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皎洁的明月已经高高的悬挂在这夜幕之上,胖子按照云枫的要求,准时的来到了天赐园。夜晚的天赐园没有多少学生,或许有,也只是零星的几对情侣,在此说着情意缠绵的话,胖子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因为这样会为本就已经郁闷的心平添一份烦躁。胖子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的坐在青木的长椅上,感受着有些寒冷的风拂过脸颊,才发觉,秋天已经快要过去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云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胖子的身边,略带诗意的说道 :“一转瞬,又是一季春秋散,一声叹,只道半生已成空。” 胖子笑道 :“过于言重了吧。这么冷的天,找我来到底为了什么?” 云枫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境当中走出来,继续用吟诗的口吻说道 :“可怜,可怜呐。一对苦命的鸳鸯啊。” 胖子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云枫,说道 :“行啦,别没完没的啊。快说,什么事。” 云枫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在埋怨胖子大煞了风景。 :“你竟然真的喜欢紫林凌,想听一个故事吗?” 胖子较有兴趣的点了点头,云枫清了两下嗓子,将故事娓娓道来。 :“在夕雾家族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那时的紫天才刚刚继任家族的族长,对家族内外的事情管理的格外严厉。紫天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紫烟的meimei,名叫紫莹,因为紫天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紫天对其宠爱有加,可是有一天,紫莹突然提出要离开夕雾家族,并且断绝和夕雾家族的一切联系,从此不再属于夕雾家族,紫天当时并没有发怒,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果不其然,紫天派人暗处跟踪紫莹,发现了紫莹身边的那名年轻男子。你要知道,在每一个庞大的家族中都会有这么一个悲剧,那就是政治婚姻。它能将两个家族瞬间拴在一起。可惜,紫莹身边的男子并不是庞大家族的成员,他甚至不属于帝国的任何一个家族。可是他的剑术在同龄人当中确属佼佼。紫天虽然爱惜人才,可是那个男人却没有接纳紫天伸出去的橄榄枝,然后,紫天不希望他的女儿和这样的男子一走了之,结果。” 说道这,云枫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注视着胖子,胖子一怔,说道 :“接着说啊。” 云枫笑道 :“你不觉得这个男子和你很像吗?” 胖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自嘲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人就是这样,有些问题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被好奇心所驱使,非要问个清楚。云枫叹了口气,说道 :“死了。一剑毙命,然后剖腹,清除内脏,将里面塞满石头,被扔下了河,或许现在他的尸骨还静静的沉睡在水下呢。” 胖子不屑的一笑,说道 :“你不用吓唬我。” 云枫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说不定比那个男人还要惨。” 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云枫继续说道 :“紫天让这个男人永远的消失了,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忘记那个男人,可是却不曾想到,他们爱的如此深切,紫莹不敢质问自己的父亲,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紫烟是紫莹的哥哥,从小对紫莹疼爱有加,紫莹便一直追问紫烟,自己的情人到底去了哪里?紫烟守口如瓶很多年,可是最后还是不忍心自己的meimei蒙在鼓里,告诉了她真相。紫莹得知是紫天杀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悲痛之下,刎颈自尽了。紫烟最喜爱自己的这个meimei,这件事,是他心中一个永远的心结。” 胖子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紫烟这么激动。” 云枫没好气的说道 :“你喜欢的是紫烟的女儿,紫烟身为父亲,激动很正常。只是却不敢杀了你,他害怕他的女儿重蹈覆辙,虽然现在纳娜好像才开始对你有好感,可是即便如此,紫烟还是不敢。他一直对自己的meimei心怀愧疚,并且也一直埋怨着自己的父亲紫天。只是这些情感,只能深藏在他心中,若不是有一次他喝酒喝醉了,多说了一些话,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看着胖子有些呆傻的表情,云枫继续说道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放弃吧。” 胖子听罢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算放弃,也只是暂时的。夕雾家族,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去拜访。” 云枫咬着牙说道 :“你会死的,如果你去了,紫天会杀了你的。” 胖子冷冷的说道 :“他说了,他会在那个时候杀了我。但是他如果杀不了我呢?” 云枫一笑,说道 :“好狂的口气。你知道紫天的剑道修为有多么深不可测吗?” 胖子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着头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的我,一万个都不够他杀的。可是,我给不了一个让自己放弃的理由。” 云枫突然用拳头打了一下胖子的胸口,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胖子剧烈的咳了起来。云枫看着胖子可怜的样子,说道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既然你要走下去,那么,就算是跪着,也别喊疼。放假的时候跟着我去训练,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训练和学校里的学习可不一样。虽然你们的战队还没有通过选拔赛,但是我想,结果不会让我失望的。” 胖子大口的吸了两下夜风,喘匀了呼吸,看着跟刚才判若两人的云枫,嘴角微微的上扬,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云枫点头说道 :“回去吧。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胖子听罢郁闷的说道 :“你平时都在哪里?就不能让我去找你一回吗?这样我显得很被动哎。” 云枫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那可不行,我日理万机。