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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第六节 血染江孜

的藏学专家,就这样完了!”

    纪蒲泰:“这在东方学中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呀!”

    偌尔曼:“因为,欧洲人没有几个人能懂藏学,他这个藏学开山鼻祖就是为此目的而献身啦!”

    纪蒲泰:“所以,霍奇森对于藏学的贡献,是他于1841年出版的一部名著《论尼泊尔的语言、文学与宗教》。”

    扎布:“能写出这样的书的人也不得了!”

    偌尔曼:“因此,有人告诉我说,此书在欧洲知识界轰动一时,‘在佛教问题上留下了一些大加渲染的议论,不禁让人思考佛教是否果真如此’。1843年,也就是乔玛死后那一年,霍奇森返回英国结婚。但他很快又发现自己很想念东方。”

    扎布:“那他后来怎样?”

    纪蒲泰:“一年之后,他又返回了喜马拉雅山区,在大吉岭北部的一个山顶上,非常舒适地居住在一间平房中。”

    扎布:“他住了多长时间,是否住得惯?”

    偌尔曼:“霍奇森在那里共居住了13年。”

    老人:“那他一定有事儿可干?”

    偌尔曼:“不错,他也不闲!还对于抄经的的酷爱和迷恋,已让位于对自然史的一种同样也是很强烈的兴趣。”

    扎布:“那你也说说他的故事?”

    偌尔曼:“这个故事也有连续,到了1848年夏季,当时前途似锦的青年自然学家约瑟夫胡克,刚从雅姆罗姆先生组织的南极探险中归来,获悉霍奇森的名气,没有歇息,便急忙去拜访他。”

    扎布:“那个青年是想从他身上学习西藏的地理,历史、文化和宗教知识。”

    纪蒲泰:“不错,他是怀着这样的学习目的。这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数周的光阴,共同采集植物标本,还比较他们的笔记。”

    扎布:“他们相互探讨笔记,是准备干啥呀?”

    纪蒲泰:“他们计划赴西藏从事一次冒险,以便从那里带回植物标本。”

    偌尔曼:“不幸的是,霍奇森病倒了。”

    扎布:“那他们的计划完不成啦?”

    纪蒲泰:“还好,胡克只好与乔玛的朋友——坎贝尔大夫一起出发。他们对锡金一带的喜马拉雅山麓进行了考察,只进入过西藏边境不远的地方,胡克于其后一部经典性的著作《喜马拉雅日记》中,对此作了叙述。”

    偌尔曼:“这也算是对霍奇森为能成行的弥补。1858年,霍奇森返回英国。从此过上了乡间贵族的平静舒适的生活。”

    老人:“对此人,大家有何评说?”

    偌尔曼:“霍奇森在其漫长生涯的最后几年中,他对英国上层贵族生活并不满足,反倒更喜欢追忆自己在印度度过的那些已经久远的岁月。在英国,大家都非常尊重他,这并非是由于他那些有关佛教的含糊不清的论文,而是由于其青年时代的成就——在孟加拉使用廓尔喀兵团,和决定让人在喜马拉雅山脚下那有利于健康的山地空气中,建造英国殖民者们的白色住宅。”

    扎布:“这么说,他的学术成就也没多大起色?”

    老人:“看样子,他的藏学成就比乔玛差远啦?”

    纪蒲泰:“是啊,对于野外探险,从1840年起,人们不是如同乔玛和霍奇森那样,在佛教的土地上实地考察,而是在欧洲的图书馆与报告厅中研究佛教了。”

    扎布:“这说明欧洲当时对西藏的野外探险考察,有些倒退了?”

    偌尔曼:“您说得不错,专家们将成为深居简出的研究者,诸如布尔努夫、富科以及其他德国,和俄国学者(如席夫纳、科本等人),他们都是根据在俄国和罗马搜集到的资料而工作的。但当时在其它学科,如自然史、地质学、地理学、民族学和气象学中,人们却放弃了纯思考而向实地考察方向发展。”

    扎布:“所以,他们都比乔玛这类寥寥无几的学者,随后的实地考察较晚?”

    老人:“这些人不愿担当风险,怎会有实践的学术著作问世?”

