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动员
“范特帝国背弃了吾主的荣光，投入到了恶魔的怀抱；他们入侵了我们的国家，奴役屠杀着居住在我们西边的同胞；你们不要以为，战火离我们还远，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坐视不理的话。也许就在明天，那些恶魔的爪牙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第二天的下午，佐治亚乡萨瓦那村，朱利安正在他的领地做着巡回演讲。同样是面对着几百号面无表情的村民，同样的话说到了第三遍，他感觉是越说越顺溜了。 皇帝陛下为什么要和范特帝国开战，朱汤达男爵并不清楚。对他们这些低级贵族来说，只要知道上级领主向他们颁布了征召令，如果他们不积极响应的话，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朱利安觉得，不能指望所有的百姓都能有贵族那样的觉悟，对这些眼里只有婆娘孩子，眼睛只盯着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的家伙，有些事情有些道理还是说清楚些的好，以便尽可能地鼓舞他们。 “我们朱氏家族在佐治亚已经生息繁衍了三百年。这三百年来，我家族的命运早已和你们的命运融为一体，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现在，正是我们携起手来共度难关的时候。”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某些人，这会儿恐怕正在打着开溜的主意。”朱利安神色不善地看着村民当中的某些人，“但是你们也要知道，现在每个地方都在征兵征粮，你们无处可逃。离开了佐治亚，撞到别的领主手上，你们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悲惨！” 这绝非虚言。在有可能被褫夺爵位没收领地的巨大压力面前，就连向来以仁慈慷慨而著称的佐治亚朱氏家族，也不得不撕下了温情的面纱，暴露出了封建领主的黑暗本质，至于其他的领主可想而知了。 “大人！”跟之前的亚特兰大，还有玛丽埃塔不同，这里的村民和朱利安打交道的时间还短，不太了解这位新领主的为人。人群中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你们这些领主老爷，分明是不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哦，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作为你的领主，同时也是作为你的保护者，我会认真提取你的诉求。”朱利安态度和蔼，微笑着说道。同时把这个公然跟他唱反调的家伙在心里面挂上了号。 “大人，跟着爵爷打仗，是我的义务，我原本无话可说。”说话的是个相貌朴实的中年汉子。朱利安隐约记得这个家伙曾经参加过自己组织的集训。 只听他说道：“但是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太远了些吧。范特帝国？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在哪里？离我们有多远，这一路要走多久？我们路上吃什么？更重要的是，马上就要播种了。我们走了，家里怎么办？来年我的婆娘孩子吃什么啊？都不要说来年了，照着这样征粮，我家里只怕很快就要断粮了！”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村民的心声。人们顿时躁动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就连那些农奴的脸上也满是忧虑。 “都闭嘴，听我说！”朱利安吼了一嗓子，压住了下面的议论声。 “正因为这次出征路途遥远，所以很可能不等你们赶到，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你们就只当是出门旅游一趟好了。你们想想，这一路上能够饱览我们萨克森、甚至帝国的秀美山川，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这是连许多贵族都不敢想的好事呢！ “至于在路上吃什么，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家伙来担心？老爵爷下令征集粮食，还不是怕你们在路上饿死。至于你们的家人……”朱利安骑在马上挺起了胸膛，“就放心地交给我好了。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只要我朱利安有一口气在，就不绝会让我的领民陷于危险，只要我朱利安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我的领民陷于饥饿！” 他用力一抽马鞭，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噼啪声，“苍天在上，我朱利安说到做到！” 人们的议论声曳然而止，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朱利安。 在这个世界上，残暴的领主到处都是，但是几乎没有领主会对领民说大话，开什么空头支票。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所秉承的，似乎一种“说砍你全家，就砍你全家，留下一个算我没种”的社团精神。 所以，无论领主们说的是好话，亦或是狠话，领民们总是趋向于信任。当然，他们更希望领主能像朱利安这样，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暖心…… “大人，您说得真是太好了。我看那些家伙都感动得快要流泪了。” 在前往朱利安治下最后一个村子的路上，乔恩谄笑着说道。 得知朱利安即将代理佐治亚乡的领主之后，老乔恩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刚才朱利安讲话的时候，他一直不敢插嘴，忍到现在可把他给憋坏了。 “快要流泪倒是真的，不过未必是被感动的。”朱利安淡淡地说道。 “朱利安爵士，我承认您有着一位天才演说家的潜质。”喜欢看热闹的普罗米斯一直跟在朱利安后面，此时他说道，“但是，您不觉得您最后面说的话，有点过于自信了么？此次出征，佐治亚的精壮连同财物，势必会被您尊敬的父亲一扫而空，您有什么把握保证这么多的领民不挨一点饿？” “说到把握，那是多少有一点的。要是绝对的把握……那种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朱利安环顾着这片辽阔的大地，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旷野、森林和高山，看到了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杰梅尼百姓。 “他们已经够可怜了。就让他们在出征之前，在和亲人分别之前，能够安心一点，难道不好么？如果真要挨饿的话，我陪着他们一起挨好了。” 普罗米斯默然无语，虽然他心里面对朱利安的话是半信半疑。但是作为一位领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朱利安又瞥了乔恩一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几天，可有你忙活得了。而以后，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