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宣见716涅槃在线阅读 - 第四十八章、第一节 魔鬼行径

第四十八章、第一节 魔鬼行径

    此时,高个匪兵才猛然清醒,也赶快行动。

    于是,他们两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开了。

    见对方没有动静,无影无踪,高个匪兵又恢复了勇气,一路不停地跑回去报信。

    见了传令兵,高个匪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如何遇见那个魔鬼似地家伙,自己又是如何机警地将他赶跑,立即回来报告。

    他的不明不白的遭遇,吞吞吐吐的叙述,惹得匪兵们一片哄笑。

    传令兵:“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都会吓得要命。”

    高个匪兵:“事实果真如此,我可是盲目不盲心。你得信任我这个人。”

    传令兵:“一心不可二用。要是心里没眼,有眼睛也等于是瞎窟窿。”

    有匪兵说道:“高个,你胆子也太小了。”

    高个匪兵:“你们不去探明,还疑心生暗鬼,反正我心正不怕影子斜。”

    瘸子:“你这是谎报军情,借此立功跑烂鞋。”

    高个匪兵:“你是意不公平,还诵什么经?分明是个咬蛋虫。”

    传令兵:“心不亮,还点什么灯?他到底往哪里去了?”

    高个匪兵:“我知道,他往西走了。”

    传令兵:“他一定是在追寻什么?”

    高个匪兵:“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传令兵:“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又说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高个匪兵:“天知道,我那时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出呢。”

    传令兵:“什么!你还是不是个兵,是不是个男人?”

    高个匪兵:“我也探明实情。但愿众神保佑我们,因为他在那儿,不可能袭击我们。”

    传令兵:“为什么?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奥妙?”

    高个匪兵:“我也不知道。那时,我的两腿软得象没骨头一样,只好听天由命了。”

    传令兵:“你胆小,就知道逃跑。他究竟为什么躲开我们?你是不是再回到那地方去,再探一探?”

    高个匪兵:“你换个人去。”他说道:“我已经没力气了。再说,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也许只是路过呢。”

    传令兵:“那好,把你的枪给我。”他生气了,说道:“我从不与魔鬼纠缠在一起。”

    高个匪兵:“唉,由他去吧,免的惹事生非。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魔鬼还是人。”

    这帮家伙争论得不可开交,险些动起手来。

    活佛从中劝解道:“得了吧,别吵了。反正不管他是什么,佛祖会让你们净化心灵,回头是岸,脱骨换胎,保佑人们。”

    传令兵:“活佛,你的话,可真是提醒了我。在那次战斗中,我们的运气真是糟透了,我们的士兵只不过是被卷入与藏兵的一场斗争,成为败军的那些士兵都到哪里去了?天啊,连我也不知道!自打那会遭到扫荡,就再也没见过一个同我一起当兵的士兵了。至于我自己,倒是有运气,或许是佛祖保佑,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这里,逐渐恢复了元气。”

    高个匪兵:“啊,这话我相信。或许那时你没被吓晕,你才会这样教训人?”

    传令兵:“混蛋,你还有偏见?”说到这儿,他用手指着对方,问道:“嘿,你怎么样,刚才见到的那个人,有没有把你吓死?”

    高个兵:“说实话,那个家伙的确把我吓着了。”他想起刚才的情形,又叹了口气说道:“传令兵,恕我放肆,顶撞了你。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用棍子敲击着地面走,这儿走走,那儿瞅瞅,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一帮强盗在扫荡,也许碰到鬼我也不会这么紧张。直到现在,我的两腿还在发抖呢。”

    传令兵:“腿发抖,也得走,误了时辰,会掉头。”

    说完,他命令匪兵都开始行动,朝着魔鬼塔进发。

    一个小时后,他们开始走向另一边的山坡。

    这个山坡有一处鬼斧神工造出的‘化石林’。这个神奇的土地孕育出的化石林中,树干个个高大完整、纹理清晰,甚至还完好地保存着原貌的树皮,部分树干甚至连年轮都能看得清楚分明。上午,阳光灿烂,庞大的化石树干镶金叠玉,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整个山坡流光溢彩,如同一个被扣翻的巨大珠宝盒,到处散落着赤、橙、黄、绿的树干,或倒、或卧,目不暇接,当中还夹杂着破碎零散的化石木块,琳琅满目,令人瞠目结舌。

    据传,近年一群疲惫不堪的德国探险队来到这里,惊奇无比的心情让他们陷入恍惚中,他们只觉得这片大地上仿佛有一块熠熠生辉的七彩宝镜,闪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再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一块块色彩明快、分不清是岩石还是树干的石壮物肆意横陈,各具意境,犹如天宫无数宝贝散落人间,令他们赞叹!

    经这些探险者研究鉴定,这些郁郁葱葱的史前树木,在1。5亿年前的三叠纪年代被洪水卷入洼地,在被泥土、沙石和火山灰尘反复掩埋之后,终于沉入大地深处,象进入一个无比神奇的熔炉。从那时起,它们的质量已经逐步开始发生变化——可溶于水的铁、锰的氧化物将它们逐个染上黄、红、紫、黑和浅灰等颜色。因此,这些历经磨练的大树,终于在造山运动机缘巧合般得以重见天日,成为如今五彩斑斓的化石树。

    从山顶向下俯视,那些蓝天下五光十色的化石树,随同山丘高矮起伏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梦幻色调,好似碧玉森林、彩虹森林、水晶森林、玛瑙森林,黑森林、蓝森林让人臣服得眩晕。

    活佛:“这些都是女娲补天遗留下的彩石,你们不可造次!”