    纪蒲泰:“说得也是。在19世纪下半叶,研究藏传佛教的人,都不大关心西藏的地理,地貌、气候、历史、民俗和风景了,也不肯下苦功夫去实地考察研究。”

    扎布:“为什么这些人不去了解研究呢?”

    纪蒲泰:“因为,那些前往西藏地区的人,仅仅把喇嘛教经书视为一种普通的好奇物(正如西藏人所称呼的那样),而仅是经书中的西藏,受神灵和鬼魅sao扰的一片辽阔的不毛之地。”

    扎布:“那是他们不了解西藏,更没有很好地学习藏地的历史,宗教……才胡言乱语?”

    老人:“只有浅薄的人,才会这么说?”

    偌尔曼:“他们认为,西藏那辽阔的荒凉地带,仅是偏僻和寂静,甚至是无限寂静,以至于他们的第一次脚步声,就会打破这种寂静。你们怎样看呢?”

    扎布:“这说明他们不懂,对这片土地的神圣,他们更显得无能?”

    老人:“所以,他们才不会崇敬?”

    偌尔曼:“因此,神圣的西藏,只有西藏人懂!”

    纪蒲泰:“西方人有时只是追求一种梦想?西方人虽然是梦想家,但他们有时也不会对梦想满意?有时,他们还必须得走出去,考察那些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样,他们才能著书立说。”

    热么:“西藏激发了一些西方人的梦想,但任何一种只想不做的行为,都不会在这片广袤神秘的土地上落脚。”

    纪蒲泰:“这就是,为什么禁地西藏的诱惑力,经久不衰,一直延续到人们对它的发现和考察,才真正体会出它的价值和意义?”

    偌尔曼:“这就是旅行家们梦寐以求的西藏高原!那是一片神奇的世界最高原,它矗立着挡住了人们眼中比高山更难攀登的视线。这就是西方人向往的、幻想中的、希望和幻觉中的神山。”

    纪蒲泰:“在世界所以的高山中,西藏在地球上延伸得比这一切更为遥远。”

    扎布:“她更接近天际,是人间的神圣之地!”

    老人:“我也对西藏佩服得五体投地!”

    偌尔曼:“对此,我再无话可说,西藏属于中国。咱们就此谈话告一段落,接着前面纳西的话题继续……怎么样?”

    纪蒲泰:“看看,下路了吧?我们这位学友,的确才学浅陋,一开口就出岔子,说个没够。”

    扎布:“这没啥?我还能不了解他?他学东西还是很努力的。”

    偌尔曼:“我说,队长,怎么样?扎布大叔还是有一点欣赏力的。”

    老人:“我看,大家就说到这里。省得争来争去,自讨没趣。”

    偌尔曼:“不,这不能算到底。这不过是一出下玩意儿,逗逗乐趣。下面我们还得进行正事。刚才的只不过是前奏曲儿。”

    扎布发话啦:“老哥,你还得往下说呀?因为我也看出他们对此事露出迷恋的心情来。”

    纪蒲泰:“说真的,我们还想知道?”

    老人:“若想知道,你们听听就知道了。”

    偌尔曼:“那好。希望你能收下这两个学生?”

    老人:“这话虽中听,可,我也不敢冒然收这学识渊博的大学生。”

    纪蒲泰:“在纳西方面,我们的确是您的小学生,因为你晓得的比我们多得多?”

    老人:“既然说到这里,我自然无话可说。只有继续说下去,才能满足你们。”

    扎布:“你若对纳西史的学文没有一点根底,你也不会逞能瞎喷。”

    老人:“算了。我若不说,你们也不会放过。”

    扎布:“你高兴起来呀?要说就要说它个十足。”

    老人:“那我就按照事物的程序,再往下说去。我们纳西族的东巴称白石为‘伯乐’。”

    偌尔曼:“白石称伯乐,这怎么说?”

    老人:“看样子,你着急了。”

    纪蒲泰:“您别管他怎么问,您往底下说。”

    老人:“东巴认为白石象征长寿,能为人降幅,所以在山顶,房上,墙角,祖先柜上皆供有白石。”

    偌尔曼:“原来是这回事儿?那里的人都崇拜白石吗?”

