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为君守
黎明未至,恰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刻。 崇山峻岭之中,除了细微的鸟鸣与风声之外宁静得如头顶的星空。相比外界动乱迭起的世间而言,对于有些求生本领的人此处应当算得上一片世外桃源。 只是这几日,如斯宁静之地却被一群充满戾气的人践踏而过。 他们似乎在匆忙的搜寻着什么,一路上不惜烧山毁林。也不惮于杀害山林中偶遇的任何生灵。一切,都只为了替前些日子谷口付出的惨重代价寻求一个终结。 这些人自然是武林盟会和安阳王一系的高手们。当日眼睁睁看着冥城的那个女人带着沧澜将军扬长而去。在他们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羞耻。 绝对不能让这二人活着回到沧澜或者冥城。不论是那个男子可怕的潜力,还是那个女人几乎临近神一般的力量。都足成为参与那次剿杀的所有人一辈子别想逃脱的梦魇。 “你们这些废物!给我仔细点!”安阳王深入裂苍谷后的山林已有六日之久。整整六日,竟是没有见过那个女子的身影。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看到过。只是…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点情报便成了一具具死尸。 “除了两处生火的痕迹,你们就连一个脚印也看不到么?”秦越对着亲随怒道。两个碧珊海嫡系的高手表现得唯唯诺诺。不远处几个武林盟会的高手见到此状并不觉得轻松,那个暴怒的天荒谷老人对待手下的狠戾并不比秦越逊色多少。 “难不成她的伤已经好了?”秦越心中坐着最坏的推算。那日见过林思柔爆发骇人的实力之后,他一直以来自诩翘楚的信心随之破裂。 “不可能。”天荒谷主走到了秦越身边,此时的他教前几日显得更是苍老。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日被林思柔的凤瑶剑所伤。 “她的后心中了影门传人的一剑,伤势未愈又和这么多高手硬拼。要说不受重创,除非是当日的三天圣主和那所谓的神主亲临。” “何况…她还带了一个废人。毒宗的毒没有那么好解,那小子若是没有死,便应当全靠着姓林的女人灵气相续。如此一来,她就算修为如何惊人,也不能在逃窜奔波还有顾别人性命的情况下恢复实力。” “盟主所言不差。”秦越用天荒谷主的话坚定自己动摇的信心。身旁的老人眼里的仇恨烧得分外浓烈,至少在秦越看来,实在是一桩好事。 “我们派出去被杀的人都是被剑锋毙命,丝毫没有灵力争斗的痕迹。想来那女人的实力已经虚弱到了一定地步。这些日子她背着一个成人的躯体行走,要想不留脚印恐怕还得耗费不少心神。至于御空而去,不仅飞不了多远,反而会白白暴露自己的方位。” “总而言之,她一定逃不了多久了。一旦我们能看到她的时候。就是她和那小子的死期。” 天荒谷主握拳狠道。似乎敌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等着他去将其碎尸万段、 秦越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恢复平静又道。 “青川那边已经知会,只要是境内各个要道和郡城都已经挂上了最高通缉令。一定让他二人插翅难飞。” 这样平静的语气,天荒谷主满意之时又生出了怪异的忌惮。他看着这位亲王脸上可怕的疤痕。就如同一条噬人的毒蛇让人不敢亲近。 明明是自己曾经倾慕多年的女子,如今下起杀手倒真比其他人更像是仇敌。 秦越知道天荒谷主怪异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他不以为意,曾经是有那么一瞬心里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疼。可是那又如何?红颜枯骨总会让人遗忘,这万里江山若归他手,江山中又何愁没有一个林思柔? “既然你选择的是他,就和他一起死亡吧。” “盟主!