    传令兵:“你当我们是傻瓜?那不过都是些石头罢啦!吓唬谁呀?”他接着说道:“听着,好心的活佛。如果你非要这么虔诚,那是你的事情。但谁也不能耽搁我们的前程。”

    活佛:“这么说,你们真的要带我去魔鬼塔啦?”他看着这对会撒谎的眼睛,他的眼睛中有一种令人恐惧的眼神,斜看着人,象狼一般残酷的眼神。说道:“你们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传令兵:“是的,毫无疑问。”他说道:“去魔鬼塔,那是迫不得已呀!命令一下达,谁敢违抗,那可得掉头呀!”

    匪兵中有人说道:“那也是没得办法呀!谁要是敢公然与xue豹作对,他一定会死得更惨!”

    活佛:“为什么这么说?”他问道:“既然你们带我到魔鬼塔,你们还怕什么?”

    匪兵回答说:“怕魔鬼呀!”

    活佛:“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匪兵:“魔鬼虽然没有牙齿,可是骨头也会被它吃掉!”

    瘸子:“是啊。xue豹就是吃rou不吐骨头的家伙。”

    传令兵:“你敢这么说!敢公然与头儿作对吗?”

    瘸子:“反正我的腿也被他打瘸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他说着,由于愤怒和悲伤,脸部开始抽搐起来。

    传令兵默默地在一旁听着,可他听着听着,就大声说道:“好,瘸子,这一次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为什么这么说?”瘸子问道。

    传令兵:“既然我们要去魔鬼塔,就一定会见到我们龌龊的主子,他若是知道你怀有仇恨之心,一定会抽你的筋。”

    瘸子:“以前,我在战场上很勇敢,而且还冒着危险把你从河里救上来。你却知恩不报,想打我的小报告!”

    传令兵一声不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会无辜地找你的错。但是,你也得给我起个誓,决不半路逃跑,发誓要跟我去魔鬼塔。”

    瘸子:“如果我半道象旋风一样逃跑,就让我这条腿烂掉。”

    传令兵:“那好,走吧,我原谅你的过错,见到头儿什么也不说。”

    瘸子遵照他的吩咐起了誓之后,又重新砍了一根树枝,权当拐杖,随着队伍开始上路了。

    走进魔鬼塔山腹地,犹如来到一片新天地。

    活佛能觉出其不同凡响的一面。虬松,苍松,杜松和各种林木遍布山中,如同葱绿的地毯展现在他们面前,铺满山间。林中鸟语花香,满目浓荫,草甸铺于足下,野花点缀其间,淡淡的花香混杂着泥土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魔鬼塔山的另一面是色彩绚丽的峡谷岩石,一层层一种种色彩,一层层一段段传奇,让人着迷。峡谷中五彩缤纷变幻莫测的色彩,令人称奇,从柠檬黄到樱桃红,又跃至云英紫,层层变幻为琉璃红,间或有阳光撒上岩面,甚是好看,这无疑形成一场流光溢彩的声色饕餮。秋季是魔鬼塔最引人入胜的季节,峡谷腹地,树林茂密,潺潺流水的倒影中显现出奇山怪石。

    爬上峡谷顶端,俯瞰脚下一片金光灿烂,天边变幻着色彩的云间,胜景不禁使人赞叹。当然,魔鬼塔山也并不是好景常在。也有山神震怒的时候,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日夜倾倒,波涛汹涌的大水有时也会成为掌管峡谷的主宰,给人间带来灾害,它们轰鸣着,怒吼着,奔腾着,夹裹着崩塌的巨石,冲倒的大树,携带着泥土和来不及逃跑的动物,一路狂奔,席卷一切峡谷旧貌。灾难过后,雨过天晴,峡谷平静,有形成另一番美景。魔鬼塔山不能不说是天赐奇观。

    走着走着,一条崎岖的陡崖出现在眼前,陡崖下面的低地上,草地、森林、沼泽,纵横交错,一起构造出整个风光绮丽的山谷。而在山谷之中,在黑灰色的岩石层和泥土之下,不知覆盖了多少藏人最初的脚印,文明的种子也不知何时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成为郁郁葱葱的森林和草地。

    那条陡崖浩浩荡荡,气魄雄伟,一气呵成。这是藏族人心中的圣地,被誉为‘神圣的岩墙’,用来抵御外族入侵的城防。若寻觅这里文化的祖先,可以在这段悬崖上窥得究竟。因为这象征的岩墙上有许多岩石壁画,崖画内容丰富多样,丰硕果实,狩猎场景、神话传说、生活习俗、大地神母……藏人先祖用这种独特的技法,记载着远古历史的时光,记载着那些曾竟闪现过的灾难和重大变故,那些值得纪念的宝贵画像,记录着人类进化史的中鲜为人知的故事,在崖画上永载史册。

    在前方的一片沙地上,突然出现一行神秘的脚印。奇怪的是,那些脚印绝对不是牛、羊、鹿等动物的脚印,它既不属于人类,又不属于动物。这或许就是人们传说中‘魔鬼的脚印’。奇怪的是,那些脚印从山林里出来,走过村庄,奔过田野,翻越寨墙,越过草堆,穿越草原,顺着峡谷河流的沙滩,一直往前,似乎世间什么都阻止不了它。当地居民看到这些脚印,议论纷纷。有猎人曾带着猎狗前去追踪。可当猎狗靠近树林时,无论主人如何命令,猎狗都不肯进入树林,只是对着树林狂叫不止。从此,村民们担心有猛兽,伤害人们,于是,纷纷拿起武器,四处寻找,结果,狂费心机,一无所获。所以,有人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奇怪的传说。

    可这一天不幸的日子,就要展现在活佛的眼前。

    瘸子看到眼前的脚印,不由得说了一句:“啊,魔鬼的脚印,它是要吃人……”