    扎布:“他讲的事,我就不知道。”

    老人:“你又不是纳西族,你勿晓得我也不笑你。”

    扎布:“我三十年前就离开这里,虽讨了个纳西女做老婆,可老婆对这种事,也没对我说过。”

    老人:“你这个老家伙,一挪窝就再也找不着。你讲要回到这地方去一趟,可,一去就无影无踪,从此,在也见不着你的人影。”

    扎布:“去就去,来就来,我既在这里讨了个老婆,就值得我想,想念我的第二故乡。”

    老人:“好一个不害臊的老泼皮,我也没说不依你。”

    扎布:“啊,还是我们是老伙计。我一片真心想着你。只是为了生计,日脚子过得象黄连一样苦,到处奔波,打猎生活,后来又做向导,补贴家用,这就是我到这里的情形。”

    老人:“原来你可是生性活泼,根本不知道啥叫忧,啥叫愁,可先如今,变成这幅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副雄有成竹的样子,一副侠胆沥肝的样子,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怎叫我不佩服你。”

    扎布:“你讲这个事才是真个。其实我心里挺清爽,因为我已找对方向,帮助他们把恩师找。”

    老人:“这种大事儿,多亏你了。”

    纪蒲泰:“是的。我们跟着他,百事如意。”

    偌尔曼:“我们真不知道怎样感谢他。”

    扎布:“喂。咱们说话不能跑了题。老大哥说的事还未进行到底。你俩依不依?”

    纪蒲泰:“那就让老人家还往下说去?”

    老人:“我只好顺从大家的意。”

    偌尔曼:“太好了。我们就能听到许多更新鲜的东西?”

    老人:“很好。我的知识虽然很浅薄,但是,我还是愿意对你们说。其实,这种白石崇拜在普米族,耳苏人,羌族中也很流行。”

    纪蒲泰:“我也说一点,这种白石崇拜的信仰,甚至能追溯到齐家文化时期。这是羌族及其后裔的宗教之一。关于纳西族的自然崇拜,还得老人家说了算。”

    老人:“那算是你们尊重我的意见。纳西族为什么崇拜白色?因为他们认为最初的造物者为‘动’和‘色’,前者为阳,后者为阴,其中白石象征‘动’,以木象征‘色’,凡是祭祀,必用一块石头和几根木棍。”

    偌尔曼:“那他们用石头和木棍干啥?您总得说明白呀?”

    老人:“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呀。”

    扎布:“那你就有啥说啥?也不必顾忌啥?”

    老人:“看你说到哪里去啦。我面对这两个学生娃,我还能隐瞒啥?”

    偌尔曼:“这就对啦。老人家也绝对不会对我们欺骗呀?”

    老人:“这学生娃说的有道理。你们来时,也许不太注意,在纳西族门前多立二白石。”

    偌尔曼:“那是何用意?”

    老人:“二白石代表门神,传说它们就是‘动’和‘色’。”

    纪蒲泰:“这种形式有何原因?”

    老人:“他俩本为兄弟,但互相婚配,被罚为守门之神。”

    扎布:“你说到这里,使我猛然想起,在三江口附近有一块白石,称‘拉萨路米’,意为白马石。”

    纪蒲泰:“那它还有啥说辞?”

    扎布:“这我清楚。传说它是西藏女神白登木所骑。”

    老人:“那这次也该轮到你说说此意,这里面有啥故事?”

    扎布:“有一次,白登木从西藏到云南鸡足山,误了行期,就留在三江口了。附近各民族都崇拜白马石,特别是妇女婚后不能生育时,都要到白马石处祭祀,烧香叩头,祈祷礼拜,杀鸡上供,祈求得子。”

    老人:”从表面上看是拜白马石,实际上是拜白登木女神。“

    纪蒲泰:“说的有道理。我信有这种习俗。”

    偌尔曼:“祭祀是什么样,你还没说哩?”

    老人:“这种祭祀,大同小异,我也没啥再说的。祭祀结束,要用葫芦盛上金沙江的水。”

    偌尔曼:“盛水干什么?”

    老人:“心急不吃热米饭,我们继续往下谈。盛的水除自已用外,还要把金沙江水带回家里,在火塘上煮沸,先敬祖先,然后由不孕妇女和她的丈夫饮用。他们相信这样才能怀孕。”

    偌尔曼:“啊。世事竟有这事情?”