王爷!前面有发现。”又搜寻了半个时辰,正在日出之时有一位明暗堂的供奉匆忙来报。 “哪里?”安阳王与天荒谷主等待这种消息依旧足足几日,听到来报之时几乎异口同声道。 那供奉不敢绕弯子,直指东北边的方向。示意让两位阵营里的首领跟上。 以这些高手赶路的脚程,两三里路不过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又死了一个?”秦越看到略微狼藉的林地,一具男尸倚靠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前,死者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除了喉头上那已经流干鲜血的剑痕外再无一处伤痕。 “干净利落。”天荒谷主面无表情道,死者虽然是天鹰堡一系的武林盟高手。但若是真能把冥城城主的行踪暴露出来,这一条人命的代价算不得什么。 “这次倒是让本王真的放心了。”秦越扫过这片可能只发生过一瞬争斗的战场,终于寻觅到了让人安心的证据。他往尸体前走了几丈远,在几片长青的树叶上看到了尚且新鲜的血液。 天鹰堡那个男子明显是在树下被人一剑毙命,那么这十丈外的鲜血自然属于另外一个人。 “传令下去,给我把这块地围起来搜。今日若是还抓不到人,你们就都不要活着回来。”天荒谷主对身边的武林盟高手喝道。无人敢违背这个实力恐怖的老人命令,只是一瞬,整个林间身影穿梭,顺着那一点点痕迹追踪而去。 多日追踪终于有了眉目,天荒谷主和安阳王也全新投入了搜寻的行列。他们心中还尚有疑问。裂苍谷口早就被封得严实,按说那两人逃窜的方向当是南方沧澜。可今日的发现的踪迹却指向东北方向。真不知是那女人已经糊涂,还是在另辟蹊径。 急速的搜寻进行了两个时辰,二三十里地被横扫而过。这片苍岐山脉的横向山林占地极广,直到现在他们才走过四分之三的路程。 越是追寻,追踪者们就愈发感受到了怪异的气息。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里蔓延着远超外界的馥郁灵气。 这股灵气让所有人感到不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眼前的林木逐渐稀疏,山林之后竟又是两处高耸的峭壁。说来也奇怪,这几十丈高的峭壁先前竟是看不到一丝边角。此刻蓦然的出现,倒是让整个追踪的队伍行动滞缓了下来。 “有古怪。”安阳王警惕的看了一眼两座山岩峭壁。它们就这样矗立在山林中间,像是一面巨大的城门,拦在了往后的必经之路上。 “既是古怪,就代表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天荒谷主冷冷道。那“石门”之后的气息的确让他凭空生出一股厌恶,可要是就因为这些让他们这些顶尖的高手望而却步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他第一个迈步走向石门,安阳王紧随其后。一众高手看到两个首领带头,纷纷跟随在后。 两座山岩巍峨不动,巨大的石门被人越过。忽然空气起了涟漪一般晕散。山岩的光影消逝,一副未曾想到的景象如神迹般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广袤山林不知去了何处,石门之后依旧是巨大的山石,只是那些巨大的山石悬空而立,上有亭台楼榭半隐于流云之上,迷离的光晕在巨石之间连接成桥。桥下流水似是被人舞起的绸带,竟是在虹下穿梭,丝毫不落于地。 这般景象震撼了大多数人,而没有被震撼的人,脸上都挂着忌惮和警惕的表情。 这不是世外桃源!这些鬼斧神工,这些**而满是示威含义的景象,曾经在苍歧象征着一股最神圣强大的力量。 “三天圣殿!怎么可能?”毒宗大长老拖着尖细的声音喊道。他也是参加过天机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近乎神迹的景象出自圣殿之手。 “我看,咱们还是离开此地为好。”