    众匪徒吓得心惊胆颤,没人敢吭声,只是在观望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有人从瘸子背后打来一颗子弹,瘸子只是叫唤一声,就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传令兵把长枪从瘸子肩上卸下,仍在地上。用嘴吹了吹手枪口,又一枪把子弹打进了瘸子的脑袋,他脑浆迸裂,血流如注。他神情麻木地对着众匪徒说道:“这就是乱说话,扰乱军心的下场。除了他,少个累赘,队伍也走得快些。”

    独臂禁不住叫了一声,不过他马上就忍住了。就连高个也不免吓了一跳,枪也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但是,他并没有立即拾起。对于这伙匪徒来说,瘸子的死正是一种不可预测的信号,接下来究竟会出现什么事情,谁也不清楚,所以,他们只好装糊涂。

    只听传令兵一声‘开路’。于是,他们全都行动起来,挎起枪,束了束武装带,有的插了插护套里的匕首,默默地往前走。

    传令兵一只手举着手枪,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野蛮,那黑褐色的脸上的两只眼睛,在阳光下炯炯发亮。“兄弟们。”他说道:“大家都不清楚这次任务,我现在也不说出。省得兄弟们分心。”

    “现在。”高个说道:“不知道也好。现在,我们可以去魔鬼塔了吧?”

    传令兵:“啊!,千真万确。”他答道:“再说,我没有及时提醒弟兄们。”

    活佛:“滥杀无辜,阿弥陀佛!难道你对自己的弟兄惨遭杀害,就这么没心肝吗?”

    “你想怎么样?”传令兵大声嚷道:“误了去魔鬼塔的时辰,我们必死无疑!”

    活佛:“你想让我相信强盗所说的话吗?”

    传令兵:“你信口胡说,想要离开我吗?”

    活佛:“我绝对不会。我倒宁愿为我发的誓愿而死,也绝对不会背信弃义。”

    传令兵:“可现在,你听着,活佛,我实在是迫不得已阿。军令难违,误了时辰,我们都得死,”

    活佛:“什么!那么说,这些人正在往死路上走,天哪!,难道他们全都该跟着你去送死吗?”

    传令兵:“我不知道,延误时机,事情可能不妙!”

    活佛:“不妙,这事在此之前我就有预兆。”

    传令兵:“在此之前,我接到命令,要把你安全护送到魔鬼塔。但魔鬼塔究竟为什么这个叫法?”

    活佛:“你想知道呀?”

    传令兵:“想知道,它为啥叫魔鬼塔?”

    活佛:“峡谷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崖,昂然矗立,远远望去,它顶它立地。这座石山,气势逼人,无傍无依,象天雕石塔,拔地而起,直插蓝天。他就是人们所称的魔鬼塔。相传,下面镇压着一个残害人们的魔鬼,镇着它永世不得翻身。”

    匪兵问:“那是怕它出来害人?”

    传令兵眯着一只眼睛斜视着匪兵,说道:“别怕,那魔鬼可不敢伤害我们。”

    匪兵:“是啊,是啊。我们手中有枪,它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活佛:“它跟魔鬼可没有什么过节。”

    传令兵:“我不知道怎样向你解释。但是,我不知道这魔鬼会使什么巫术?不过,活佛,我敢肯定,我们带你去魔鬼塔,是正大光明,这行动绝对没有罪恶。”

    活佛:“若真是那样,那自然更好。但你们得知道,见闻善恶一念间,恒河沙劫难说尽,报应尽当堕恶道,生死由命天知道!”

    传令兵:“住口。”他大声说道:“不准胡说。往前走吧。”

    他借此发号施令。匪兵们开始行动。他们一小群一小群地前后跟着,逐渐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形队伍,前呼后拥着,人人都在心底默默祈祷着,唯恐魔鬼缠身。此时,这伙乱嘈嘈的乌合之众,内心深处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虽然这些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他们一路向前,为赶时间,一步也不敢歇。

    在万籁俱集的森林里,就连远处最轻微的声响,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传令兵的耳朵非常灵敏,他警惕地竖起一根手指,弯下身去,侧耳细听。匪兵们也停下脚步,跟着他一样躬下身子,前方那喧闹声传到他们的耳中,他们才如梦方醒。

    “魔鬼塔快到啦”。队伍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话。“众神保佑我们吧!”

    活佛:“这就对了。”

    他十分勉强地被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传令兵坐在原地,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用一只手托着他那苍白而又可怕的脸,不发一言。

    在远处森林外边,仍旧可以听到不断的喧闹,那是匪兵驱赶藏人的声音。从不时传来的呐喊声,以及武器相互撞击的叮当声中,可以感觉到有藏人在与匪兵交战。但是,这些响声对于在兵荒马乱中的匪兵们来说,似乎是司空见惯,既不觉得可怕,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哀怜的。

    传令兵歇过神来,发令继续前行。

    终于,他们在一片空地上,看到那座处于森林边缘的魔鬼塔,矗立在那里,十分醒目。那塔顶上面的金色阳光闪闪发亮。让人们不得不有不可思议的幻想,望着它的摸样,匪兵惊怵不已,心里直发慌。

    不管传说的效果如何,人们都会被魔鬼塔山的外观所震撼。而真正追溯前缘,魔鬼塔山形成于大约五千万年前。这座由地而起的庞然大物,据目测从基座到岩巅大约高两百多米,相当于八九十层楼的高度。基座直径约有三百来米,自下而上逐渐收缩。远远望去,好像一座根部生长在地下的巨大木墩,下无止境,上接蓝天。或许,这就是人们所传说的魔鬼盘踞在上面的乐园,有时还会时不时地冒出云烟,象魔鬼翩翩起舞,云霾从山顶上的洞窟里爬出来,露出怪摸怪样的脑袋,伸展畸形的身子,微光里显出硕大的黑牙齿,发出低沉闷重的呼啸,似乎在发笑。这声音可不是十分单调,千篇一律,而是变化无穷,象雷龙在顶上滚动,有声有形,又像是躲藏的恶虫,响应着滚滚的风雨雷声,跃上苍穹,一旦有人惹怒了它,它就会下山残害人间。因此,人们相信正是这魔鬼霸占着荒原。所以,当地的居民,每三年一小祭祀,五年一大祭祀,以消灾去难,免得魔鬼下山消遣,祸害人间。