    纪蒲泰:“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世界各地信仰不同,风俗不一,怎会统一?”

    偌尔曼:“是的,是的。我们喜欢什么事情,我们往往很难说出什么原因。何况,我们不熟悉的风俗呢?”

    老人:“信不信由你,说不说由我。至于怎样理解的,全靠你自己。”

    偌尔曼:“你说的话有道理。只是我觉得,我的兴趣还不止这些。”

    纪蒲泰:“我也同样希望,这些谈话只是前奏曲,好多东西还在后头哩。”

    扎布:“那就由着你,想问啥,就问啥,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想听啥,也听不见。”

    老人:“听了几句赞扬的话,你就催着谈。可这事还是我说了算。”

    扎布:“我们这二位学生,在你面前,真是才疏学浅,怎敢口出狂言。下面的事儿,还是你说了算。”

    老人:“正因为你我是兄弟,我们两个人才这样卖力气。可,无论如何,他们总算给我我一个成名的机会,对我们还有一点欣赏力,所以,我很满意。”

    扎布:“实际上,他们早就对咱们俩充满赞誉之词,只是你还没有觉得。”

    老人:“既然说到这里。那我还等什么?还得听老弟你的。”

    扎布:“哎。你们看,他已准备好了。”

    纪蒲泰:“我就知道,老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偌尔曼:“老人家一肚子东西,不让他说出,他会憋的难受的。”

    老人:“我听了这话,会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扎布:“那你还不接着上面的话题?”

    老人:“我斗不过你。纳西族对水神也十分敬仰。”

    偌尔曼:“水神怎么讲?”

    老人:“我们当地。每年农历三月初三,为龙抬头的日子。”

    偌尔曼:“龙抬头啥意思?”

    老人:“在龙抬头的日子,人们必须到龙打河和东义河交叉处的苦地吊桥附近祭祀水神。事先请东巴念经,杀鸡煮猪膘,准备酥油茶,祭祀祖先。”

    偌尔曼:“事情就这么简单?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可干?”

    老人:“不简单,祭祀水神当天,全村人,除不能行动者外,都争先恐后地涌到吊桥附近,在东义河里洗浴或檫澡。”

    偌尔曼:“这样也好,可以把身上的灰搓掉。”

    老人:“不错,把身上的污秽洗掉。穿上新的麻布衣服,把破烂不堪的旧衣服丢到河中,顺水冲走。人们认为,这样能把身上的污秽冲洗掉,来年必有好运。”

    扎布:“啊。我曾见过这种事情。祭祀水神十分隆重,要请中甸白地的大东巴来。”

    偌尔曼:“那大东巴都管啥事情?”

    老人:“你真是问得清。每年祭祀也有规定。仪式由东巴主祭,东巴妻子陪祭。参加祭祀的群众要携带鸡,猪膘,米,酒,酥油,茶和香,到目的地后摆在河边,献给水神。”

    扎布:“人们侧面向河的上游跪着,烧香叩头。”

    偌尔曼:“那里面一定有因由?”

    老人:“东巴念经的目的是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纪蒲泰:“除此之外,还有啥崇拜?”

    老人:“人们对虎,豹,青蛙和牲畜,也加以崇拜。”

    偌尔曼:“那是个怎样的崇拜法呢?”

    老人:“如每年农历二月初八,为牲口节。”

    纪蒲泰:“牲口节都有啥内容?”

    老人:“牲口节嘛,主要是给牲口加食物,优待牧童。”

    偌二曼:“我知道了,那是牧童放牧有功。下面还有啥事情?”

    老人:“你还真中,也算快成个中国通。”

    扎布:“这小子,真聪明,无论啥事,一点就通。”

    偌尔曼:“可纳西的事儿,有许多我还真不明白。所以,我得多请教老人家,请您多多发发话。”

    老人:“好啦,你听着吧。有许多事情,你们还真不懂。还有一种神鸡崇拜,认为人与鸡是有亲缘的。过去彼此调过岁数,所以,每天要喂三次。”

    偌尔曼:“喂三次,那和人吃饭的次数一样,那还有什么说法?”

    老人:“我举例说明,如果某人有病,就找一只未阉的公鸡,由东巴诵经,在公鸡翅膀上拴彩布条,头上系线团,并且把这只公鸡供在灶神附近,次日才把公鸡放掉,从此它变成了神鸡。”

    偌尔曼:“人们认为鸡为神鸡,就算到底?”

