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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第三节 活佛涅槃

    此时,xue豹虽然一直默不出声,但他憋得满脸通红,鼻孔由于惊诧而胀得流出鼻涕,额头因恐惧而冒出汗珠,眼睛怨恨而闪烁这一股无法遏制的火气,紧咬的嘴唇由于愤怒而喷出一句话:“地狱,地狱,下地狱的该是你。叫你教化藏民,交出那两个年轻人,谁让你广解地狱,混乱视听,威吓人众?”

    至于活佛,在听到xue豹的吼声时,他把眼睛稍闭了一下,约束了自己一会儿,将激动的胸膛平息下去后,才说话:“交人,这得问问神!再说,你这个不幸的人哪!不听教化,怎知宿命?”

    xue豹:“此时此地,现在我是老大,都得听我说话。你那教化,白搭。”

    活佛恭敬佛曰:“我今尊赞地藏菩萨,有如是不可思议,由不得你。”

    xue豹:“十方世界,任我遍走,手握枪械,可开杀戒,不听我令,难保性命。”

    活佛:“你这话,如是三白病人,宿秧重罪,所受报果,自不必说。”

    xue豹:“我所受生处,常知宿命,用不着你读诵是经,也不会受报地狱恶报。这心你还是白****。”

    活佛:“我今承佛神威,略说地狱名号,告于你知道,你反倒不认好,将必遭恶报!”

    xue豹:“恶报之事,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不用问人。”

    活佛:“我好言相告,你却不离恶道。乃及诸形,命气尽者,或悲或啼,或恐或怖,全靠自己。所受生处,是诸日等,举止动念,诸罪结集,何况恣情杀害,窃盗、邪yin、妄语、百千罪壮,安能易养?”

    xue豹哈哈一笑,说道:“我不任你诽谤!手中有枪,岂肯拜祭鬼神,当人下人?”

    活佛:“你毫无纤毫之悔心,但结罪缘,临终亡人,造是恶因,自受深重。我劝你却无动于衷!现在诸众生等,你掌握运命,可不能胡行!以免落入灾狱,害人害己!”

    xue豹一听,心恨气恼。先是,他吃了一惊,脸色白红,接着,他的惶恐变为愤怒。他发出一声只有受伤的xue豹的吼声,叫道:“这事儿,由不得你?你这多嘴秃驴,我先灭了你。”

    至于活佛,在这一时刻,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把眼睛闭了一会儿,象是在沉入佛教中,化度十方,现长者身,合掌恭敬,心问地藏菩萨,是南阎浮提众生,舍身救命。一刹那间,他已约束自己,将猛烈起伏的胸膛平息了下去,像是乌云被驱逐佛光照拂一样,带着听天由命的微笑,等待着匪徒们的动作。

    xue豹沉默的自制了很短时间,然后,才抬起他那煞白的脸。众匪徒,听他说话已经很害怕,看他的脸色更是可怕。他的眼睛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这样的目光使匪兵们大为惊慌,因为这里面充满着暴力的因素。他们没人再说旁的话,只等头目一声令下。

    xue豹做了一个手势,他命匪兵们在活佛下面形成一个包围圈。匪兵们荷枪实弹将面前的藏民往后驱赶。

    空地前,藏民们的呼喊汇成了一股嘈杂的愤懑。人们挥舞这手臂,不停地抗议,言词间相互点燃着怒火。平常压抑在胸中的沉积,这时终于显露出来。

    惊魂未定的xue豹,这时才知道,看似懦弱的藏民心中蕴藏着即将爆发的旋风,马上就要行动。于是,他下令:“传令兵,快带领士兵,点燃柴堆,烧死活佛,让他升天。”

    活佛一听,心里坦然,他端坐在岩石的木架子上面,双手合掌,默默祈祷:“那我就坐化涅槃,与佛陀相见。”

    此时,活佛就象沸水的漩涡里的一个中心点,所以,这一切****都围绕着他转。

    有几个士兵在在传令兵的带领下,举着火把,点燃柴堆,一股狼烟过后,柴堆开是冒出火焰,往上漫延。

    藏民们看到匪兵的血腥手段。一刹那间,在藏民眼中,他们变成了一群凶恶的猎犬。

    随着xue豹的指挥,每一个匪兵残暴的心都在高度紧张之中,都在发着凶残的高热,望着渐渐升腾的火焰。这时,他们把活佛的生命看作不算什么,以一种疯狂的激情看待着活佛怎样升天!