    不管传说如何解释,只要人们走进魔鬼塔山腹地,那或许就是另一番天地。若是绕着魔鬼塔山转上一圈,人们或许会感觉出其不同于传说的另一面。在魔鬼塔山区域,虬松、苍松、杜松、柏树等林木遍布在基座四周,如同葱绿的地毯,铺裹着魔鬼塔山。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岩柱在一片叠翠中拔地而起,隐约可见的魔鬼塔巍然挺立在云雾之中。远远望去,好像是与天际相连的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出的杰作,让初见识它的人们在感叹时,又产生无穷无尽的膜拜。因为,魔鬼塔在人们的心中,它独具魔姿形象实在太厉害!都怕惹恼它受到祸害。

    菩萨村到处都是一片哭声和枪声。几乎所以的藏民,能走动的都被土匪赶往魔鬼塔山去了。有逃跑的,匪兵逮住他们,全给杀掉了。

    路上,喀喀的鞭响不断,人们都在受着摧残。又是喀的一声鞭子,实在忍受不住的女人就尖叫起来。

    “你赶什么,我走得不慢,还为什么打人?”女人不满地抗议着。

    一伙土匪不分由说,把这个女人和她前来呵护的丈夫,全都杀死了。没逃跑的被迫集合,土匪又赶着藏民往魔鬼塔去。

    天空中映射着燃烧的红色反光,匪徒正在抢劫那惨遭浩劫的村庄。

    土匪在魔鬼塔山旁的小山上燃起了火堆,这是召唤土匪们集合的信号。附近传来了叫喊声,咒骂声和号泣声。

    一部分土匪集结在深谷里,酒足饭饱后,又重新上路。他们要赶到魔鬼塔去。关于这件事,土匪们都不知道头子的最终目的。只是听从命令迷迷糊糊地赶往魔鬼塔去。

    魔鬼塔前面的一片空地上,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挤了。这种毫无秩序的行动,完全是土匪驱赶所造成。他们翻越崇山峻岭,从菩萨村来到这儿,大家不由得挤做一堆,脸色苍白人们,一个个目光专注,凝神屏气的面孔,显示着疑惑不定。眼睛直盯着土匪们的行动。土匪拦着去路,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被押到这里的藏民圈到中间。大家越来越挤,觉得相互呼吸的热气都传到了自己身上,所以的人挤成了一个整体,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很好地保护每个人自己。而每个人都等于是相互依靠的全体,只有这样才感觉到集体的力气。他们憋在心里的怒气,好似河里冒出的气泡,默不出声,互相呼应。热血的怒潮不时地在人们心中直冒,眼睛含着杀气……

    土匪的呼哨声,叫喊声在喧吵的人堆中传了出来,令人感到了即将来临的血腥。

    在这一片荒寒凄凉的魔鬼塔前,有这么一块沙砾间长着杂草的地方,也算的是最萧瑟惨淡的了。

    魔鬼塔前的空地上,有一块大岩石,上面刻着很粗糙的一双手,当地人流传说那是魔鬼手,一旦有人惹怒了它,它就会祸害人间,给人带来灾难,假如被那双抓住,就会被送入地狱之门。所以,藏民们为了消灾免祸,就会带着祭祀的贡品,放在岩石顶上。这块岩石是附近的自然产物,它大概是魔鬼塔上崩塌的石块。关于它的来历传说,每人有每人的说法,到底哪种说法正确,也没个准确的答案,只是每个人都各述己见。有人说,这是上天落下的石头,后来被魔鬼抓在了手。又有人说,现在这块石头,不过是魔鬼塔残余的孤石罢了。还有些人说,从前这儿原来就只有这一块祭祀的岩石祭坛,为的是祭天带来风调雨顺,感动上神,是远古先人祭祀聚会的地方。只不过后来天崩地裂,强烈地震后冒出一座山,魔鬼盘踞在上面,让世人众目睽睽地望着它,心里害怕。不管这块石头祭坛的来历如何,它所在的这个地方,却因为见到它的每个人心境不同,它有时显得庄严,就利用它祭天,它有时显得凶恶,就在它上面放上供果,祭祀魔鬼。就是再胆大的人,听到这些恐怖的传说,从它面前经过,都不由要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不管是现在们还是从前,又有谁能形容出倒霉人的下场是如何悲惨?

    此时,这块石坛,在活佛眼里,完完全全象一个永远摆放在那里的佛坛,令他肃然起敬,有僧情之感!这地方又象是一个好道场,正好让他讲经宣法,略说如是,放大光明,普度众生。

    总之,那是一个年代久远,神鬼出没的地方。鬼气森森的岩石顶上,匪兵早搭好了一个木架子,上面铺着木板,下面堆着木柴,旁边靠着一木梯子。与顶天立地的魔鬼塔相比,它倒像是一座小小演木偶戏的戏台子。人们都不清楚土匪搭这木架子的用意,到底准备演一出什么戏?土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谁也不知道。