    老人:“那还有啥说的。人们认为这只神鸡,虎,豹不敢进犯,人也不能宰杀,专门保佑家人的安全。”

    偌尔曼:“这就是神鸡的使命,从此它脱离了人们口中餐。它自由了,还能吃好饭,还能当神仙,这事真划算。”

    老人:“你这洋小子还真不简单,说出的调皮话一串串。实在让我感叹。”

    偌尔曼:“您纳西的事儿,还未说完。”

    纪蒲泰:“这家伙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想听下去。”

    偌尔曼:“我盼着您讲下去,好填补我们欠缺的知识。”

    老人:“你对纳西的历史没有一点根底,这些东西还得我教你。”

    偌尔曼:“那我将十分感激。”

    老人:“哦。好的。”

    偌尔曼:“我能听,也能写。我会将你所说的东西写在笔记里,记录下这些历史。”

    老人:“非常愿意,收下你这个洋弟子,也是我的福气。那你要我再教你什么呢”

    偌尔曼:“地理,历史,风俗,奇闻怪事,总之,只要是有关纳西的事情,我都愿意学习。”

    老人:“我还真能满足你。好吧,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我们大家就一起来谈这门学问。”纪蒲泰:“您就按照我们原先所谈的话题,纳西的历史程序,再说一些我们感兴趣的事。”

    老人:“我懂你这话的意思,想让我说出更重要的事情。”

    扎布:“他们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你现在就是他们的老师,在教他们知识。”

    老人:“我呀,说给你们听,我也高兴。”

    扎布:“大家一块高兴吗?”

    老人:“你这个老滑蛋,我也只好听你的意见。”

    扎布:“说出来,大家听,也好除除他们的心病。”

    老人:“我这是苦口良药治愈病。那我就说说图腾。”

    偌尔曼:“中,中。这话题正合我意,我最爱听。”

    纪蒲泰:“那让老人家给我们讲讲。”

    老人:“那我就讲讲老虎的事情。”

    偌尔曼心中猛一惊:“老虎也是图腾?”

    纪蒲泰:“你这浑小子,难道你忘了,纳西族也崇拜动物。”

    偌尔曼:“啊,啊。这都怪我头脑不清,嘴不把风。老人家,请你宽恕,我常常心不在焉,你就原谅我失言吧?”

    老人:“这是什么话,我怎会将它记在心里呀?”

    偌尔曼:“那我就太承情啦。”

    老人:“你放心好啦,你早已引起我的好感。算了,言归正传吧。要说老虎呀。在纳西族崇拜的对象中,也有一些类似图腾或族徽信仰的残余。”

    扎布:“你就来点实际的吧?”

    老人:“你老好半道插话。要不然,你讲吧?”

    扎布:“我不讲,因为你是纳西人,有些事情有你作贱正。若换了我,可不行。”

    老人:“那你就别逞能。”

    扎布:“你是纳西族的活历史,我岂能说过你?”

    老人:“在这上我也不搭理你。你们还得听我的。”

    偌尔曼:“听你的。”

    纪蒲泰:“只有您懂得纳西族的历史。在这方面,我们离不开你。”

    老人心满意:“那是的,就我岁数大,还能多知道些啥。”

    扎布:“那你就赶快开腔呀?”

    老人:“好啦。我们谁也不再磨牙啦。”

    偌尔曼:“开讲吧,老人家。”

    扎布:“他们都快等不及啦?”

    老人:“在东巴的卷首上,一般都画一只虎,或画一虎头。”

    偌尔曼:“那是啥意思?”

    老人:“你勤学好问,我不怪你。你有所不知。意思是‘上古的时候’,以虎标志古代。”

    纪蒲泰:“那无疑是指远古的图腾时代。”

    老人:“你说得还真不赖。纳西的方位神较多,如东方的神称‘格才参布’。”

    偌尔曼:“那是什么神?”