    接着,被隔离的藏民们引起了好像每个人的呼吸,都聚结在xue豹这深恶痛绝的名字上似的一阵咆哮,人们如海浪翻腾,怒火冲天,汹涌往前,奋力冲破匪兵们的封锁线。望着烟火腾升的柴火堆,无论是男女老少,都奋力向前,胸中冒着火焰,准备与匪兵们决一死战,为的是阻止活佛涅槃。

    活佛的身体在烈焰的熏燃之下,虽不害怕,但还是有些颤栗,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他以为需要这个来坚持一下,不让藏民们担惊害怕。他的面颊已开是灼热,鼻孔已吸入热气,火焰通过身体已燃烧着他的眼睫毛。但他还是保持着尊严,身体一点也不乱颤,他清醒最后的结果,只是咬紧牙关,忍受着炙热的烈焰,再疼痛也不叫喊,任凭火焰在身上乱窜,十分镇静地等待着涅槃升天。

    藏民们挥舞着手臂,挺着身子,从各个角落汇成一股敢于冒死的汹涌的洪流,为保护活佛。袒胸露臂的青年男子,带头拥在前面,老藏民紧跟在后,光腚的小孩,赤脚的女人,穿着露rou的藏服的老太太,也都不示落后,用十分力气去跟匪兵们斗。

    太阳从上边照着,映照着一些带洞的破藏帽,和未戴帽子的女人梳着辫子的头顶,人群好象波浪汹涌。这时,他们才表现出真正的觉醒!要跟匪兵们拼命。

    士兵们荷枪实弹,紧紧地阻挡着人们,拼力将人们往后驱赶。他们彼此相撞,谁都不让。

    藏民们强压着心中狂怒的火焰,怒睁双眼,看士兵们是否敢打在老人妇女身上。

    xue豹瞪着凶蛮的眼睛,手指不停地指挥着匪兵的行动。他仰起无情的面孔,怒气汹汹,那残酷的容貌象野蛮人戴着最凶残的面具,要将活佛置于死地,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才能出气。他的额头冒着汗气,嘴因为喊叫而透出一种狰狞的兽气。看着这种不怕死的波浪似的汹涌场面,他预感到情况不妙,藏民们开始反抗了,前呼后拥,每一个心脉都高度集中,都在发着巨大的激情,时刻准备着拼个鱼死网破,以死抗争,局面突然间变成了暴动的形势。这使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无法控制自己兽性的本能。

    看似毫无秩序的藏民的行动逐渐有了一个整体。人群从后面不停地往前面挤,到了前面,大家又往中心挤,为的是能挤到活佛跟前,扑灭他下面的火焰。

    “绝不能让活佛惨死在匪兵手下,无辜升天,快扑灭火焰……”石台的木架子下面的呼喊,一阵高过一阵,喊声越来越紧。

    人群咆哮着,没命地从四面涌过去,为的是赶快把活佛拽下来,回到人群中间,脱离灾难。

    一个穿着破旧藏服的壮女人,一把揪住匪兵,想拉开一条缝,没命地挤。

    xue豹看到,大声命令,喊叫:“把她弄到火里,烧死她。”

    听到命令,那个士兵用尽全力拽着那妇女,往火堆里推。谁知,那妇女也不是软弱的,两人僵持着。只听刺啦一声,妇女的衣服被撕开一大块,露着晃动的****。人们愤怒了,群情激昂的情景,象是一颗民族的心脏积聚在一起,急遽地跳动着,沸腾着,如狂涛海浪,涌不可挡。这种破衣露体的样子,极大地刺伤了那个妇女的自尊心,被匪兵指甲挖破的皮肤,流出腥红的热血,这更使人们群情激愤,热血沸腾……那妇女不顾羞耻,拼命抢夺匪兵的枪,准备拼死一场。

    活佛看到的是一个波涛汹涌喊声震天的战场!

    士兵们持枪拦住去路。

    平日被压抑的藏民们毫不介意,勇往直前地挤。他们越挤越用力,浑身的热力聚成了一个整体。热血的怒潮在他们胸中直冒,眼含仇恨,声含怒火。这时,被燃烧的烟气熏得发黑的面孔,瞪着暴怒的眼睛。有的妇女用干瘪的前胸,不怕死的顶着枪,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男人也开始抵抗,有的抓住枪,心里充满了斗争的希望。

    那些士兵仗着年轻,手握长枪,强壮凶横。

    活佛焦灼不安地唯恐士兵开火!