毒宗二长老略显紧张道,虽然眼前这片神迹远远不如三天峰上坠落的圣殿宏伟。可只要和那股曾经统治天地的势力扯上一点关系,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抱有惧意。 “三天圣殿早就在天机会上覆灭,若有实力出世。又何须在此躲躲藏藏?”秦越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轻蔑的摇了摇头。 “何况此地原本就是苍歧山脉,三天圣殿一向视苍歧山为神域。此处有那么一两处据点又有何奇怪?” 他的话落在众人耳中,一众高手面面相觑。顿觉此言不无道理。 “王爷说得对,若真是三天圣殿,要杀那冥城女人又何需自己动手?恐怕圣殿之人比我们更欲除之而后快才对。” “既然能找到这样隐蔽的据点,本王更加确信林思柔和那小子就在此处了。传言冥城与圣殿同宗同源,此处怕有什么阴谋诡计,诸位还是小心才是。” 安阳王话音未落,就像是有人在证实他的推测一般。那仙境之下的流水忽然停止了流淌,骨碌碌几个水泡破碎在空中,随之有人痛捂胸口倒地。 那是如气流一般的利箭,竟是毫不见轨迹的划开了虚空让人来不及反应。随后每一个水泡破裂,风中凛冽的声音迭起不穷。 “这是幻天部的无影箭!”在场毕竟多为高手,一招吃亏后便发现了袭来的究竟是何种招式。一时间,数十人祭出各家手段。从天而降的无形箭雨再也讨不到几分好处。 天荒谷主拂袖一挥,电光像是手中凭空暴涨出来的刀。虹桥之下的流水被一刀斩断,泼下倾盆大雨。 这霸气骇人的一刀唤起了一众高手的信心与战意,秦越背负的断剑覆水却不曾出鞘。他凝神感受着这片天地里灵气的分散与聚集。终于在剑痕印刻的脸上牵起一丝冷笑。 “果然只有你一个人在cao纵阵法,想凭借三天圣殿的力量拦住我们么?思柔…这可不像是骄傲的你啊。” 大雨连绵,飞散的雨滴仍旧保留着汹涌的杀意。像是高速袭来沙石,稍不留神便能刺破人的衣衫和rou体。一众高手不敢大意,纷纷外放出护体的真气,各家绝学相得益彰硬生生把大雨挡在了真气的屏障之外。 而这化雨为箭的手段并不是大阵启动的开始,流水之上的虹桥随之分解出迷离的光芒。七色交织,千百道彩练从头顶俯冲而下。其势凶猛,竟将众高手扎扎实实的屏障冲击得频频后退。 众人来不及骇然,更加不敢怠慢手下的动作。天荒谷主与五雷子奔雷已显,六道雷蟒直击彩练,血盆大口开始吞噬那些七彩灵气。 秦越终是飞身而起,覆水断剑连着剑鞘挥出。此时所用是极为霸道的烈阳剑法。 起手,出剑。如太阳从地平线撕开黑暗,横剑,斜斩。恰似烈阳当空,照耀世间。 金色的光芒直接蒸发了方圆十丈的雨水破入彩练之中,接连不断的灵气炸响在半空,七色彩练焚灭百道,光华消弭了三分。 这仅仅一招让众高手有些心悸的感觉,秦越此刻展现的实力竟是比之前些天突飞猛进了一层。出手之威竟是比之天荒谷主已不遑多让。 看来生死关头才真是突破的最好时机,冥城女城主那让人绝望的剑锋,竟是撕开了安阳王修为的瓶颈。 不过谁也来不及多想,看到两位首领在密集的彩练中找到了空缺。以明暗堂与天鹰堡为主的主攻手段也毫不示弱的跟了进来。刹那间那虹光铺满的空间像是被刀剑横冲的布坊一般,道道彩练被**,虹桥在天间破碎。 天荒谷主不耐这层出不穷的阵法手段,破了彩练阵后毫不犹豫的腾空往并不高的云端出手。他清楚那些不应出现在此处的流云恐怕也是一些怪异手段。 惊雷在手,赤红的闪电横列天际。秦越知晓其意,又是一剑分光,同随惊雷而去。 然而这一切忽然定在空中,像是创世神忽然停止了整个时光的进度,不论是闪电还是光芒。在这一刻都安定的停止了在前行的道路上。 刹那间风雨骤息,残破的彩练和无力的雨水让人目瞪口呆的往云端回流。流云无风汇聚,从各处楼台汇入最上端的主殿。 轰然一声,七座亭台,崩裂山石而出。这些华丽的建筑凭空燃烧起来,燃得猛烈而耀眼。 彩练,雨水,火焰,流云。这一层一层的阵法刹那混成一体。所有仙境的光似是在一刻被抽离的干干净净。七座亭台,渐渐合而内敛,聚成七颗斗状星辰。 正是临近正午时,这片空间却迎来了唯有星辰的夜晚。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雷霆和剑光轰然而至。 