    当活佛随着土匪们来到时,他朝乱糟糟人群的空地看了一眼。外围的匪兵荷枪实弹,站了一圈,将一个头目围在中间。直到这时,他才终于一机会看清了他,原来是xue豹,他虽身材矮小,但有一点却非常重要,那就是这些匪兵都属他领导。现在,他脸上那骇人的表情吓人一跳,那是一种肌rou强劲与阴险狡猾相结合的特征。就连匪兵一靠近他,就情不自禁地有种惴惴不安之感。这有点象发烧时打寒战,还伴有脉搏忽高忽低的现象。他当时把这看作纯属他自己的条件反应,所以只是在想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什会是这种体型与德性?不过,他相信的是这种原因就是深藏在人的本性当中。但这是一种令人厌恶表象,他身上的藏服外面套了破旧的呢子军装,若是穿在普通人身上,一定是不伦不类匪民不分的打扮,使人莫名其妙。可以说,这种令人搞笑的装扮,里面藏族衣服质地考究,藏蓝衣襟绣着花边图案,配上军服可不好看。这两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无论哪一件都显得极不协调,上衣大得几乎拖住地,军裤松松垮垮,显得肥大。为此,他将裤脚卷了起来,露出军靴,以免拖到地上,腰间挎着盒子枪,威风飘飘地出尽洋相。可能是这个头目认为这种特殊的装束,会显得威风凛凛,吓唬藏民。正是这个原因,引起了活佛的好奇心。可他这套滑稽的装束并未引人发笑,反倒是仇恨。因为在他面前,这个家伙本质上是一个卑鄙的东西,杀人成性令人厌恶的东西,他的所作所为更加深了他的罪恶。

    被带到魔鬼塔前的人越来越挤了。这些毫无秩序的人们,心事重重地默默地心灵相互呼应,混在人堆里等待机会,因为他们不能说出来胸中的仇恨。但从他们破旧的藏服露出的****的膀臂,肌rou隆起的胳臂形成的激情,就能显现出无形愤怒的力量,时刻准备着抵抗。活佛感觉到人们的情绪在每个人的血液里流动。

    xue豹看着时辰将临近中午,便摆出一幅想控制场面的神情,对活佛说:“喂,活佛。你不会想象,让你来到这个地方,不要心慌。”

    活佛将他的话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说道:“,此事有些荒唐,你们赶着这些人象牛羊,是怀着什么心肠?”

    xue豹:“你是不肯原谅。活佛,你的话言之有理,我告诉你,也许刚才太性急,忘记了起码的礼仪。”

    活佛:“我可没忘记这一点,也没感到荣幸地认识你。但是,你将这么多藏民和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xue豹哈哈一笑,说道:“我是在上司的吩咐下来到这里,要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活佛:“我不需要猜谜,有什么就直截了当说出去?”

    xue豹神情怪异地做了个手势,表示神秘莫测的样子。说道:“我也是照章办事。据我所知……”他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将手搁在喉咙上,故意欲言又止,造成紧张空气。

    人们可以看出,他虽然在故作镇静,内心却在作反复斗争,埋藏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可是,他却将这些反常的举动竭力加以掩饰,目的还暂时未说出。

    活佛此时也在反复思索这个问题。他认为最大的可能性,莫过于他本性中的兽性。人间万物都会有了结的一天,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过去所做过的罪恶,就是再大的容器也会被装满,可他还在假惺惺地装出一幅人模狗样,为自己即将实现的兽性标榜。在他眼中,xue豹只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魔。他现在已经看清了这家伙的本来面目,他将犯下的罪行即将施行。

    就在人们猜测xue豹的真实意图时。只见xue豹三步并作两步地踏着木梯,窜上台上的木架子,他在木架子上跺着脚,木板被踏得嘎嘎作响,居高临下地对着人们叫着,呵斥着,他那股神气就像一个淘气的坏孩子,又象在演出一场木偶戏,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人们还不知他到底是啥用意。

    看着他的怪模怪样,人们暗地里称他魔鬼。原来一片沉寂的地方,立时充满了到处走动的脚步声,所有的头都转过来,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有人在活佛的耳朵旁边嘀咕着。

    终于,有人认出活佛。

    处于这种情景,活佛见到人们惊慌失措的摸样,伸出手挨个对每个人抚摸灌顶。此时,人们才稍微清醒,原来活佛来到他们当中,刚才人们还未知情。于是,人们虔诚地低头跪着不动,任活佛对自己灌顶。活佛一个跟着一个,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不分老幼妇孺,一直不断,直到每个人都灌顶完。

    看到这种场景,要xue豹在台上的木架子上守口如瓶是绝对办不到的。他扭着屁股,跺着脚,嘴里大声嚷叫着下流的脏话,可人们谁也没听清他乌拉的嘴里说的什么。他挥着手在台上指挥是徒有虚名,人们无动于衷,在下面乱哄哄。他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制服不了人心,只是把人们吓得有些慌乱。

    活佛发现他对自己的地位很自负。

    看样子xue豹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因为也没有士兵出面来真正维持秩序,所以他也觉察到自己在士兵中间的威信日下。他这种人天性决定了在此情景中,非要挽回面子,重新树立威望不可。于是,他在上面骂着:“妈的,妈的。怎么谁都不听我说?你们怎么都不动,一群饭桶!”

    士兵们一看,知道大事不好,一个个吓得不轻,立即执行命令。

    此时的xue豹,那副小丑的摸样滑稽透了,他晒得黑不溜秋,头发露出帽子沿卷曲着,腰带上别着手枪和短刀,威风飘飘,咬着嘴角,血从下巴滴落下来,他手里还挥舞着一柄短刀,也不知他怎样向人示威才好。人们更不知道这是不是他长期当土匪的德行,一有不顺眼的地方,他老嚷嚷要给人一点颜色看看。

    活佛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表演卖狗屁膏药真是愚不可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在下面突然走上前去,对他说:“别再装腔作势演戏啦。是想耍猴子吓唬人们不成?”