    他在上面高喊:“藏族兄弟们,你们快逃吧!我老了,死而无憾,涅槃升天也愿意。你们可得逃生留下性命,枪子无情,可不是有灵有眼睛……”

    此时,匪兵们也把装好子弹的枪,顶在众人前面,随时准备开火。

    人们在活佛劝喊之后,并未后退,有的曲躬弯腰,心里祈祷,把活佛的命默默祷告。火柴在眼睛泣血的人们面前燃烧。人们都向苍天哭泣,愤怒的人们****着膀臂,高举的胳臂使尽力气,向前涌去,这股浪涛,匪兵们几乎阻挡不了。这是无穷的力量,咆哮着正义的公道。

    一个壮年藏民,冲到柴火前,高喊:“父老乡亲们,为保活佛,我们只有拼死……就是献出所有的性命也值!”

    回应声也从妇女们中传出:“冲呀,千万个命换活佛一条,我们也愿意!”

    哭喊声惊天动地,悲戚愤怒的情绪,强烈地震撼着每个人的胸膛。适才还悲戚低垂的人头,此时,高高地扬起,人群的号啕变成一句话:“拼吧!我们都不活啦!”

    壮年藏民开始领导人们,冲破封锁线,不使他们停止,他喊出口号,同心协力,竖起拳头,砸向匪徒。

    立刻一阵新的叫喊升起来。

    “拼吧!冲吧!死算什么!救活佛呀!”

    人们喊着口号,他们认为需要振作一下,使每个人可以拼到底。

    这样的情景,使xue豹大为惊慌,他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反抗,就用手发出了一个急躁野蛮的动作,充满暴力的喊出:“把火烧得旺些,要活佛的命。”就惊惶地退后几步,回到士兵后面去了。

    于是,有几个士兵,慌忙之中,又将浸着油的火把投入柴火中。

    火焰立即腾升,火堆中呈现出一个世人所未见到过的奇景,火舌曲卷着,在木架子下面形成圆形,炽热的气浪加杂着烟雾,在上空盘旋,仿佛有一个人影侵入,在火里舞动,那形象好似拨开烟雾,就像黑暗与光明斗争,使木柴发出惊恐的怨诉声。火堆四周烟雾弥漫,呛得人们睁不开眼,那火与烟造成了一座颤巍巍晃动不息的喜马拉雅山,矗立在魔鬼岩前,火烟好像有了生命,要与魔鬼岩抗争。因此魔鬼岩的轮廓都随着烟火的聚散忽隐忽现,荒原的苍冥景象发生了变化。

    烟火中的人影仍然看得清楚,他双手合掌,两腿盘坐,紧闭双目,口中喊出:“阿弥陀佛,即身成佛,达到悉地,成就佛果,我要涅槃,随佛陀去了。”,此刻,他还在普度众生,大声喊道:“你们不要怜惜我,赶快逃命!”火焰已燃烧他的身躯,但他心中毫无自己。他忍着剧烈的疼痛,还保持着清醒,他还竭力在避免藏民们无益的伤害,要他们逃生,口里还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不要管我,赶快逃吧!”他恳求藏民们不要在此停留。

    突然间,那些凶恶的士兵,按照xue豹的命令,手下无情,开枪了。

    魔鬼岩前,响起一阵射击声,枪弹在藏民群中呼啸穿过,有人已经倒下,他们开始看到血腥。人群中响起一种宏亮的声音:“我们和他们拼了,决不逃跑。”