哈哈。回去吧,跟你废了这么多口舌,你不累我还累呢。快走,十秒之内,消失在我面前。不然想要从我这里学到如何运用那道蓝光,你想都不要想。” 胖子听到云枫如此一说,果断的转身,一溜烟跑掉了,云枫看着胖子的背影,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神色,仿佛今夜的这段对话是云枫早就设计好了的一般。突然,云枫脸色一变,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轻声的咳了两下,摊开双手,手掌已被鲜血染红,云枫看着自己的血液,悲凉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唉,老天啊,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话分两头,就在胖子刚刚离开寝室的时候,漆黑的寝室突然响起了老大淡名的声音。 :“天痕。” 本就已经熟睡了的淡名此时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慵懒,同样进入梦乡的天痕此时却应声回答道 :“恩。” 天痕和淡名两人之前竟是在佯装酣睡。淡名说道 :“你怎么没睡觉?” 天痕反问 :“大哥,你不也没睡吗?” 淡名若无其事的说道 :“铠峰怎么还不回来?” 天痕同样回答道 :“可能和修杨聊的兴起吧。忘记了时间。” 彼此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突然,淡名沉声说道 :“老四,你还想瞒着我们多久?” 天痕没有说话,淡名继续说道 :“从来没有和你比过剑,也没有太多的注意过,不过经历了这段时间,我发现你握剑的姿势很不自然,食指总是下意识的伸出,你一直在刻意压制着你的这一动作,期初我并没有疑心,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直到今天,我有必要问一问你,这是为什么?” 黑暗当中,两人都没有睁开双眼,天痕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淡名见天痕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食指伸出的握剑姿势是名冠大陆的家族鬼剑宗内室成员的握剑方式。可是,鬼剑宗并不是南斯帝国的家族,你,不是南斯帝国的人。” 寝室沉寂了片刻,天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本不该告诉你们,怕你们引火烧身,毕竟我没有通过正当的途径进入南斯帝国境内,属于偷渡,是死罪。你们知情不报,理应同罪。没错,我不是南斯帝国的人。没想到大哥你还知道鬼剑宗内室成员的握剑方式,我从前或许太小看大哥你了。既然大哥知道鬼剑宗的握剑方式,想必也知道鬼剑宗是大陆第二大强国燕鸥帝国的家族。而我,生于鬼剑宗,也就是燕鸥帝国的人。我是鬼剑宗内室的人,父亲是鬼剑宗的刑部使,也就是看押犯了鬼剑宗戒律的家族成员的职位。在某一个机缘巧合的一天,一名将死的家族犯人告诉了父亲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鬼剑宗的秘密,父亲没有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只是在我十岁那年,我的父亲交给我一样东西,并且告诉我,这个东西不可以再回到鬼剑宗。大哥,你知道吗?你们体会不到这个感觉,在我十岁的时候,在我还在为自己是一名鬼剑宗家族的内室成员所骄傲的时候,就当我还在憧憬自己无限辉煌的未来的时候,父亲突然和我说,快跑,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可是十岁的我,去哪?我怀揣着这件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恕我直言,这东西,大哥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拿着它,漫无目的的跑,父亲和母亲成功吸引了鬼剑宗家族的追杀,为我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然后,辗转了五年,流离失所的我带着这件东西逃到了燕鸥帝国的边境,那时的我,已经沦为被整个鬼剑宗的人追杀的目标,而这五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经历。为了生存,我不择手段,被追杀的我只能选择在黑夜出行,偷盗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就只能藏在附近的角落,然后等天黑了,等人家把残羹剩饭丢了出来,我再捡起来吃。有的时候,连残羹剩饭都没有,就只能饿着肚子。五年的时间,我讨厌白天,我甚至害怕阳光。害怕它会暴露了自己。就这样,白天躲藏在黑暗的角落,夜晚继续的前行,不知道生命会在哪一天消亡。然后,我来到了燕鸥帝国与南斯帝国之间的剑冢沙漠,顾名思义,那里是剑器的坟墓,也是剑士的坟墓。这片燕鸥帝国和南斯帝国中间的沙漠,荒无人烟,寸草不生,一般人不可能徒步穿行,更何况是一个手无寸铁并且体力已经消耗殆尽的我,可是没办法,回头就是死。走投无路的我企图穿越沙漠,跑进南斯帝国,可是沙漠太大了,没跑多远我便因为极度缺水,昏了过去。我以为我会就此这样死去,让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就这样随着我的尸体一起被风沙掩埋吧,可是没想到,蓝城六中的校长救了我,带着我回到了这里,然后,便遇到了你们。如果大哥不信,你可以带着一个消息,一个天痕在南斯帝国蓝城六中的消息去燕鸥帝国,去鬼剑宗。你一定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如果你带着我天痕的项上人头,说不定,你还可以在鬼剑宗落得一个内室成员的位置。这诱惑力不用我多说,三个夕雾家族,也抵不上一个鬼剑宗。”
天痕说道这儿,顿了顿,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后来听说,我的父亲和母亲在事发两年之后被抓到,他们因为触犯了鬼剑宗的大忌,被处以天火之刑。也就是用特殊的方式将人的肾脏和神经保护起来,然后用火一点一点的烧掉皮rou,最后将骨头融化,在骨头完全被烧化的前一刻,受刑人依旧可以感受到疼痛。到最后,地上只留下一滩血淋淋的脏器,据说是被万剑斩成了碎末,随风,散了。” 天痕的最后一个词狠狠的刺痛了淡名的心,淡名真的想一剑杀了自己。自己残忍的揭开了天痕心头的伤疤,他仿佛看到天痕的心正在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有些伤痛,或许结了痂,便可以自欺欺人的故作平常,揭开伤疤的那一刻,才知道,它从来不曾痊愈,流血的时候,依旧会痛,彻心彻肺。天痕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清泪,流进嘴里,略微咸,略微苦。过了良久,淡名叹了口气,说道 :“别告诉老二和老三,我知道就够了。我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回到燕鸥帝国,回到鬼剑宗。如果有那么一天,带上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陪你去送死,可是,我做不到独自待在安逸的环境等待着你的死讯。话又说回来,就算死。” 淡名突然笑了笑,说道 :“也得让这个身为老大的我,先来吧。哈哈。” 天痕再也止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