七颗刚刚成型的星辰也开始流动,仿佛命运的牵连让它们低调的光芒开始扩散。 雷霆消融,剑光逝去。毫无声响,却安静得惊心动魄。 在七个星辰捍卫之上,主殿绽放出一道光华,绚丽而深沉。 “那是传送阵!三天圣殿的传送阵!”天荒谷主和身后十余个参加过天机会的高手终究变了脸色。他们认识那带着奇怪铭文的光华。正是这样一道光形成的门,让他们所有人逃离了当日即将坠落的圣城。 原来如此…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三天圣殿有这样的据点,才会不惜一切的要往北边绕路。也唯有她冥城之主的身份,才能掌控这本属于三天圣殿的阵法。 天荒谷主怒不可遏,难道这一次,又要让她带着那个该死的小子逃掉? “不能让她开启那扇门。”耳畔响起秦越冰冷的声音,不知道他是否在强迫自己冷静。他的表情中看不出应有的恐惧。 “你从圣殿下来应该比我清楚,当日开启那扇门的人是前任圣女陆雨妃。而她当日开启圣殿的传送阵应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天荒谷主猛然醒悟,这样能瞬息至于任何角落的逆天阵法断然不是可以随意开启的。哪怕是当日从三天圣城传至山脚,当日圣女陆雨妃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杀人,毁阵。”秦越冷漠道,这一次他毫不隐藏的第一个出手。起手式是比烈阳剑法更具毁灭力量的剑碎虚空。 巨大是十字剑气震动整个空间,决绝而霸道的剑气远远胜于那日硬拼君天离五行逆转的时候。 天荒谷主来不及惊叹,奔雷已至最高境界。空气里的灵力陡然丛生起暴戾的雷电。从八方袭来,奔光门而去。 两道绝学堪称毁天灭地,在已经黑暗下来的空间里翻腾着灭绝的味道。 七颗星辰似乎都在战栗。它们命之北斗,却少了那颗更为明亮的星辰指引方位。 那颗星辰当然不会消失,它千万年间矗立星野,从来不因为星辰万千掩藏过任何光芒。 如今,那颗耀眼星辰变成了一道红衣的身影,闪耀的光芒变成了燃烧复仇之火的神剑。 凤鸣苍穹,翔翼焚天。七星相随,天地让位。百鸟之王的身影毫不畏惧剑光和雷霆,天塌一般的震响把声浪压向了土地。 秦越和陈霆轰然坠地,数十名各路高手被生生拍跪于地。 平静下来的黑夜里,唯有一个女子在虚空中静立。七颗缩小如明珠的星辰漂浮在她的身后,虽是黯淡却不失主宰之意。 一群追杀至此的高手们顿时失去了所有战意,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面对两个绝世高手的全力攻击能够胜得如此干脆利落? 难道追寻至此,只是为了给自己送葬?临时联合的各门各派首脑面面相觑,只等着第一个人选择退却,便要上演一番亡命而逃的剧本。 “咳咳。”一声听起来算不上垂危的咳嗽打断了众高手的各怀鬼胎。秦越从地上重新站起。速度犹比天荒谷主快了一分。 他看着虚空中那个女子,又看了看并没有被一招致命的天荒谷主。露出冷然的笑意。 “你还是没有瞒过我,就算是强行燃烧寿元来提升实力伪装巅峰。你还是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挡住我们两个全力一击。” “你受重伤了…思柔。”他像是心疼一般的柔声道。 “让你的血流出来吧…让你痛苦的表情给我们看看吧。”秦越像个疯子又像个恶魔。他的话语和眼神像肮脏的刀锋一样剜割着那个持剑漠视的女子。 林思柔真的动容了,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眉眼的颦蹙。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身体每一寸疯狂涌来。七颗星辰仿佛在哀叹和哭泣。凤瑶剑不安的抖动,它感受到了主人的血,正在顺着手臂流淌到剑尖。 “为了一个臭小子,你这么做值得么?”秦越继续如魔鬼般念道。“你想拖延时间带他从阵法里传送出去竟然不惜损耗自己的寿元。” “等你变成了一个又老又丑的怪物,你送他出去又有何用?他会记得你吗?你可不要忘了,他喜欢的人是你的meimei!而不是你这个会变成废物的傻女人!” 场中群雄听到秦越的话怔然,他们从来不知道他们追杀的两个人之间有着这么荒唐而刻骨的羁绊。天荒谷主仍是一脸平静。他从来不关心这些儿女私情,只是从心底认同秦越对于对手已经重伤的判断。 林思柔仍旧没有因为秦越的话暴怒,她仍旧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底下那个不知道何时已经如此丑恶的脸庞。那种姿态让秦越愤怒和害怕。 “可怜。”她轻轻说了两字,透过两人相隔数十丈的距离。清晰无比的传到了秦越的耳中。