    藏人中有的默不出声,有的暗自高兴,有的震惊,有的耳语低声,有的来回走动,有的看着他究竟还有什么行动。

    在活佛开来,这个场面各种情绪动作是人人兼而有之。

    xue豹象一头野兽在上面嚎叫着,挥舞着短刀,样子像是准备行凶。可他并未跳下来成行,只是在上面跺着脚,气的乱哼哼,也不起一点作用,更震不住人们的神经。不过,跟大多数土匪一样,他若真动起刀子来,是行家里手,毫不手软,杀人不眨眼。

    活佛情不自禁地想,哪怕是象他这样一个出身队伍屈身为匪的人,一切都是按着他们事先预谋的方案进行着。不过,他即使在匪兵中间也是鹤立鸡群,算不上是一个正常当兵的人,可以说,他在匪兵中自始至终扮演着耍猴儿的角色,他一直表现非凡,所以才能当上小官,从那一天开始,令匪兵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他的全部本领就是会拍长官的马屁,仅仅博得长官一笑而已。不过,说句实在话,他的本领在匪兵中间还算是能施展才华,适合于茸毛生涯。就在目前,他还认为自己是虎落平原,有些本领还不能真正实现。谁叫他与这些盗贼为伍,怎能会战功卓著,驰聘沙场,勇冠三军立下盖世奇功。所以如今也只能是干些拦路打劫的事,成为一方霸主,祸害一方百姓。

    藏民中有人也不是胆小鬼,壮着胆对xue豹说:“你这黑心肠的家伙,别在上面胡说,下去!”

    在藏民中,各种情绪的人是人人兼而有之,有的是用嘲笑来发泄一下,有的是小声地骂,这些表现都证明了他们并不害怕。

    xue豹对下面的sao动有些警惕性,为稳定局面,他在上面开了腔:“藏民们,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大家。

    有一个藏民接着说:“别啰嗦,你是要我们大家去死,还是怎么着?”

    xue豹:“实话告诉你们,我可不想把你们当外人。”

    藏民:“那你为啥还糊弄我们?”

    xue豹斜眼看了一下那满身油腻的藏民,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假惺惺:“实话说,我们是在追捕两个年轻人。”

    藏民:“追捕他们干啥?是犯了什么法?”

    xue豹:“他们是一男一女,盗了一幅藏宝图,跑啦!”

    又有藏民说:“这与我们有何干系?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xue豹:“若是有人报告他们的行迹,就可以领到一笔赏金。”

    藏民:“那么说,这对男女,现在遭到追捕,到处都在悬赏他们。”

    xue豹假惺惺地一笑,说道:“哎哟,那当然啦,既然你们知道了,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藏民:“为了赏金,抓住了他们,你一定能捞到不少油水吧?”

    xue豹:“但愿你们也得到一些好处。”

    藏民:“我们可不愿意与你们这些人相处!”

    他把自己对他的看法讲了出来。

    对于这个行为卑劣,黑心如铁的为了几个臭铜钱,就翻脸不认人的人,藏民们又人谁会相信,任何一个正直的藏民都都会嗤之以鼻,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藏人对于金钱的蔑视,和对匪兵的痛恨是一种潜在的可怕力量。

    xue豹却对他说:“混账东西,你就是在我们耳朵边放一枪,我们也不听。”

    他的手下也跟着起哄:“这个混蛋乱说话,捆绑他,堵住他的嘴巴。”

    几个匪兵来回走动,放下枪准备行动,有的还亲手给他们拿来绳子。

    那些起哄匪兵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藏民能够容忍的范围,嘈杂之声难以用正常人类的言语来形容,整个场面显得乱哄哄。

    活佛预感到一定会出现某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抑制不住剧烈的心跳,对上面的xue豹说道:“你不用在上面胡说八道,这件事具体情况,藏民们也不知道。”

    他为了引开土匪们的注意力,赶快转移话题,好让他们将矛头转向自己。

    xue豹一看活佛出面阻拦匪徒们的行动,接着应声,说道:“那好,你知道,你就上来把藏民们教导教导。”

    说着,他两窜三跳地从木架子蹦了下来,身手真的好象追捕猎物的xue豹。

    看着有的藏民提心掉胆,哑口无言,没有了安全感,突然之间感觉一场灾难即将降临了。有的还在祈求神灵保佑让人们死里逃生,能保全性命,就象一个吓呆了的孩子。活佛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得失,大义凛然地走上梯子,去接受这十分危险的事。除了这一层顾虑之外,对于自己是否安全也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他竟然决定采取主动出击,引火烧身。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就是死只要能减轻藏民的危险,他的心中也坦然,也增添了他们得救的希望。所以,不慌不忙地走过梯子,稳稳地停在架子上,器宇轩昂的神态中两眼露出镇定的光芒。这种情况是无法改变他的决心的,他审时度势后,立刻意识到众望所归,他只有沉着面对,义无反顾地担当责任。

    看到活佛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让藏民们惊得不轻,他们大为惊骇,好像被他那离奇的行径冲昏了似地,仿佛是一种幻想在惊骇中起了一阵不小的sao动。他们不大相信这是真的,可有不能不相信,活佛这样举动的心胸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使他敢于登台作出牺牲。他们感到在他的头上,已经笼罩着乌云,雷电即将到来。

    活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说:“你无缘无辜地将这么多无辜的藏民赶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xue豹急了,在下面大叫:“你不知道!我发现除你之外,知道那两个男女的人还不多,只是你不肯说。”

    活佛:“你么说,这事全在于我?”

    xue豹:“快说。你一定知道穿过森林有一条秘密通道,协助他们二人逃跑。”

    活佛:“那么说,你是为了寻找财宝,才追逐二人。”

    xue豹:“瞧瞧,我们不为什么,干吗要追他们。既然你知道秘密通道,还不帮我们把二人找?”

