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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乱象

    这种法术发明出来原本是用来对付对光线敏感的夜行种和黑暗生物,却没有想到多年之后,竟被后人固化成魔能道具。还利用各种手段,大大拓宽了其威力和范围。

    这一次希尔山脉的两大帝国暗中较劲,周围的大部分王国被迫选择站队。这乱世之中,手怀异宝的喀麦隆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时机到了。

    他应招了随军法师,手中带着三阶法器泰克之眼,准备建功立业,恢复家族原本的荣光。

    有一句话说的好,机遇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苍天不负有心人,喀麦隆·基佬先生苦盼良机,终于让他等到了这时候。

    空中的飞箭如同流萤一般遮天蔽日,巨大的床弩头投射出弓箭,射穿穿着轻甲的士兵、守将。

    站位稍微靠后的魔能使挥舞着法杖,在为燃烧的火油施法,风系的法师改变了风的走向,拉长了火焰的烟尘……

    夜晚的秋雨在降,冰冷的水滴敲在浓烟与火的时间里,辽阔的天空下,振聋发聩的嘶喊声趴覆在地面上,夜间的灯火渐渐暗淡,黑暗之处,仿若有噬人的巨兽苏醒过来……

    徒然之间,十数台床弩狰狞的尖锐咆哮声再一次响彻战场,手臂粗粗细的箭矢调整了角度击在一起,一瞬间射入偏南角的女墙上。

    机灵的兵丁在闻到弓弦响动之后,敏锐的往女墙后面缩了缩身子。然而战场之上太乱了,也有一些人,反应慢了些,被箭矢穿透,摇摇晃晃的不肯倒下。

    有些箭矢穿过了人群的间隙射中在后方巨大的火盆上,带着那黄铜的大盆遥遥飞开,侧翻在地上。

    而有的人被木箭穿透,倒入那片将熄未熄的火苗里……

    视线由于火盆被攒射倒下陷入黑暗,下方的弓矢混着雨水在黑暗里噼里啪啦的往头上浇灌。床弩充满特色的尖锐弓弦声如蜂群过境,嗡嗡直响,再次涌入城头……

    守城的官长将脑袋缩在女墙之后大吼着,踹倒了一个吓得往后跌的士兵,令人点燃火把,将火焰续起来。

    然而那躲着城下盾牌之后,手掌着泰克之眼的魔能使喀麦隆从今晚开战以来,便一直用自己锐利如鹰的眼睛环视着整个战场。

    所以,当城墙之上的火盆被扫灭的一瞬间,他知道机会来了。

    而在他身边,也有一双灼热的大手,在城墙南方的偏角陷入黑暗之时,重重的拍在喀麦隆的身上。

    于是,胸怀壮志的魔能使先生将手中那个名叫泰克之眼的三阶魔能道具狠狠的往天空一抛……

    万千丝雨落下的幽黑夜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在秋雨深深的含蓄与冷漠里骤然放出光辉。

    那光辉起初只有一丝,骤然之间,变得如此之强烈,似乎是从幽暗之处走出而悍然直视盛夏午时的太阳。城墙之上,尤其是失了火光的士兵本在瞪大眼睛,注视在城墙之外可能飞来的武器或者趁着黑暗从云梯之上爬来的红甲士兵。

    然而光烈骤起,无数如同钢针般的光线刺穿了人的眼角膜,夺了人的视野。一片惨呼声中,有人捂着脸大声吼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瞎掉了……’,随后被淹没在箭雨之中。

    这骤然而来的光线来快,去的也快。

    正当双方的眼睛都处在一片白茫茫无法分辨事物的时候,城墙之下,早有准备眼睛上带着黑色眼罩型装备的十数名穿着红甲躲在盾牌之下,佯装成攻城士兵的身影趁此时机,脚踩云梯飞快爬上城墙,迅速隐没入城内……

    而在一片巨大的敌我难辨的光线和混乱里中,城墙之下,整齐而狰狞的弓弦咆哮声再次轰鸣了起来。

    ……

    入城之人,大都是风系的魔能使,轻身法术比较擅长,又有武艺傍身。他们潜入城池之后,一部分摸向城门位置,试图打开城门。

    另外一拨人,则是潜入城中,到处点火扇风。

    他们来的时候有所准备,脱掉表层的红甲之后,里面穿着的是星火城常见服饰,此时兵荒马乱的,城中之人也有被吓得哭爹喊娘的平民和孩童,因此,混迹在如此街巷里,直若大海捞针,并不突兀。

    他们在城中往来,配合着攻城的士兵和偷取城门的同僚在城内险要之处大肆放火,甚至有一人仗着法术高强,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将火点到了城主府的外院之中。

    与此同时,为了扩大混乱,提前绷断守军的心神。点火的人,在奔走之时还要敲锣打鼓大张声势的全城之内大声喊叫:“大事不好了,城破了城破了,敌军杀过来,我们完蛋了……”

    “麦基亲王率大部队打进城了,见人就杀啊……”

    “快逃啊,城主被人杀了……”

    等等之类扰乱人心的话。而眼见火光涌动,城外樱花王国一方士兵也在专人组织之下配合着大吼,声音震天:“投降不杀……”

    “狗贼已服诛,余下之人跪迎天军……”

    “尔等执迷不悟,还要反抗到几时……”

    “天威将军,不杀良民……”

    城中之人惊闻房外喊声盈野,火光震天。又有人敲锣打鼓,如丧考妣,城内之人不久便自己乱掉了。

    这城内的百姓、士兵被大军围困,日夜煎熬,心理承受能力本就不大。

    此时惊闻大军破城,思量着城破之后的凄苦,又在几月之前亲眼见到过破城后的人间炼狱之景,惊慌失措可见一斑。

    而星火城一方高层在听闻此事之后,气的立刻摔碎了手中一杆行军木仗。老将军看着这蔓延开的谣言和乱像,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无耻,无耻之尤!

