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对战

    时间很紧迫，破虏军并未准备挖战壕的工具，只能紧急全城搜罗，那边段一山和陈道二人出城之后，也做了分工，陈道带人打着火把勘察，设定战壕位置和走向，确定的，点上火堆，一来照明指示，二来也是告诉那章高元，对面有人，晚上可别轻举妄动。

    段一山则召集了青龙、白虎两军的大小将领，告知他们，挑选降卒，按照一对一扩充，有伤亡造成兵员不足的，可从降卒中补齐，等工具到了，立刻挖战壕。

    黑夜里，只能打着火把，就着火堆做着准备，远处章高元的手下在大营中望见，迅速禀报他，章高元出来看了良久，只见远处火光乱闪，很是不明就里，担心对方偷袭，下令谨守营寨，天亮再说。

    杨寿山一直不露面，章高元再消息不通，也知道这回麻烦大了，十营兵马未按时抵达，外带炮队，结局可想而知，若真是这样，他这十营人，如何抗衡破虏军？

    当然，章高元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杨寿山只是被破虏军阻击，只要歼灭阻击之敌，便可抵达，种种原因，让章高元不敢轻举妄动，也丧失了趁夜突围逃离的机会。

    “快！给老子挖！”一名什长恶狠狠的扬了扬鞭子，五六名身着清兵服饰的男子慌忙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锄头。

    冬月，土地很硬，锄头下去，不过去了一层皮，那什长看了看身后，更多人在拼命挥舞着锄头、铲子等各式各样的工具。

    好在火堆众多，热量软化了不少土地，一条有模有样的战壕正在形成。赶时间，段一山和陈道也发起狠来，让手下逼迫抓获的那些俘虏先将表皮挖开，自己的人则在这基础上往下挖，挖出来的土，堆到冲着章高元营寨一方，没有工具的兵丁，用木板什么的，敲实，形成高处地面二尺的土墙，进而减少战壕下挖的深度。

    这其中，有一大群人格外卖力，他们便是刚刚被选进青龙白虎两军的曹州降卒，配发火枪意味着他们摆脱了降卒身份，成为破虏军正式一员。

    这本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但经历了这些时日，也打了几场战，破虏军的不同让他们有些神往，本以为也就是被驱使去卖命，活着就是运气，一夜之间，情况变了。

    挖沟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青龙白虎这些兵丁也在挖，很认真的挖，那些将领一边检查还一边搭手，很是不同。

    进入深夜，看看时辰不早了，段一山和陈道商议片刻，决定停下来，进度未达到要求，计划的两条战壕只完成了一条，考虑得让兵丁休息，应付天亮后骧武军的可能攻击，二人暂时放弃了第二条战壕，不行等天亮后，让俘虏继续挖。

    一夜之间，营寨东、南两方出现了长长的土沟，骧武军兵丁没见过这种战壕，有些发愣，章高元闻讯拿着千里眼细细一看，心尖颤了起来，贼兵都躲在土沟之中，将东、南两面堵得严严实实的，这么做为何，章高元不清楚，不过他能看懂一些。

    “这一冲不就冲散了？”边上管带不解，一条不大的土沟而已，人又不密集，他一营兵勇便可轻易冲破。

    应该没这么简单，看见千里眼中，有人影在那条沟后面挖着什么，章高元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若要动手，此刻便是机会。

    只是他还有其他选择，比如北面，从来的路上退回去。

    踌躇之见，只见有一骑飞速逼近大营，看这模样，像是信使，果然，在距离营寨一百多步，那人勒住马，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将箭射了过来，箭在空中势尽，落在营门外，兵勇急忙上前去查看，随即朝章高元飞速跑来。

    “报……，贼人射来书信一封…….”

    章高元接过来，打开瞧了，信署名破虏军，内容很是惊心，两边管带看见他色变，一人小心翼翼问道：“大人…….”