“可怜?”秦越如被当头一棍,随后疯狂大笑起来。 “你说我可怜?等本王让你们阵毁人亡的时候,你就知道…究竟是谁可怜!” 覆水断剑出手,秦越带着疯狂的杀意出剑。天荒谷主毫不犹豫,杀气凛然的目光扫遍所有武林盟高手。 “杀!”一字为令。场中之人再度被这个实力超群的老人凝为一体。 这一次出手带着恃强凌弱和毫不留情的意味。数十人的攻击足以让天地颤抖。林思柔默然举起满是鲜血的手。凤瑶发出愤怒的鸣叫。 烈火丛生,凤凰从火焰中归来。 她一剑劈开秦越,又是一掌阻延了天荒谷主的脚步。两个威胁最大的敌人她都不愿正面相敌。 七颗星辰仿佛知晓她的意思,飞速游移在二人身边,那内敛而古老的力量让二人不敢轻视,哪怕是天荒谷主雷霆拳脚,竟是被这星辰用最普通的撞击挡了回去。 借此一刻,林思柔目光投向了一众高手中的一人、 她第一个目标是毒宗的大长老,凤凰虚影遮天。毒宗的老人不善身法,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被林思柔欺身。他下意识洒出了包含剧毒的粉末。哪怕是一星半点也能让是个武功高手当场毙命。 可是在厉害的粉末也敌不过凤凰真火,那些毒药还没离开之间就化为青烟。林思柔抬掌一送,剧毒直接飞入了毒宗大长老的肺腑。 大长老惊吓失色,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枚解读药丸正欲往口中送服。凤瑶剑抢先而至,剑锋对于护体真气和rou体骨骼视若无睹,一只手臂被连根切断。 林思柔顺势从断臂之上取回了那枚丹药。她选择了毒宗大长老作为第一目标,为的就是这颗也许能够起作用的解毒丹。 “你中计了。”毒宗大长老带着痛苦的表情阴险道。剩下的独臂不知在捏着什么样的诀。林思柔忽然意识到什么,正欲把那丹药毁去。那黑色药丸忽然爆裂开来。黑色的汁液溅上了她的指尖。 这个毒宗老人竟是如此心狠,用了一条断臂为代价对眼前的女子的下毒。 黑色的汁液和鲜红的血液相触,林思柔忽觉得握着凤瑶的手一阵酥麻。来不及运功,背后明暗堂主攻来,双手两股不同走向的真气逆转。在敌人面前形成一道可怕的气流。 林思柔撤身两步,竟是仍不选择正面防御后方的攻击。她借后撤之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刺出了手中的剑。毒宗大长老正因为下毒成功而放松了心神,下一瞬凤瑶剑却刺穿了他的喉咙。 明暗堂主见这女子竟是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一个盟友,不由大怒。那猛烈的气流实质一般的凝结出黑白双刃。紧跟着女子退守的方向而去。 两人瞬息过了十招,明暗堂主发现林思柔的实力此时早已不像之前那般恐怖。在自己百般强攻之下竟开始利用身法躲避。 “不过如此嘛。”他看到秦越和天荒谷主已经快要打碎星辰的包围。决心在二人到来之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将这女子拿下。 可现实永远不会让人如意,他成了阵中第二个因为轻视女人而浮出代价的男人。 他的背后不知道何时有了一片花瓣,慢慢成型一朵血红的玫瑰。那花朵是那么骄人,花茎上的尖刺又是那么的锐利。 尖刺刺入了明暗堂主的后心,凤瑶刺入了他的胸膛。没有人的心脏能被两边穿透而不死。 于是,堂堂一派之主就此倒下。 没有人理会他的死亡,随后杀来的天荒谷五雷子从来对林思柔没有任何轻视之心。五道奔雷缠绕那个持剑女子。抬手便是最猛烈的雷霆轰下。 