    那喊口号的人,拼死冲上前去,拽住xue豹,要夺他腰间挂着的手枪,掏出自己腰间的短刀,准

    备一刀把他结果了。就在他手起刀落的一瞬间,匪兵朝他开了一枪,他摇摇晃晃倒下了。

    “不怕死的,跟我来,女人们!”一个妇女叫喊起来。

    “拼吧!我们能象男人一样杀死匪兵,也不逃生!”随着一阵高亢的呼声,大群妇女跟她冲着。男人更是不惜生命,他们更是以一种极其高涨的激情,时刻准备着牺牲生命。

    魔鬼岩前展开了混战。男人们抽出腰刀,砍向匪兵。没武器的则用树枝与士兵相互殴打,他们什么也不怕啦,愤怒的仇恨,发热的头脑,要把仇报。

    此时,士兵们都按照他们的一套军事手段作战,他们立即排成一道防线,喷出火舌的枪口,不停地射出子弹。

    藏民们倒了一片,又一片。但他们在交战中,也不住地挥着刀劈个不停。这样的自卫使他们决不后退,刀光枪影在他们眼前起伏闪动。藏民有的中枪倒下,士兵们有的人头飞落,身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一个壮青年,在子弹的呼啸中,不顾生命,在刀光的闪耀中,充满激情遇匪兵便杀。他不住地挥舞手臂,突然停止,一颗枪弹击中了他的头颅,血流如注。那些士兵还看见他的手臂和腿脚在不屈地抖动。

    这种场景是可歌可泣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愤怒无比的藏民更坚强无比的了。他们赤手空拳去抢夺武器。他们高喊着,拼命着,有许多中弹倒了下来。这些被枪击伤的坚强藏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不怕牺牲,不怕献出生命。他们在互相呼喊,在这一场悲惨的战斗中,连老汉妇女小孩也不敢示弱。他们有的紧抱着士兵,用拳打,用脚踢,用嘴咬,牙齿吱吱作响的声音,吼声仿佛是一座爆发的火山,到处是纷乱的场面。

    此时,成半包围圈的士兵全部开火,地上血流成河。他们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到处是痛苦的呻吟声。在这惨烈的厮杀中,xue豹还抱着冷漠阴沉的表情,继续命令士兵残酷地弑杀。士兵马上装上子弹,向前面的人们放枪。

    在拼命的纠缠中,一个青年藏民,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拳头,气呼呼地砸在士兵的脸上,鼻子上,眼睛上,打得他晕头转向。士兵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不堪入耳的恶骂,这种不怕死的阵势让他们有些害怕。敌我双方粗暴的格斗,近乎达到疯狂的程度,不许敌我之间一任何的怜惜,都只想压倒对方的气势,掐死对方,制服对方,都想用拳头将对方打得血rou横飞,直接看到对方鲜血飞溅的嘴脸。

    藏族老人面颊上挂着愤怒的泪珠,那张黝黑大脸上,眼睛闪着冒火的光,这苦痛更加增添了他对匪兵的狂怒。他使尽浑身力气,从自己脖颈上取下一串佛珠,靠近一个匪徒,趁他不防,权当武器套上匪徒的脖颈,使力地勒着,佛珠紧顶着匪徒的喉颈,使他挣扎着说不出话。老人说:“呃!我要勒死他……为活佛报仇呀。”

    尽管那匪兵怎样手脚踢腾地拼命挣扎,老人硬是让匪兵透不出气来,他面前挤满了一群情绪同样愤怒的人。他们毫无顾忌地参与这种反抗的行动,他们把平日压抑的愤恨都积聚了起来,都象兄弟一般汇聚在一起,他们从不轻易流露的感情,此时变为激怒的无情,进行着殊死的斗争。歇斯底里的眼睛全是一致的血红,人人都在叫着,拼着,全都投入搭救活佛的行动中。

    那被勒死的匪兵,象未曾开化的野兽一声不吭,直瞪着凸出的眼睛,随着老藏民手中佛珠线的崩断,一颗颗佛珠的滚落,野猪般的身体重重地倒地。看到这情景,士兵们都骇得发呆,犹如他们也会遭到这样的死刑,阵阵恐怖侵入他们的心中。他们恐怕的面貌因为兽性勃发而冒出冷汗,因此他们全部的脸都显着血腥的残忍,那容貌的残酷使他们的汗毛都竖着,露出他们最野蛮的一面,一个堆挤着一个退到到岩石前。准备使出最后的撒手锏……

    在众目睽睽下,披头散发的女人也毫不示弱地助阵,她毫无顾忌地撕开对方的衣服,将她的指甲在匪兵的胸脯上留下血痕,还不解恨。而那个士兵也只能气恼地抵抗着这个愤怒的女人,在藏民面前露出哆嗦的身体,他的脸因羞耻而涨得通红。于是,他只好开枪击中了她的脖颈,结果了她的性命。他看见她的颈上迸出鲜血,暗暗地感到高兴,这充分显示了他的无能。

