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勇气
寝室里，到处都蔓延着水草，像是爬山虎似的将这个寝室都遮得严严实实，包括阳台上的窗户上都满满都是，密不透风。唯一露出丁点缝隙的就是天花板的两根日光灯管，还能有暗淡的灯光照射发来。 其实，此时此刻，有光还不如没光，或许满是漆黑都还不会让人这么害怕。 戴俊杰看到被捆在地上像粽子的，破口大骂的杨轩，腿肚子直发抖。 再看到厕所里把脑袋埋在水池里的许回，又极为不解，只觉得许回的背影阴森恐怖，透着凉意。 最后，他才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到躺在阳台上的小女鬼。 这让他更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因为这鬼分明和那溺死鬼昨天的鬼相不同，粉雕玉琢的，要好看得多。 “呼！” “呼！” 戴俊杰大口喘着粗气，竭力地要将自己心中的恐惧挤压出去，随即朝着小女鬼就跑过去，嘴里呜呜哇哇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估计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物极必反，人害怕到极点，也会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勇气来。 戴俊杰脑子空白，只有个念头，那就是和这溺死鬼拼了。 他吼叫着，竟然是扑倒在小女鬼的身上，然后掐住了小女鬼的脖子，死命的摇晃。 漂亮的小娃娃女鬼瞪着眼睛，眸子里都快渗出水来的样子，实在是委屈极了。 可惜的是，她还并不会说话。 而那边，许回被溺死鬼附体之后，意识便已经不在这个场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脑袋浸在水里。 他的前面，是有几十亩水面的水库，再就是连绵起伏的茫茫大山，看着便阴森森，天上虽然有着烈日高悬，但给他的感觉却是像在下着蒙蒙细雨的天气，天空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身后，顺着乡间小路望去，是几栋隐隐绰绰的屋顶，都还是那种黑瓦屋顶。 在水库的周围，也有那么寥寥几栋房子，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土砖房，石棉瓦盖的顶。 “这是哪？” 许回喃喃的问自己，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而且，脚下的青草竟然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脚底。 这…… 他弯下腰，伸手去摸自己的脚，却发现手和脚互相穿过去，没有肌rou之间的触碰感。 “难道老子就这么死了？” 许回心里头大急，只有灵魂才会这样吧？难道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溺死鬼给弄死了？ 他的心里就别提有多委屈了，苦笑不已，果然强出头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得的。 “嘿嘿，放心吧，我们来这洗澡，爸妈不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许回转头望过去，水库下面的乡间小道上正有两个十多岁的黝黑孩童朝着水库上面走来。 “难道我没死？” 许回想张嘴喊，还是发不出声，跑到两个孩童面前去拨弄，手也总是从他们的身体上穿过去。 他似乎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能看到这个世界，但不能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童走到水库边，嬉戏着脱得光溜溜。 那个稍小的孩子率先脱掉衣服，正要下水，突然捂着肚子，说：“哎哟，我肚子疼，先拉泡屎去！” 然后，他就匆匆到附近树上摘下几片树叶来，然后到小草丛里面蹲着了。 噼里啪啦的放屁声响起来，那年纪稍大些的男孩笑着骂他懒人屎尿多，朝着水库里跳去。 乡下孩子都调皮得很，学游泳也很早，都是能手，这男孩入了水便像是泥鳅似的，向中间划去。 而许回，却看到水库里，那清澈水面的最下面，似乎有团黑乎乎的东西涌上来。 那……是头发！ 头发渐渐的漂浮上来，就如张牙舞爪的魔鬼，看着格外的阴森，泛着刺目的毒辣。 而这长发的下面，是张苍白如纸的脸蛋，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嘴唇猩红如血，面无表情。 她似乎是在水下漂浮着，但她睁开的眼却让许回觉得她是在盯着那正在游泳的男孩。 许回想让那孩子小心，却说不出话来。 那女鬼，渐渐的，渐渐的，接近那男孩了，头发就快要接近男孩的脚踝。 男孩并不知道水下面的女鬼，还在畅快的游动着，并且催促还在岸上拉屎的男孩快点儿下水。 “唉呀，别催别催，就来了！” 岸上拉屎的男孩笑嘻嘻地说，用树叶胡乱的擦了几下屁股，随手往旁边那么一扔，便朝着水里蹦去。 就在这时！ 突然，水面掀起波浪来，正在游泳的男孩面色剧变。 许回看到，那女鬼的头发已经缠绕上他的脚踝了，就像是水底的水草，层层叠叠，越挣扎越紧。 她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苍白面孔，此时那猩红的嘴角竟是突然勾起抹微笑来。 只是这微笑，只能用阴狠、怨毒等等所有的负面词来形容。 “有鬼！有鬼！” 男孩挣扎着，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水面，但他终究是力有未逮，在水面浮浮沉沉。 “哥，你怎么了？”岸上正要下水的男孩吓得色变，大声喊道。 “救我！救我！” 水里的男孩脸上满是慌乱和害怕，刚喊出这两句话便有被拽到水下面去，呛了几口水。 没两秒，他又挣扎着浮出水面，只是脸色已然泛白了，手长长的伸着，伸向岸上的男孩。 “哥！” 岸上的男孩想下水去救他，可这时，他却看到，自己哥哥的背后突然有个东西攀爬上来。 是那女鬼！ 她攀附在水中男孩的背上，渐渐从男孩的肩膀处露出脑袋来，嘴角还是挂着那抹微笑，看向岸上的男孩。这让得他再也不敢下水，哆嗦起来，双腿发软，倒在地上。 水中的男孩不再挣扎，瞪着眼睛，抽搐几下，缓缓被女鬼压着向水下沉去。 他的脑袋，渐渐的沉入到水下。 而许回却注意到，直到他沉入到水下时，他的瞳孔都紧紧盯着岸上的男孩。 那双眸子里，有责怪，有怨毒…… 许回看得心里直发凉，这男孩，是在怪他的弟弟没有救他啊！ 眼瞧着，男孩在水中渐渐就要沉没到看不见的深处，许回的脑子里，被他那双怨毒的眼神满满充斥。 突然，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震颤起来，然后仿若玻璃般碎裂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