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看清自己
多年前，还在内院时，有位叫利亚的少爷，他吃惯了各种珍馐，到头来捧着贝蒂煮的面，觉得比什么都好吃。 如今在夜深人静的圣纹街府邸，有位小男孩莫名出现在房内，他也吃惯了山珍海味，可如今捧着‘凡人的食物’，居然感觉前所未有好吃。 小男孩心中惊讶。 “这...这种浓厚的生命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墙壁，最后落在系着围裙的少女身上。 说是少女，倒不如说那是位可爱的银发小萝莉。 但小男孩从来都不会因为体型去小瞧任何一个人，因为在他化为人形的时候，也总是被人小瞧，所以他讨厌这种偏见。 墨安坐在木凳上，安静的看着小男孩吃面。 虽然贝蒂煮面技术一流，可小男孩这么狼吞虎咽，怕是饿坏了。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贝蒂小镇，和父亲过着拮据的苦日子。 那些年自己打猎砍柴捕鱼，然后到镇子上卖掉，才能维持两人的生计。 那时候自己吃饭时也像小男孩这样，因为是真的饥寒交迫。 墨安心中忽然有些难过，海因陛下说是去派人保护父亲了，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父亲。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定，回到帝国后，一定要向海因陛下把父母的事情问清楚。 “算了，等你吃完再说。”看着小男孩，墨安一笑，不就几碗面嘛。 自己之前攒了不少钱，击杀魁梧壮汉里之后，手头可有十五万的巨款！ 可想到这笔巨款，墨安心中一阵苦笑，实际上这十五万金币已经不剩多少了。 因为修炼真的是太花钱了。 为了淬炼身体，墨安前前后后买药酒就花了八万多金币，而且到最后自己还想买药酒时，发现已经没钱了。 因为铭文材料也很花钱，自己在铭文上砸了近六万金币！ 葛司老头送来的材料虽然多，但毕竟只考虑了半年的量，而且全是基础材料。 自己在神山殿后两年里用的都是三星、四星铭文材料，品级要高太多，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 那时墨安才明白，难怪真正强大的铭文师都是富家子弟。 练习铭文，是要烧钱的！ 要不是自己赚了一桶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就算是十五万金币，到如今也就剩两三千金币，药酒也买不起了。 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小男孩身上，对方刚好吃完了面。 墨安刚想开口，只见这小男孩拿着金属刀叉，敲了敲碗沿，仿佛在说自己还想吃。 “还要吃？”墨安一愣，随后叫了声贝蒂。 系着围裙的贝蒂从厨房出来时，同样疑惑不解。 “安，这是谁？”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家的小孩恶作剧。”墨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在自己的感知中，这小男孩的气息和普通人一样，自然没有任何怀疑。 随后是第二碗。 第三碗。 直到第七碗时，墨安终于吃惊了，他看着小男孩丝毫没有鼓起来的肚皮。 “你这小肚子能装多少？” 小男孩放下餐具，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巴，墨安没有注意到，一团最纯净的水元素出现在小男孩手上，将嘴上的污渍全都清除了。 “哗~”满是污渍的水元素被小男孩随手扔出了窗外。 墨安疑惑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自己可是吩咐过维茜的，对外人一律拒之门外，除非这孩子是偷偷溜进来的。 看这小男孩的穿着，黑衣上有着金色暗纹，这样式看起来就极名贵，肯定不会是乞丐。 在贵族里混了大半年，墨安自信自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小男孩却没回答，墨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派人送你回去，再不说可要赶你走了。” “嘿嘿，这面多少钱，再卖本大...本少爷几碗。”小男孩心中暗道好险，这要是把大王两个字说出来，面前这黑发少年不得吓哭了？ 他在心中暗道自己真是仁慈，会考虑这些凡人的感受了。 听到小男孩的话，墨安心中明白了，这的确是哪家的贵族少爷。 贝蒂轻哼一声：“我们也不缺这几个钱，是看你这小孩饿极了。” 墨安刚想开口时，小男孩神色忽然一冷：“哼，居然把我当小孩！” 房间里突然急剧降温，可怕的寒意袭来。 再看那小男孩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金色竖瞳，那眉宇间冷漠逼人。 墨安仔细看后，发现对方的双眼里仿佛有着浩瀚星空。 金色竖瞳、冰寒气息，根本不像是人类！ 片刻后，小男孩恢复了普通模样，房间里的温度也在慢慢回转。 刚才那可怕的金色竖瞳和冷漠气息仿佛只是错觉。 墨安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小男孩不是普通人了。 “刚才的气息绝对是真实的，简直可怕...” 和那金色竖瞳对视的一瞬间，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 这种差距，仿佛是蝼蚁在仰望神灵... 意识到这小男孩如果出手，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墨安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不卑不亢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我这里干嘛？” 这小男孩的气息比丹灵顿元老、德斯会长还要强无数倍，很显然，这是位真正的大人物。 “嗯...”小男孩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于是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一些事情。” 墨安心中一动，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小男孩，对方为什么要提醒自己一些事情？ 难道这是神山殿的某位来使？ 不，墨安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是神山殿的来使，肯定不会是这种态度。 难道是奈瑟加德的某位大人物？ 墨安暗自点头，也只有这样解释得通了。 