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变天
整个帝国的人马上会知道，北方河图行省未来的最高掌权人，塔里木家族的加顿公子，死了。 刺客中有人会使用无阶密技‘青羽琉璃’。 而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能使用青羽琉璃的，必定是溟夜金行的高手。 刺客是谁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让整件事情陷入了紧张。 溟夜金行做的，是整个大陆的生意，很多年来都保持着中立与温和，从不插手各国的纷争，但没有人敢怀疑溟夜金行的实力。 如果加顿公子真是溟夜金行派人杀的，那... 杀了便杀了。 别说塔里木家族，就是主教同盟国，也不会多问一句，只会往加顿公子身上扣一大堆罪名。 当然，这些罪名肯定不会是莫须有的。 可这件事有太多疑点。 会青玉琉璃的高手，翻手就能杀掉加顿，为何要在暗香坊布置一个奇怪的局？难道说暗杀者另有其人？ 溟夜金行内部保持沉默，但根据莫林的描述，塔里木家族推断出那位使用青羽琉璃的高手，是数十年前名声煊赫的琉璃级武士——恩斯特，数十年前他就在溟夜榜上享有靠前的名次，如今早已深不可测。 而恩斯特是金行里最受宠爱的那位少爷的护卫，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这事似乎和利亚少爷有关，按道理说，任何人查到这里就该停下了，可塔里木家族偏偏找到了利亚不在场的证据。 很多学生都亲眼见证利亚当时在内院修习，那暗杀加顿公子的人，究竟是谁呢？ 很多南安普顿的学生都想起了，利亚和墨安在内院期间，这二人的好兄弟哈特被加顿公子欺凌的非常惨。 “原来是他！” 北境河图行省，天断城城主府。 一位魁梧壮汉满脸杀意的看向诸位客卿，他身上带着一种蛮荒的气息。 毫无疑问，他杀过很多人，他今天也杀了很多人。 城主府内二十四位客卿，现在只剩下十一位。 那十三位客卿连尸骨也没有了。 “准备一下，去帝都！” ... ... 利亚看着眼前水镜里的人脸，没有丝毫表情，但水镜里的人脸和他有几分相似。 同样的金发、蓝瞳。 水镜魔法，属于传信里极高级的魔法，代价非常昂贵，但对金行来说不值一提。 “我的蠢外甥，不给金行挣钱也就罢了，还到处惹事，这次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金行的名誉总是不好的，你那个什么朋友就别交了，送给塔里木家族泄愤，就这么简单。” 利亚脸色一沉：“这是谁的意思？” “家主在闭关，难道你觉得这点小事也要麻烦他老人家？现在金行是我在打理，这点小事当然是我来解决。”水镜里的中年男人冷笑。 利亚也冷笑一声：“老爷子信奉的，从来都不会是退让，更何况那是我的朋友！” “你果然是个蠢货，朋友是能创造出价值的，为了你这位默默无名的朋友，断了与塔里木家族的合作？我们虽然不怕，但这总是利益上的损失。” 利亚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问你，不单单是塔里木家族，还有许多帝国的大家族，甚至皇室，都怕我们溟夜金行，他们究竟是在怕什么？” “我们庞大的势力，遍布溟夜大陆的生意，数量可怕的高手，这是我们经营溟夜金行的倚仗啊，难道你连这些都忘了？”水镜里的男人眼中有着无限的鄙夷。 一旁的恩斯特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利亚再次陷入了沉默，他在心中默默说道：“这就是伯父你不如我的地方啊。” 他抬起头来，开口道：“你错了。” “他们怕的，是爷爷。” 一旁的恩斯特浑身一震，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了笑容。 没错。 溟夜金行很可怕，其内有无数可怕的高手，势力遍布大陆，秘技典籍无数，但真正最可怕的，是金行的那位实际掌权者。 利亚继续开口道：“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拉帮结派、想要靠数量取胜，这都是毫无意义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利启打断了利亚的叙述。 “墨安是绝世天才，当然，在此之前，他是我朋友，我要家族保他。” ... ... 深秋已经浓郁的仿佛冬天。 夜色也很浓。 观星台忽然飘起了雪花。 海因陛下站在观星台上，不知道在遥望着何处。 直到有位披着狐裘大衣，背着巨剑的身影缓缓从观星台走上来，海因陛下才回过神来。 这很奇怪。 海因陛下去观星台时，从不会带任何侍从或婢女，更加没有人敢接近这个地方。 看着背着巨剑的、带着些南方湿意的身影，海因陛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两年了，辛苦你了，查到什么吗？” 乔斯林侯爵的狐裘上带着雪花的寒意，他点点头：“线索从北境一直连续到奈瑟加德帝国，线索不止一条，和那日来帝都挑衅的苦修者奥利斯特有关，似乎和即将到来铭文师大会也有关，所以我让克里斯汀留在奈瑟加德帝国了。” 海因陛下点点头。 乔斯林侯爵忽然开口道：“一路上我听到不少有趣的事情，关于那个孩子的。” “听说他进到内院修习，得了星辰阁的机缘，给你的小女儿清除了诅咒，还画了两幅油画，成了油画大师。” “最后杀了塔里木家族的次子？” 海因陛下被这一连串话惊讶到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画出那两幅油画的竟然是墨安，得了星辰阁机缘的也是墨安。 良久，海因陛下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真是有出息啊。” 乔斯林侯爵也笑着点头：“真的很有出息。” “不愧是她的儿子啊。” 海因陛下陷入了追思，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当然是梅德维安，那家伙精通空间魔法，对很多秘密都了如指掌，真是恶趣味。”乔斯林侯爵一笑。 停顿良久后，海因陛下询问道：“所以当初你见到他们父子时，他是故意不认你？” “我不知道。”乔斯林侯爵摇摇头。 他们的谈话跳跃性很强，所以能懂的人很少。 “但话说回来，金行若是不出手，你要怎么做？你毕竟是帝国的皇帝。” 帝王之道，代表着取舍，代表着平衡，代表着不能意气用事。 海因陛下负手而立，他遥望着远处的星光，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