    活佛:“你们是为了寻找财宝。可四周也没有藏匿之所,我怎么对你说。”

    xue豹的心理不容抗拒的是,怎样从活佛嘴里套出他心中的秘密,让他教化藏民说出那两个年轻人的匿藏地,施出了极端荒诞欺人的计划。此时,他的眼睛象狼一样,既狡猾又凶残,想利用活佛的特殊身份麻痹藏民,实现他邪恶阴险的扇动,完成他上司交给他的命令。所以,他从头到尾盘算了一下已经混乱了的头脑,不知如何对付活佛才好。

    如果他的手下知道了准会瞠目结舌,如果他的计划能如愿以偿,连他自己会大吃一惊。因为喽啰们也决非与他心心相映。说不定他们知道真情后,还会立时散伙。这种事儿,也很难说。因此,xue豹为了谨慎起见,行为有些稍稍收敛,免得到了关键时刻给自己留下难易预测的隐患。

    不过,对于xue豹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这种意外的情况是无法改变他死心塌地执行上司命令的决心的,因为,这还包含着一笔十分诱人的赏金,让他垂涎三尺地动心。

    xue豹:“我已经想通了,别管什么秘密通道了,眼下要紧的是你对藏民们的劝告。”

    活佛:“就是你再一个劲的夸大我的能力,我也帮不了你。”

    xue豹虽然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地陪着笑脸,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就是你再给我没趣,我也不生气。”。如果他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他的jian诈早就暴露无遗。

    xue豹声音里充满了套近乎的嬉戏之情,活佛简直不相信自己是否听错了。他说道:“这真是大笑话,你的话听起来很假。谁信呀!”

    在这群匪兵里,没有谁比xue豹的计谋更高,诡计更毒辣,更jian诈。

    xue豹一反常态,稍稍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是这样么?你很警惕啊!”

    活佛:“你骗人的手段高强,恐怕再聪明的人也难保不上当?”

    实际上,此时xue豹的肺早已被活佛气炸了。于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假情假意地说:“不过,你对我的讥讽侮辱,我不在乎。你对我的非礼,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对藏民劝导,咱们的恩怨一笔购销,不计较了。”

    在这不愉快的交谈中,活佛的脑子里也有一个问题在问自己。xue豹还真是不好对付,他充分利用诡计施展开来就分外地得心应手,这也是他骗术的一大技巧。所以,活佛认为现在自己也是在他玩弄摧残对象之列,而以骗术残忍为乐趣则把它当作一种损人的卑鄙手段,在恬不知耻的继续表演。活佛觉察到xue豹用强压抑的愤怒眼光瞪着他。现在这个深明大义人只能是忍辱负重,准备按照自己的秉性行事,他知道为什么xue豹将自己充当吹风筒,借自己的口将藏民糊弄。他一生中只有这时,才真正领会到活佛外表的重要性,从而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幸,正因为他耿直率真,为人高风亮节,才让他触景生情,不亢不卑而又满腔热情地恪守职责,不放弃每一个教化藏民的机会。于是,他便借此机会,揭露xue豹卑鄙的阴谋诡计,叫藏民提高警惕。正因为他与那两个青年之间,早已建立了相互信任感,才令他牵肠挂肚,百般怜爱。于是,他对xue豹展开了一场心理战,这场心理战术将异常巧妙,唇枪舌战,完全是事出偶然。

    下面的人仍然呆着,鸦雀无声,无人走动,似乎都屏息静气,只有活佛在上面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抑制住自己的惆怅情怀,话语仿佛从他的内心和往事中汨汨流出。他站立的姿势不断变换,久久地徘徊,可以想象他在上面极力控制自己最后的情感,用平常诵经的音调直接明了地讲着。

    活佛:“我虔诚的信徒们,匪徒们把你们赶到这里,其实是居心叵测的诡计,恐怕你们还蒙在鼓里。为此,还给你们惹出很多乱子,让大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xue豹大失惊色,满面惊诧地对他说:“怎么?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让你奉劝他们的。并不愿意让你当着这么多人搅黄这件事。”他气冲冲地嚷着。

    活佛站在大庭广众之前,觉得这里充满危险,所以,他内心的痛苦难以隐瞒,才挺身而出,坦然直言。“这就对了。我原以为你还有一点人性,会让这里的人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不会滥杀无辜,祸害百姓。”

    不出所料,xue豹听了气得脸变得乌青,立即表示不满,他说:“活佛,这这是啥意思。我让你在此奉劝他们,你却在鼓动。现在,我命令,这些话马上停止。”

    活佛:“实话说吧,你大可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这件事可是你主动提出来,所以,我才准备把话儿挑明。”

    他怀着满腔抑制不住的怒火,与匪徒针锋相对,毫不妥协。

    xue豹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嚷了起来:“你好胆大,这些见不得阳光的话,你也敢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儿捅穿了。你也不替我着想,竟敢如此猖狂,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说到这,他耐着性子,用脚踏着旁边的火,恼怒的眼神瞪着活佛。

    活佛在上面低头看着他,仿佛在仔细听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对他说:“我也不必拐弯抹角地说了。你们一直在追那两个青年,可他们是非常优秀的人,并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二人形影不离,是为了干一番事业。可你们干涉别人的事务,算不上是明智之举,而且毫无道理。”

    xue豹蓦然扭过头朝上面看,看着他说:“我可不愿意与你一起讨论一些漫无边际的问题,也算不上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眼看着让他俩从我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这事一定与你有很大关系。”

    活佛:“这些问题可是你主动提出的,然后双方共同讨论过的。你寻找他们的目的,刚才已经暴露无遗。问题是你找不找得到,然而你并未取得什么实效。因为藏民们对他们的去向都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显得特别重要,意思是让下面的藏民们都听得到。