小男孩开口道：“我看了那副‘万物影’，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接触到它背后的东西，我也不关心。” “但我必须告诉你，你正在研究参悟一种超过你理解范围的东西，不论你模仿、记忆或者领悟了多少，现在都必须停下来！” 这番话让墨安心中震撼，这人究竟是谁，怎么轻易就看出了自己的秘密？ 顿了顿，小男孩冷声道：“你不用关心我是谁，但我关注过你，知道你很有潜力，似乎从黑水涧出来后就领悟了一种雷电玄奥。” “既然领悟了玄奥，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修炼体系不是什么魔法师和武士，而是玄奥体系！所谓的魔法，追根溯源不过是各系元素的下等玄奥罢了。” 墨安点点头，这一点阿里娜解释过，自己早就明白了。 “八大元素，各自都有接近完备的玄奥体系，但在此之上，还有数量不明的天地至高法则。” “天地至高法则，是无数位面的最高法则，每一道都独一无二，即使是至强神圣，也没法参悟！” “上有天地至高法则，下有八大元素玄奥体系，这些结合在一起，才让无数位面稳定的运行下去。” 听完小男孩的话，墨安心中无比震撼，原来天地是这个样子的。 那天地至高法则，真是无比神圣强大！ 小男孩眉头一挑，继续解释道：“什么是至高法则？一般来说，普通天才一生也只能接触到一种玄奥罢了，而且一旦对某系的玄奥有了很深的感悟，就会限制你领悟其它系别。” “也就是说，比如你领悟到火系玄奥，对其它系别地、水、风、雷、光、暗的领悟能力就会急剧降低，到最后根本感应不到其它系别，这就是一种至高法则的体现！” 实际上，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一旦领悟某系玄奥到较深地步，根本就不可能再领悟其它系别的玄奥，甚至过去领悟的其它系别玄奥都会通通忘记。 到时候，根本不可能出现类似双系魔法师这种精通两系的人物。 “至高法则，无可撼动，连至强神圣都不敢去参悟。” 小男孩看向墨安，眼神里满是凝重：“可你的万物影上，有至高法则的影子。” 什么？ 场间为之一静。 墨安的心脏狠狠的抽搐起来，谁能想到自己左臂的纹理竟然这么可怕？但自己也有些庆幸。 他看向小男孩：“你也太高看我了，那些影纹只是我临摹出来的，我只是硬生生记下来了，还根本没参悟到什么东西。” 事实的确如此，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左臂的纹理，只是看一眼精神力就会剧烈消耗。 神山殿里临摹时，自己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 “哼！”小男孩重重一哼，一甩袖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你要是参悟到一丝，你现在已经灵魂崩解，彻底湮灭了！开什么玩笑，连至强神圣都没法参悟，你以为自己能比过至强神圣吗？” “呼~”墨安长出一口气。 难怪，每当自己盯着骸骨纹理看上第二眼时，总会觉得灵魂悸动，自己还一度以为是心灵蒙尘的征兆。 这小男孩说的，绝对是真的。 看到墨安露出认同的表情，小男孩点了点头：“不要再去临摹，也不要去参悟，总之一句话，这不是你能接触到的东西，这是我的忠告，也是警告！” 至此，墨安算是彻底断了再关注左臂的念头。 “我这骸骨，肯定有惊天的大秘密...” 墨安心中有些发苦，也不知道骸骨在自己身上到底是好是坏。 片刻后，小男孩又开口了。 “还有，你参悟很久的那本万物册，只是其它强大位面传下的一本传道书，我建议你不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上面，毕竟相对元素玄奥体系来说，这只是末流，会耽误你的前路。” 说到这里，小男孩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你自己去把握衡量，选好路，一直走下去。” 小男孩神秘一笑，此刻才表现出和他外表相符的天性：“这些话，就当是付了几碗面的钱。”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场间。 墨安则陷入了沉默，晚上的这番谈话确实深深震撼到了自己。 “首先第一点，左臂肯定是不能去参悟了。”墨安有这种感觉，如果强行去参悟，自己一定会灵魂崩解，甚至直接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另一方面，墨安觉得小男孩最后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的确，自为了参加大赛钻研铭文以来，自己把精力分在各种杂事上了。 可铭文术兴盛，在小男孩嘴里居然只是末流，再回想起阿里娜的态度，根本就是玄奥决定实力。 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元素玄奥，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东西！ 看着窗外的明月，墨安呢喃自语：“铭文，只是辅助，对我自己而言，修习雷电玄奥才是正途，也是我最喜欢的事。” 此时此刻，墨安才看清自己的内心。 真正看清内心后，他忽然发现这也是一种历练。 前路难行，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分心，也是一种大的障碍。 墨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铭文师大赛后，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参悟玄奥上！ ...... 墨安并不知道，在同一时间的深夜时分，威尔士家族迎来了一位贵客。 正厅的主位坐着两位气息强大的中年人，一位是背着漆黑宝刀的红发男人，正是烈火德森，强大的琉璃中级武士！ 另一位，则是衣袍上镶着无数钻石，仿佛暴发户一般的威尔士家主。 而原本对人无比嚣张的比利萨，此刻坐在一边，仿佛一只温驯的绵羊。 衣带上镶着无数钻石的男人叹了口气：“诺克斯的死，我也很遗憾惋惜。” 烈火德森眉头紧锁：“就是那个眉杀了我的徒儿？” 比利萨重重点头。 威尔士家主开口道：“人，我们肯定是要杀的，可现在凤凰城有太多大人物在，您就这么去杀人肯定不妥。” 思考片刻后，烈火德森也明白的确是这样。 “这样吧，我们需要一两天时间给您再做一个身份，同时也给您伪装一下外貌，最后派一些死士混淆视线，您就混在死士里面，这样就不会惹上麻烦。” 烈火德森点了点头，在他心中，那个眉是肯定要死的，但不急在这两天，反倒是他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肯定会有大麻烦。 他不可能为了帮徒弟报仇，还把自己给搭进帝国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