    老人:“一说神,你就来了精神。那是白狮神。”

    纪蒲泰:“下面的神,偌尔曼,你可不能再随便问。打断别人的话,是不遵重人。可我也犯这毛病,你也可以随时提醒。”

    偌尔曼:“中。一言为定。”

    老人:“这不算毛病。我也不会将你们批评。”

    扎布:“老哥。你比我能,说话中听。”

    老人:“不对的地方,大家批评。南方神称‘色及蛮沟’,就是骑蓝色龙的神。西方神称‘纳才九鲁’,就是骑熊的神。北方神称‘顾色康巴’,就是骑象的神。”

    扎布此时有些憋不住:“东,南,西,北,你都说完。还有没有别的神,能告诉他们。”

    老人:“看样子,你对纳西神的各种知识,也不比他们强到哪里?我告诉你,一些神的基本知识,除那几个神外,也没啥给你理论了。不过,我再给你说说,东北神称‘索有专顾’,是骑凤凰的神等等。”

    扎布:“从此开始,我们谁也不会打断你,让你一口气说到底。这样才有意思。”

    老人:“我听你的。也不断续。上述四方神,实际上是四邻部落的神化。而且均以不同的动物为标志,它与图腾有密切关系。此外,‘支多哈拉吉木’和‘支米马若’二鬼有六个儿子,各有自己的形象。长子为马鹿头人身,次子为山牛头人身,三子为熊头人身,四子为野猪头人身,五子为虎头人身,六子为豹头人身。这些鬼可能是纳西族古代时与之相对峙的部落氏族。”

    偌尔曼:“啊。那就是古代的部落氏族。那时古人还有什么制度?”

    老人:“木土司禁止人们猎虎,一但杀虎要受到土司的惩处,并把虎皮献给土司。”

    偌尔曼:“这有什么说辞?”

    老人:“土司经心保护虎皮,逢年过节和接见地方官吏时,还把虎皮供在椅子上,以示瞻仰。”

    扎布:“俄亚平时禁忌提虎的名字,更不能谈及猎虎。”

    偌尔曼:“不敢想象?他们竟有这种幻想?”

    纪蒲泰:“这些禁忌可能是对图腾的崇拜”

    偌尔曼:“那么说,这就是他们的灵魂?”

    老人:“俄亚纳西族就是信仰灵魂的人。我们的祖先相信,人活着时是灵魂和rou体的统一,人死后离开rou体。”

    偌尔曼:“这和世界各地的宗教信仰基本一致。您还有啥说的?”

    老人:“要说我就说到底。有许多习俗信仰你还是不知道的。”

    偌尔曼:“当然,这里的习俗,我们还是得听你的。”

    老人:“这里的人们,对已故的家人要要举行隆重的仪式。”

    偌尔曼:“那是怎样一种场面?”

    老人:“人们一方面将尸体焚化,另一方面把灵魂送到应该去的地方。”

    偌尔曼:“我只听说过送葬,没听过送灵魂。”

    老人:“因为你不是纳西人,而且还是个外国人。怎会知道送灵魂?再说,纳西族对神鬼有善恶之分。”

    偌尔曼:“这我倒也相信。世界各地都有善恶的鬼神。”

    扎布:“要说,老哥。你就得给他说得入木三分。也叫他晓得纳西的鬼神。”

    老人:“这种鬼神,在人们的心目中有分寸。如为人类造福者,被视为善者,奉为神灵,如天神,祖先等等。再如,对某些凶恶者,则视为鬼,认为人间一切灾难都是鬼在作祟。”

    偌尔曼:“鬼在作祟?那是啥鬼?什么是作祟?谁是鬼?怎样分?举例说说,才能解除我心中的疑惑。”

    老人:“这还得非我说,你才能有所了解。长话短说,如‘支多哈拉木吉’夫妻及六个儿子,就是使人凶死的元凶。”

    扎布:“这种元凶,你可得说清?”

    老人:“我说的没错呀。‘喀拉喀巴’夫妻是使妇女不育的醉鬼。”

    扎布:“下面的,你更得说对。”

    老人:“我说的是鬼,没有什么对不对。‘窝布窝扎’是吓唬小孩的鬼。”

    扎布:“接下去还有啥鬼?你还得说,因为我也信鬼。”

    老人:“这种事儿,我还能兑水?我只能是有啥说啥?岂敢胡编乱造,说瞎话。‘地松久’是使人生病的鬼。”

    扎布:“我信服啦。你往下说吧。”

    偌尔曼:“我都听得起鸡皮疙瘩。老人家说啥是啥?”

