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只要第一

    考入县里的重点高中后，我才发现，那个在中考时考了第一名的同学，名叫阿涛，是一名干部子弟。此人给人感觉就是，整天吊儿郎当，但是却极其聪明。也许，我天天努力，才能赶得上他一半的聪明吧。

    在高中的日子里，我依旧勤奋读书。甚至，我在做数学题时，对于任何一个算式也都写得整整齐齐，以至于班主任经常拿着我的作业本作为范本，号召全班同学学习，这时，往往有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来自于阿涛。

    “阿涛，你给我站起来！”班主任厉声呵斥，“你什么意思啊？别以为你考进来第一名，牛牛同学是第二名，但是，我告诉你，他已经远远超过你了。开学到现在的几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

    “我不跟他比，他是个书呆子。”阿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给我出去！到外面站着去！”班主任被激怒了。

    阿涛说的没错，我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牛牛，你觉得阿芸怎么样？”有一次，阿涛问我。

    “什么怎么样？”我反问道。

    “就是漂不漂亮，你说，她是不是我们班最漂亮的？”阿涛依然问我。

    “漂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冷不丁回答道。

    从此，阿涛认定了我就是一个书呆子。

    高中学习，复习，各种测验，全年级进行的各种联考，我都得第一名。唯一一次，被阿涛超过，得了第二名，为此，我难过了整整一个月，直到下一次考试来临，重新夺回第一名。

    我清楚地记得，同学们每当面临考试，都非常紧张，都希望不要再考试了。而我，却非常期待每一次考试，因为，每当通过考试，再次拿到第一名，被老师反复表扬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件多么具有成就感的事情。每次考试，都几乎拿第一名，都会被老师点名表扬，感觉像是一个舞台，我就是那个舞台上永远的明星。

    “你怎么了？”我看着脸上青肿的阿林，惊讶地问道。阿林是我们班级里语文特别优秀的同学，他写的散文经常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进行点评。往往一个很平常的细节，在他的笔下能够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阿涛这小子疯了，”阿林说道，“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就冲进寝室用木棍打我。”

    “阿涛！”班主任厉声叫道，“给我滚到讲台上来！”

    阿涛垂头丧气，默默地走到教室讲台。

    “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说看，为什么打阿林？”

    “我，”阿涛语塞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说话不流利了。平时，阿涛语速很快，逻辑严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催促道。

    “我昨晚梦见阿芸和阿林了。”阿涛鼓起勇气，高声说道。全班笑开了，一时间议论纷纷，乱成一团。而那位被阿涛认为是班花的阿芸，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说得清楚一点，到底为什么打阿林！”班主任有些糊涂了。

    “我梦见阿芸嫁给阿林了，我喜欢阿芸，所以打了阿林！”阿涛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索性把话全部说开了。

    全班再次乱成一团。阿涛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单独谈话，要求写深刻检讨。

    从此，阿涛喜欢阿芸，就成了公开的秘密。然而，在这次阿林被打的事件中，阿林是无辜了。阿芸和阿林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纠葛。

    阿芸真的很漂亮，那是我第一次正视她，当她羞红了脸时，特别娇羞可人。

    阿芸也会时不时地向我请教功课。因为每次开家长会时，班主任总要对我进行点评，勤奋努力，成绩第一。阿芸母亲每次听到这些话，就会反复督促她努力学习，向我看齐。

    “我活在你的阴影中了。”有一次，阿芸突然对我说道。

    “我成了你的阴影？”我有些不解。

    “是的，我妈老是拿你的例子来要求我，还说什么不能得第一，也得拿前十名吧，我被你害苦了。”阿芸埋怨道。

    “那我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赶忙解释。

    阿芸噗嗤一笑，“你啊，真是个书呆子。”

    后来我才知道，阿涛真的非常喜欢阿芸，而阿芸呢，对于纨绔子弟没有好感。在她眼里，阿涛是干部子弟，整天每个正经，虽然成绩不错，但是总觉得不靠谱。而我这个来自小山村的傻小子，虽然呆，但是为人踏实，因此阿芸心里自然更加认可我。

    阿芸与我说话的一幕，也被阿涛看到了。

    “今天傍晚六点，我们cao场见。”阿涛恶狠狠地说道。

    “干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别装傻了。我看出来了，阿芸喜欢你。我们两单挑，谁输了，谁就退出。”阿涛坚定地说道。

    单挑，格斗？我从来没有想过，更加不会想到为了阿芸去搏斗。事实上，在我眼里，只有读书，永争第一。而阿芸，虽然漂亮，但是跟我记忆中的阿苏、婷婷相比，差远了。

    “你搞错了，我和阿芸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我也不会和你单挑。”我回答道。

    “胆小鬼！那你发誓，离阿芸远一点。”阿涛要我承诺。

    “好的，一言为定。”我答应了。

    从此，阿芸要向我请教学习上的事情，我都会叫上阿涛一起，久而久之，阿芸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对我敬而远之了。

    终于要到高考了。高考，对我而言，是那么兴奋。是的，如果能够在高考时拿到全校第一名，那就圆满了。

    越是这样想，自己突然感受到了压力了。平时，几乎都是自己拿第一名，毫无悬念，因此也就毫无压力。现在，想到是最后一站，第一名如此之重要，自己反而无法放松了。

    果然，高考的那几天夜里，我开始无休无止地做梦，梦到挖笋时遇到蛇，梦到摘金银花时遇到狼，梦到小伙伴被大水冲走，还有那可拍的鬼火。白天高考，居然开始昏昏沉沉了。最终，我并没有考到全校第一名，而是全校第五名。

    虽然只有第五名，但分数依然上了重点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