粮就多出了两人份啦！ 雪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冷漠的雷恩，对小姑娘雪莉而言，库洛是陌生人，但一煌不同，按照书中的描写和这个世间的道理，一煌应该是属于自己同伴或者朋友吧？自小姑娘开始流浪起，没有人愿意对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抱有好感，都是怀着厌恶的态度对待她的。 虽然被雷恩收留，可是那位绝不是什么温柔的好心人，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和她讲过几次。船上的日子很枯燥，再加上那位可怕的船长先生就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了，而这一切，多亏了一煌的存在才得以缓解。 那个人应该就是书本中所说的好人吧？属于自己的脏活累活全都被那个人抢去做了，老是做一些傻事逗自己开心，会给自己讲一些书本中没有的有趣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姑娘对一煌是充满戒心的，比起力气更大可以帮船长先生更多忙的一煌，年幼的自己根本没有在这条船上的存在必要，他的出现几乎是压榨了自己的存在价值，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船长先生并不是那种唯物主义者，甚至对自己船上多个人也并不在意。可以说多亏了一煌的关系，才不至于令这么久以来的航海死气沉沉。 人活在世上，总有着前进的目标。库洛是这样，一煌也是这样，甚至连雷恩都为自己找了一个打发时间的目标，以不至于那么空虚，只不过对年幼的可怜小姑娘而言，只是活在这世上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在她看来，身为船长的雷恩这时候应该去拦下一煌才对，可是这样归属于常识范围内的事情，雷恩是没可能去做的。 他们的离去都是有着自身明确的目的性，雷恩不可能为了他人无聊的爱恨情仇而让自己陷入其中。说到底那是属于别人的人生，雷恩既没有插手的权利，也没有那个义务。 来到这水之七都，雷恩只是为了修好自己的船，以便于接下来的航行罢了。 很快的，雷恩便感到了不便，因为连询问修船厂的所在这种琐碎的小事都需要他亲自去问，如果只让雪莉去的话，恐怕过不了几分钟这孩子就被拐走了吧？ 即使是这样，仍然是没有什么收获。 在徒手将三波不怀好意的强盗丢进水路后，这座井然沦为犯罪都市的地方，很遗憾如今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维修船只了。 “嘿嘿嘿……事到如今居然听信传闻来这水之七都，真是笨蛋。” “去岛上的垃圾场看看吧，事到如今还没有放弃造船的，恐怕就只有汤姆工作室了吧，去碰碰运气吧，小哥，嘿嘿嘿嘿。” 在人情世故上连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不如的雷恩，最终在小姑娘雪莉掏出金灿灿的贝利后，从一位邋遢的酒鬼那里收获了这唯一的情报。 “汤姆工作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