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魏老头的犹豫
到底要不要进啊，望着荧屏中的那堆火魏老头很是犹豫。 魏老头儿是一名退休的大学教授，在此之前他教授的是林阳大学的文学系。都说搞文学的人都喜静，他也不例外。没退休的时候他就喜欢在大学校园里坐一会儿，当然不是说去感受年轻人的激情。年纪大了，当初的热血澎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年轻的时候，他和她的妻子就相遇在林阳大学。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满头的银发，她也美丽的如同绽放在林阳白石塔间的朝阳。都说相爱容易相守难，但是他和她的妻子却难得的相守了一生。他总爱和他的学生讲他和她的故事，很平和地去讲，不加任何修饰。爱情这东西本就不是轰轰烈烈的，它只是地上的一颗石子，河里的一粒细沙罢了。只不过恰好你从那颗石字旁经过，觉得很喜欢，然后把它揣到了口袋里，一揣就是一辈子。 他的学生听了他的故事总是会羡慕他们两者的感情，或者善意地对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也不在意，只是有时候会在没人的时候难过一下，他们都不知道本属于他的那颗石子早早就去世了，但是他还是喜欢对别人说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后来他退休了，成为了一名爱唠叨却又整天唠唠叨叨的老人。每天下午，他还是会去林阳大学的校园里转一转，看一下当年一起看过的火红的夕阳。当然不会哭了，流泪那是年轻人才会做的矫情的事，他就喜欢笑呵呵的活着，因为在他心里，那颗石子依然好好地躺在他的口袋里。 这几年，随着虚拟直播系统影响力的逐渐扩大，他慢慢也跟着看起了直播。他当然不爱看那些聒噪的让人耳朵疼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纪录片，灰色背景的纪录片总会给他一些怀旧的气息。 前几日，在他总爱逛的一个区域，他看到了一个新开的直播间——小屋直播间。他就进去逛了下，直播间并没有几个人，因为平常看的都是一些纪录片罢了，所以他也没有进入过任何直播间，只不过是在荧屏上默默地观看，然后退出。其实直播间到底有多少人观看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影响，喜欢的不会在乎你的人数，不喜欢的根本就不会进入。他看的很安静，那是一盆火，一盆慢慢燃烧着的火。火盆里应该只是一些有机物吧，他没有往木头上想，因为树木实在太少了，少到绝了他认为那是木头的心思。 他很喜欢那盆火，或者说喜欢那橘黄色的火焰在盆中缓缓升起，逐渐炽烈，最后又归于沉寂的感觉。他看了一下午，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一个喜爱的东西喜欢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当直播间关闭后，他坐在家里看着夕阳缓缓从天际滑落，火红色的黯淡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到了他的脸上。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从他的额上，缓缓向下扩散，最后慢慢消失。 当他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他没有开灯，他就那样坐在那儿，傻傻的……痴痴地……他想到了他的那颗石子，想到了他捡起那颗石子时她脸上那幸福的笑。 后来，他就彻底喜欢上了那个直播间，没事儿时总爱去那个直播间的荧屏上看那堆火。那个直播间没有人光顾，好似只是一个被人遗忘了的角落。他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像只属于他的一个世界。 安静的日子总是很少的，过了两天，直播间慢慢热闹了起来，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失落。人家开直播间总要挣钱的，你不能因为自己很喜欢就不希望人家好过，这是不符合情理的。但好在那些后来的年轻人只是上午进直播间，下午直播间依然清寂，依然给他留了一个很安静的时间。 就这样，他上午写些东西，下午进直播间带着，傍晚在房间小憩一会或者去和几个老伙计去遛一下弯儿。日子过得挺安稳的。但是不知怎么，这几天他的心里竟升起了些浮躁的感觉。刚开始他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是和往常一样继续在荧屏上看直播。但是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甚至让他难以再静下心来。 “进去看看吧”。前天晚上，躺在床上时，他的脑海中却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他顿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升起这样的念头真的很奇怪。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昨天上午当他外出散步时他竟然又升起了回家看直播的欲望。看就看吧，他对自己说道。其实他并不是不愿意进那个直播间。只是对他来说，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真的已经挺好的了，他不想进了直播间后发现近距离看那盆火时再没了那种安静的怀旧气息。美好在手中破碎的感受实在太难受了，他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真的不进去吗？”今天当他把念头给强行压抑下去的时候，他竟然低声喃喃。 他苦笑了一下，为自己这种念头感到苦笑不得。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得对这些东西这么执着。几十年了，他还从未一样东西这么着迷。恐怕她都会笑话我了吧，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纠结了这么久也该做个决定了，浮躁的感觉太过难受，喜爱安静的他对于自己这种心态甚至觉得不能忍受。 现在还是下午，从荧屏上看直播间里已经没有客人了，那盆火就放在直播间中央慢慢燃烧着，安静祥和。 “进去吧”他叹了一口气，终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畏手畏脚的反而更加拘束，如果今天自己不进去，恐怕以后想要这安静的心态就难了，而自己一直守着的那灰色的怀旧气息也会烟消云散。 房间中，他笑了一下，佝偻着身子轻轻选择了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