    城主府中亦专门有人出来,试图止息事端。他们立刻动用了城中为数不多的军兵,安抚民众,击杀流言者,试图防止混乱的延续。

    但乱象已成,流民走街串巷,哀哼一片。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

    再加上樱花王国竭力攻城之下,城内兵员本就捉襟见肘。此时更是不够用的。

    所以,星星散散的士兵军官出来澄清,在大势和乱像面前,效果并不太明显,甚至还没有城外敌军的呐喊声音来的有力量。反倒被夹杂在人群之中的麦基亲王一方的魔能使,一阵煽风点火,趁机杀了一二人,让局势更加动荡混乱。

    与此同时,负责偷取城门的魔能使同僚亦不辱使命,一片混乱之中,击昏了守卫城门的士兵。

    这些偷城的魔能有六人,大部分是三阶中段或者高段的存在,在随军魔能使团之中尚且算的上是好手。

    配合之下,他们联手料理掉看守城门的士兵——这些士兵被城内城外的乱相所扰,心事重重,没有料到会有人攻入城门,有些甚至被调离了岗位去镇压城内的暴乱。

    其实区区六人在短时间内所能解决的兵卫并不多,他们选择了最靠近城门的那一批。

    西口的城门宽大,若是挤在一起甚至能庇护百人,走在其中给人一种走在拱桥之下的感觉。

    只是守门的兵丁善用长枪大戟,五六人便可组成长枪阵,威力无穷,但对空间的要求也十分突出。

    所以,六个三阶魔能使突袭之下,瞬间制服了城门之前的士兵,算得上干净利落。不过这偷袭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不远处的两股士兵察觉,挺着刀枪便冲了过来。

    见到此种情况,六名三阶魔能使瞬间分成两队,三人依靠着城门之前的走廊的有限宽度与要来敌人展开对峙,拖延时间。另外三则人扭头冲向城门,奋力推开了门栓……

    城门打开的一瞬间,大军在下一秒钟徒然压境,黑压压的夜色里,无数的红甲士兵从黑暗的那一头冲了出来,如滚滚洪流,源源不断。

    原本休整熟睡的攻城第二梯队在这个时间也苏醒过来,加入战团。

    西面的城门被破开了缺口,樱花帝国的士兵顶着盾牌,或者刺手空拳的冲上去,卡在门间,与那从门内而来的士兵展开了生死厮杀……

    暗淡的天空之上,遮蔽了月色的乌云静静的回荡。大地之上,城门像是巨大的血rou磨盘,又像是怪物张开的巨口,吞吃了人皮人血。

    冰冷的秋雨洒在这火热的城间,城墙上,红色和黑色的甲流,在渐深渐稠的夜里,静静的搅成一片不详的浑浊。

    ……

    与此同时,正与联军对峙的格里菲斯所率博朗城新月营本部。

    格里菲斯和比萨坐在帐篷之内,梁秋智识掌着灯,用树枝在沙盘之上绘制出一道一道的曲线。

    如今正是凌晨时分,蚯蚓等不知名的夜虫鸣叫,与麦基亲王一方纠缠了一天的将士大都睡了,只留下一些守夜的人,留意着四围的动静。

    “联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夜晚光线太暗,我的能力会受到限制,所以,具体的情况尚不是很清楚。不过白日里,我军与对方交锋数次,有方斥候尤在……据刚刚前方线报反馈,星火城兵将损失尚且可以接受,强撑几日不成问题……”

    权集驰的大队长将油灯往旁偏了偏,他脑袋的阴影晃动着投在沙盘之上。梁秋智识用手指节敲了敲沙盘之上一道蜿蜒曲线。那道曲线代表着西北方向距离此处的三十公里的运河。

    “不过纵观敌方调兵遣将之用度,使兵的尺线,虽是用力,不知为何,在某些方面却仍给我未尽全功之感,想来是必有后谋,不可不防。”火光摇曳,格里菲斯缓缓点了点头。梁秋智识又张口道:“我以眼目直观这数日征战,数度亲近战场,较之二位或许更加切身感受了敌将用兵之法度……你们且看这条河,像不像一道分割线。若我说,敌人虽来势汹汹,大有一决雌雄全歼我军之势,甚至时至目前,多谋而数度交锋。然而至近日午时开始,敌军便从未跨过这里……”

    梁秋智识抬着头,笑了笑,按在沙盘上的指头,往后拖了拖:

    “而我们扎营在这里——”

    名为比萨的将军蹙着太阳xue盯着梁秋智识手指所划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他眉头簇起来似乎对目前的局势仍旧没能看透测。

    悠悠火光下,秋天的夜雨隔着帐篷边线的缝隙刮进来,冷冷的扫在帐篷之内中年男子的脚边。半晌之后,他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城主大人,他们……他们要力取星火城……”

    格里菲斯摆摆手,略略侧了侧身子,面色有些发苦。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团淡淡的橘色光晕在西北的天空中隐隐约约的透过雨帘照过来。在梁秋智识开口分析的时候,他便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结局:“已经……来不及了……”

    此话若幽夜阴冷,将比萨重重击回到了座位之上。大帐之外,北风呜咽。

    深秋的夜雨在此时渐渐熄灭,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在雨帘褪尽之后,一点点铺陈在西北的天空上,冒气烟尘。大帐之中的三人打开帐篷的一侧的页边,无言的看着那个方向。似乎即使相隔百里,在那火光之中,仍能听到无数的呐喊尖叫与砍杀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