    到处都是尖利的咒骂声,呻吟声,厮杀,血腥,充斥着大地天空,苍天为之动容……四处的呐喊声似乎将燃烧的火势压了下去,黑色的烟云也升腾上空,盘旋着从火上伸展开来。

    但是,士兵从烧焦的木架子后面,从燃烧的火堆后面,散开去,连续不断的枪声,噼噼啪啪地射向群众,震天动地。枪口冒出的火光与火堆的烟火一起,向天空腾去,好似两条可恶的蟒蛇爬向那魔鬼岩,魔鬼岩上面布满了火和烟,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时隐时现。

    哒哒、哒哒的枪声不断。士兵的机枪也开始疯狂地扫射着。

    活佛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发出呼吁:“我今身将死不久,善哉菩萨,都散了吧!我将离开人间,寻如梦归,升天而去……便觉自在如来塔像之前,立弘誓愿,悟此事已。你们快散去……”

    拼死纠缠的人们终于猛醒,他们在听到活佛慈愍之声,懂得了活佛普度众生的心情。

    人群散开了,后退着,翻滚着,飞奔着从密集的枪声里分散开去。倒下的还在爬着,爬啊……机枪子弹还是不住地在他们身上打过,能跑的人象扇面一样四散开去,有的掉进河里,象醉汉在子弹的啸声中,发出呜呜的悲鸣。胳膊在水面上晃了几下,冒了几个水泡,尸首接着便沉了下去。

    河里一片血红,殷殷的血迹随水流逝……

    这时候,泅渡到对岸的人,无疑地受到了一种致命的打击。他们知道上天不肯援救他们了。于是,他们看着如此惨烈的场景,低头合掌,跪着不动……

    枪声停了,血腥过后,一片死寂。

    此时的景象骇人。活佛焚烧的上方升起一根涅槃的烟柱,象轻纱一样向上盘旋,似乎低头留恋,在藏民的头上停住,不忍离去。云朵投下怜悯的影子,再看最后一眼,自知命短,慢慢地、沉思着浮上蓝天。

    但在这一瞬间,天突然变了脸,天际急剧的云,好象无数的旗子,在发出号令,向一快集中。疾驰的云朵中央有一个漩涡,一层红色里深埋着一个沉寂的核心,象是暴风雨之前即将暴发的祸胎,风似乎不顾一切地从里边穿过,预示着自然法则会发生可怕的变动。这突然降临的天象,骤起的乌云,前呼后拥,让旷野一片黑暗,整个黑幕笼罩大地,阵阵霹雳神秘地响着,好像在雨幕里发出什么警告似的,更给人以惶恐不安声音,震撼人心。大气气压的增加使人头昏脑胀,呼吸不顺畅,紧张恐惧得更让人全身倍感压抑。所以,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天象的人,以某种不可抗拒的奇特的惩恶扬善的听天由命感!

    士兵们瘆得都紧抱住枪,像是缺乏刚才的勇气,连看一眼天气的精神都打不起。

    远处菩萨岩方向的雷声不断,像似观音菩萨手握净瓶,呼风唤雨,推动大片浓云腾横在魔鬼岩上面。

    一场大暴雨就要来临了。沉闷的空气受到暴雨前剧烈的震动,雷声在风声里吼着。震撼天空的雷声象是它要做出一桩惩罚罪行的重要事情。

    瞬间魔鬼岩变了脸,传来使人心惊胆颤的吼声,上方亮起一道使人目眩的惨白的闪电,象一条白链蛇在山脊上端延沿,照耀抱着枪匪兵们扭曲的脸,睁不开目眩的眼。整个天空,雷声隆隆,山摇地动,忽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们之间旋转,场面犹如群魔乱舞,使每个人都无处逃窜,发出抽搐的痉挛。枪是最好的导电体,他们都中了闪电,遭到了天谴。

    乌云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狂聚,闪电撕裂了雨幕,一次挨着一次,象一条条火蛇,飞跃天空,雷声一声接着一声,穿透云层,给匪兵们敲响了丧钟。

    转眼间,暴雨倾泄而下,形成无数道不可阻挡的雨墙。藏民们竟说那是一只怒不可当的观音菩萨手中净瓶泼下来的。这是狂暴愤怒的天庭,倾盆倒下来的黑暗的水旋风。预先几乎没有一点先兆的暴雨,在魔鬼岩上施威,更让人们有一种敬畏的神圣感,它冲刷着一切污泥浊水,横扫着人间的一切不平,形成一片汪洋,淹没着一切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