    压制住心里的惊恐，章高元淡淡道：“杨军门败了，贼人要我等投降。”

    一群管带脸顿时绿了，东路大军还强于他们，这就败了？

    “大人，是否是贼人诡计？”

    或许，章高元不敢肯定，不过投降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道：“且不管杨军门那边，贼人意图围困我们，该如何？”

    说白了，不外乎就是守，还是退的问题，一众管带皆是有退兵之心。

    看几人表情，章高元心里明了，他其实还有守一守的念头，毕竟杨寿山到底败没败，败成什么样不清楚，贼人一份书信，就让他五千大军不战而逃，传出去，那是要被问罪的。

    可手下已无战意，加之上次孙万林兵败泰安城下的阴影还未散去，耗在此地，并不妥。

    “若退兵，又该如何？”

    主将这么说，管带们心里大石落地，一人说从原路退兵，一人说不如走东面，更加稳妥。

    其实章高元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北面来路看似无兵，但更危险，山道崎岖，大军无法展开，一旦被困在山里，可比眼下更要命，章高元断定，刘奇在东、南两边大做文章，就是想让他走北路回去，他当然不上当。

    至于南边，他不考虑，深入贼人腹地，别的不说，粮草就是问题，真正能走的，就是东面，而且还有必要之处，若贼人施诡计，诈他说杨寿山兵败，他就能让贼人诡计落空，若杨寿山真的兵败，他也可以救援。

    在章高元心里，他更相信杨寿山被堵在上下港某一个地方，贼人是故弄玄虚，希望把他吓走，然后好集中兵力，真的去击败杨寿山。

    想清楚了，章高元也不再听那些管带争执，趁着贼人立足不稳，他命令一营兵勇向南攻击，两营向东攻击，其余的做好准备，一旦冲破贼人防御，就全军冲出，朝下港进发。

    巳时，一营骧武军率先杀出营寨，朝南而来，陈道防御这边，见状急令其余事情皆停下，全军进入战壕戒备，无数人影飞速冲入战壕，很快，整个阵地上都是说话声，这是原白虎兵丁在向曹州降卒说着要点和注意的地方。

    白虎这边动了，那边段一山也令青龙全军戒备，他可不信章高元只打南面。

    果然，在那营骧武军出动不久，更多人朝他的防线而来，看着这些骧武军兵丁仍然保持着一定的队形，段一山冷笑，这是没吃过亏的。

    枪声零星响了起来，段一山和陈道都是在吃亏中成长起来的，深知守战壕，千万不能开排枪，否则敌军一旦摸准规律，便会冲锋，隐蔽，来来复复，很快就会冲到面前。

    这一手迫使攻击南线的那营清兵立刻放弃冲击的想法，转而缓慢逼近，对射。

    章高元一开始看到南边的贼人零星开枪，还有些好笑，这管用么？看来贼人也不过是吓唬人的，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凝固，那营兵勇虽说也靠近了贼人，对射，却始终无法组织起有效冲击，几番试图发狠冲，都应对方连续不断的弹丸而不得不停下来。

    而对射看起来也不妙，己方很难打中躲在土沟里的贼人，倒是贼人让己方躺下了不少，细细看了，章高元发现其中关键之处，贼人换弹，那是完全躲在土沟之中，而自己手下兵勇，却暴露在外，除此之外，贼人露在土沟外的身子实在太少了，很难击中。

    调转千里眼，章高元看向东面，这边虽说多了一营兵丁，也确实冲了起来，可在对方连续弹雨下，至多到了土沟前三十多步，便因人少，而无疾而终，不甘心的两名管带试了三次，都是如此。

    整个过程章高元都在仔细观察，他发现贼人这种防御虽然难攻，可也不是攻不破的，关键在人数和攻击方式，不能一次次的攻，那样后继乏力，得分波次攻击，更大范围攻击，那样贼人是来不及应付的，只要击破一点，贼人整个防线都要崩溃！

    “来呀，停止进攻！”章高元下达了命令。

    上午算是停手了，章高元带着所有管带，在营寨内细细说着贼人这种土沟防御的特点和不足，讨论波次进攻的方式，掩护的方式等等。而在他对面，那些卒长也在召集手下讨论心得，尤其是和新加入的曹州降卒说，打那，该怎么打。

    战场就是最好的试验场，两边都在飞速提高着战斗素质，城门楼上，刘奇看到章高元仅仅试探攻了几次，便收兵回营，心道这人还真不简单，他怕是看到一些端倪，担心段一山扛不住章高元接下来的攻击，刘奇想了好一会，命令武香带人做准备，一旦战场局势不利，便冲出泰安，给章高元施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