    老人:“你没疑问啦?”

    纪蒲泰:“对这里的习俗,他懂啥?我们都是一窍不通,只有竖着耳朵听。”

    老人:“只要听就行。‘扎恩斯’是使人昏迷的鬼。我也说完啦。”

    扎布:“你所说的鬼,都对。我也知道一点,当地人认为,盖新房后,如果主妇长久不孕,就是‘吐’鬼进宅。”

    偌尔曼:“那遇到这鬼,主人怎么办?”

    老人:“怎么办?不是拆房新建,就是择地另迁。”

    偌尔曼:“这些鬼都吓得我出了一身汗。队长,你看呢?”

    纪蒲泰:“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而已。其余的,我们只有尊重当地风俗,入乡随俗。我看,凡是凶死和仇敌,均列为鬼的范畴。”

    偌尔曼:“那些鬼神,我们以后再专题研究。”

    纪蒲泰:“我看,纳西族的祖先崇拜,使对家庭已故死者的敬仰。才这么想。”

    偌尔曼:“我也是这么想。从他们所信仰的神中,可以看出,女神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老人:“你所得真对。如‘德普拉木’是东方女神。‘阿罕拉木’是南方女神。‘穷纳拉木’是西方女神。‘汉西拉木’是北方女神。这些就是东南西北女神。”

    纪蒲泰:“这些女神不能不让我另作他想,她们是妇女在远古占有重要社会地位的反映。”

    老人:“你们这些有知识的青年还真能。可有些事情,我还得给你们讲清。在纳西族中,一般的祖先都供在室内大下木床之间的祖先柜上,没有具体偶像,仅在柜上放一瓶,内插一枚或几枚箭,竹杆铁镞,以鹰尾做箭羽,且在竹杆上拴五彩布和一面铜镜。”

    偌尔曼:“那是为了啥事情?”

    老人:“你得听我说清。据祖上传说,箭是镇邪之物,可保卫祖先子孙,不遭灾受难,铜镜是照妖镜,也起同样作用。还有一点,我得说明。在我们这里,也有****崇拜的遗迹。”

    偌尔曼:“说到这里。我对您也崇拜不已。历史这东西,您还能再教点什么?”

    老人:“历史这东西,靠我个人的能力,我只能解释到这里。”

    扎布:“叫我说呀?这里头太遥远,太零乱,太嘈杂,我也不明就里,更摸不出头绪。”

    老人:“那你还想要我再教你什么?可,我肚里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们学习。我看,时间不早啦,咱们的谈话就此结束吧?”

    扎布:“非常愿意。因为那古老的历史,是个猜不完的谜,我什么也不懂的。因为我们还要往前赶路,所以,也不能再听下去。”

    纪蒲泰:“好吧。为了满足你的要求,这就算谈话到头。”

    偌尔曼:“我们就象是历史学家那样,在谈这门学问,就应该按照课题的程序,到此为止。”

    老人:“那你们还准备去哪里?”

    扎布:“去木里。因为那里是我们的另一个目的地。”

    纪蒲泰:“那就依你。前往木里。”

    偌尔曼:“那就继续往前赶。”

    老人:“赶往那里,你们再打听高鸿父女。因为,高鸿的女儿前一段时间经过这里,曾遭遇土匪,也不知逃到哪里。”

    纪蒲泰:“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我恨不得立刻就想见到她。”

    扎布:“是呀。我也是日夜思念她。时时刻刻替她担经受怕。”

    偌尔曼:“说真的。我们三人,无时无刻都在牵挂她。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她。”

    老人:“你们的心思,我总算明白啦。那么,你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呀。到了木里,再打听她,或许会找到她。”

    扎布:“再见吧。我的老哥哥。也只有到了木里再说。”

    纪蒲泰:“老人家。我们太感谢你啦。”

    偌尔曼:“是呀。老人家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因为他的确教了我们不少知识,这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再说,我得感谢老人家对我们的盛意。”

    纪蒲泰:“朋友。那是一定的。”

    老人:“你们一路好走,小心地赶往木里。到了那里,有可能是另一番天地。”

    说完。老人与三人挥手告别,回到村里。

    三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俄亚。只有记忆还留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