这五人都非易于之辈,林思柔横剑厉喝。一剑如凤凰展翅,烈火和雷霆冲击一处。硬生生将脚下土地轰沉了一尺。 五雷子退飞三丈,林思柔冷漠抹去嘴边的鲜血。拂袖一剑飞射而出。直奔立足未稳的天荒谷五师叔而去。 五师叔是实力最浅的一个,他惊恐的看着那不顾一切的凤瑶剑。只来得及在掌中凝聚毕生功力的雷球,想阻挡那女人的攻击。 而凤瑶剑没有给他机会,那尚未成形的雷球在剑尖湮灭。凤瑶再次穿透一人心脏回飞到主人手中。 天荒谷五雷子从此只有四人。 “师弟!”四位师兄怒吼一声。更盛的怒意也从天空中压了过来。 “拿命来!”天荒谷主突破了七星围困,奔雷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凝雷成刀,带着恐怖的杀意从林思柔的头顶轰来。 凤瑶剑再度明亮起来,它感受到了主人手臂的虚弱。它实在是喜欢现在这个握着它的女子。在她的手中,女剑之王要发挥最强大的实力。 刀破大地,剑意燎天。冲天的烈火和轰击而下的雷霆又来了一次更为激烈的碰撞。强大的气流把还欲上前的四雷子再度冲飞。 天荒谷主在尘埃弥漫中落地,眼前竟已是看不到那个女子的身影。 又是漫天的玫瑰花瓣。不知哪一处寄托着林思柔的真身。冥城和三天圣殿的手段比之世间武学有着太多诡异的地方。就算是武林巨擘也难以猜透。 第一个猜透的人是秦越,他看着满天飘飞的花瓣。第一个感受到了不可抑制杀意。此时他还处于七颗黯淡星辰的最后缠斗之中。忽然有数十朵玫瑰亮出了最尖利的灵刺。一柄红玉长剑从其中一刺之中显出真身而来。 叮! 这是覆水剑和凤瑶的第二次交锋。不过其中一柄早已是断剑,再也没有断裂第二次的机会。 “既然你选择来杀我。那就代表你没有什么余力了。”秦越强忍虎口传来的痛楚。那股焚天的气息再次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顾不得疼痛,聚星剑法飞快的扫去灵刺。千川剑直接汇海,挡住了烈火的攻击。 只要能拖到众人合围,那么拿下眼前女子不在话下。 他从不曾低估林思柔的实力,却低估了林思柔此刻类似疯狂的执着。 此时此刻,像是天地万物都在红衣女子的眼中消失。她的目标和对手只有秦越,她的每一剑都出得专注而精炼。 秦越自诩贯通百家武学,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妙而让人绝望的剑法。那长剑轻吟,似乎不是为了进攻,也不是为了防御。那剑不嗜血,不带仇恨。每一招都像是在走一条最优美的轨迹。而那些轨迹汇聚起来,只为了一个死也要达到的目标。 她要杀死他。 秦越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害怕,不论他怎么出剑,凤瑶剑总是会在他形成剑意之前将那些招式扼杀。他心中纵然有万千招式,却像是一个饱腹诗书的才子被扼住了咽喉,斩断了手臂。 几个呼吸间,秦越身上煞是可怖的被刻下十余道剑痕。那些伤口被凤凰真火顷刻烧焦,竟是流不出一丝血来。 “不…不,本王不会就这么死掉的。”秦越用力掷出手中爱惜已久的覆水剑,那柄断裂的神兵带着让人惊惧的力量直冲林思柔的面门。 林思柔没有举剑相迎,凤瑶直指秦越的心脏。 “不!”秦越没有料到女子这般决绝的攻势。口中发出了不敢的呐喊。 覆水犹严冬最坚硬的寒冰,凤瑶却是天地间最炽热的烈火。火光显处,那抹带着骇人力量的寒冰极具缩小,最终擦着林思柔的面颊飞过。 女子如瀑长发,被斩下近半。却动摇不了那直取人心的利剑。 “休想!”就在这最动人心魄的刹那,一束雷霆跟在了林思柔的身后。天荒谷主于这般紧要关头,追上了要一剑毙敌的女子。 可是林思柔依旧没有回头,她感受到那疯狂的电流撕裂了她背后的衣衫,钻入了她背上那从来都没有恢复过的伤痕之中。 她只是皱了皱眉,把凤瑶刺进了秦越的身体。 皱眉不是因为痛苦,而是那被毒素入侵的手臂。终于握不稳那柄漂亮的长剑。 她没有刺中心脏,她知道自己没有杀死他。 身后赤色的电光四溢,轰隆一声巨响后,两个人像是相拥一般从天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