    藏民们中有人的脸上故意装出又是惊慌,又是怀疑的样子,他大声说道:“有这事吗?他俩的来龙去脉,只有天才知道。”话一出口,他很有自豪感。

    藏民们虽然有人见过那两个青年,但是庇护他们自然是出自内心的真诚,众人都临危不惧,心里就是对这件事严守秘密,守口如瓶,谁也不想说出去,不准对任何人说。他们当中从来还没有一个出卖过人当叛徒,对说的内容是什么无伤大体,但对说话的人是谁却非同小可。因为活佛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是崇高的,不容半点诋毁。不过,一但不幸被发现破绽,说不准就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这种事儿,也在活佛的预料之中,他十分清楚土匪决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他并未垂头丧气,反而有点铤而走险的意思,心灵里似乎得到了某种慰藉。他这时颇有一股宁死不屈的执着劲儿,与土匪针锋相对,决不后退。

    他俩对话的时候,双方说出来的话都在对方心里很不是滋味。此时,谈话的内容也不涉及藏民,只是提起二位年轻人。所以,彼此之间也心照不宣,只有把此事捅穿。因此,xue豹有些歇斯底里,他说:“我可是奉命而行,由不得你。”

    活佛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思索着他的职责应该是保护二位青年,免得他们遭难。他说:“那我可得干涉你,由不得你胡行。”

    听了这话,xue豹可真是恼怒了。他尖叫着:“不听我的,你可得下地狱!”。

    他在威胁活佛。

    活佛:“啊哈,下地狱,我不怕。为救二位青年,我不下地狱,谁下!”

    xue豹瞪着眼看着他,说道:“怎么,下地狱,你不怕?”

    活佛:“啊哈,你问我这个问题时,得首先想想你自己。”

    蔑视的微笑中,他又有一股无所畏惧的傲劲。

    xue豹感到有些失魂落魄,话也不知怎么说。嘴里崩出一句话,算是回答:“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很显然,现在他跟活佛说什么都是白搭。

    活佛:“这种事,对我们俩来说,说不定谁下地狱。”

    xue豹心头一阵迷蒙,他满腹狐疑地大声说道:“我心里可琢磨不出,咱们两个谁下地狱?”

    活佛:“你还蒙在鼓里,心不心由你。”

    xue豹:“这事可有得蹊跷,我让你活不了,看谁下地狱?”

    活佛:“如果这样的话,你们可都完了。”

    xue豹:“你死了,看你还怎么样?你这傻和尚!”

    活佛:“如果你非得这么做,我还有话给你说。”

    xue豹:“你应该早点告所我,待会儿你上了西天,可不能语言。”

    活佛:“既然你不听我劝,上天有眼,就看你怎么办?”

    xue豹:“你说的话,千真万确?不会把我骗?”

    活佛:“你真的还没有明白过来?”

    xue豹:“你一定知道,我是一个外表冷酷,心地善良的人。不会惹怒鬼神,怎会引火烧身?”

    活佛:“啊,xue豹,我是应该让你知道。可我要是真的说了,恐怕你真的会被神绑在耻辱柱上,最后得下地狱。”

    xue豹象是中风似的话语颤抖不已。他眼睛注视着活佛,要他说出下地狱的秘密:“你说吧,下地狱究竟是么回事?”

    活佛:“我也不是吓唬你,你如果做了恶事,神会惩罚你,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xue豹站在那里,悉心地听着,心怦怦直跳。说道:“我还是不敢去见阎罗王,下地狱!”他皱了皱眉头,说:“我想知道地狱是啥……”说道这儿,他一想到后面的话,有点害怕,就打住了。

    众匪兵在一旁嘀咕:“看样子,他比咱们还沉得住气。

    活佛:“我先说于你知道,就是你不信教,但世上所有的宗教,都有地狱。这信不信由你。”

    xue豹:“这我还是知道,但地狱里,人死了后,怎么煎熬?”

    令人费解的是,xue豹不知怎样一时心血来潮,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地狱’这个词的概念上。或许他心中在默默地祈祷,将来他归天后,可不能让他去地狱走一遭。

    活佛:“如是我闻,我还是想拯救你这个人。世上百千万劫难遭遇,我愿解地狱真实义。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借此教育你们这些人。”

    xue豹:“佛讲生死轮回,我体性皆无,身不由己,是否还要下地狱?”

    活佛:“一切唯心造,可你还不知道,轮回的趋向——也就是佛教中的六道: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与天道。”

    xue豹:“你不说,我怎会知道。你所说的鬼神地狱,是否真实可靠?”

    活佛:“我实话告诉你,地狱是生前作孽的人,再次接受轮回惩罚的地方,是被佛陀与神仙忘记的地方、抛弃的地方。”

    匪兵中有人战惊惊地问道:“地狱究竟什么样?”

    活佛:“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中国古人一提到地狱,就会想到阎罗王坐在审判桌上,旁边站着催命判官,周围都是牛头马面和小鬼,司酷刑、折磨亡灵rou体的那个恐怖异常活受罪的地方。它是一个无边巨大、血rou横飞的监狱,进去之后先得脱一层皮,在走过阴山、****、忘川与奈何桥,有魑魅魍魉、走兽爬虫和一口烧着大火,煮着人rou的锅……”

    xue豹:“那人下地狱,可真没法活!”

    活佛:“所以,你要好事多做,除去所造的孽恶,才你免去罪孽,不下地狱。只有拯救了你造孽的灵魂,你才能成为人。”

    xue豹此时对活佛是三方蔑视,四分敌意,还有三分疑惑。他认为活佛所说的那些下地狱的经过,似乎并不是真实可信。他有点忘乎所以,表现了一种看破红尘的态度。他看了看天色,然后一仰头,又露出了一种万事皆空的摸样。可是他这么做,那就完全是一种心藏恶毒的表现。所以,他听了活佛对地狱的一番描述,觉得厌烦心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