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亡命奔跑

    高挂在天空本就暗淡的日光，缓缓的被乌云遮住，在这气候恶劣的极地环境中，阳光永远只是短暂的停驻，寒风呼啸间，零零星星的冰晶从天上坠下，打在人的面庞上传来微微的麻痛感。

    冰城，城墙外两道身影在这寒冷中却满头大汗，两人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久，耳际什么都已听不见，甚至眼前的路都已模糊，留下的仅是心中的信念，跑下去，在自己还没死之前跑下去。

    已经跑完七圈，天寻的身体倒还好，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但体内一股特殊的力量似乎在支撑着他最后的信念，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帮助季老大，可能只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的遭遇，也可能是心中的一分怜悯，但他就是觉得不忍心。

    季老大已经被他遥遥甩在了后面，这确实证明了自己的体力在服用了冰耀的救命丹药后有了十分显著的提高，而且天寻隐隐感到那药效似乎远不止这点，就这么奔跑着，天寻甚至感觉体内的一股暖流在强行纳取外界的源气来为自己提供力量，虽然缓慢，但自己的实力似乎在一点点的增强。

    冰耀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的看着两道奔跑在城墙之外的身影，不自觉的感到自己提的要求似乎过分了点，对于纳气境初期的修炼菜鸟提出这种近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天寻，自己帮他不成反而还被他威胁。但军令如山，一旦下达即便是她自己也无法收回，这是一个领袖应有的风范，不杀一儆百，以后便不会有人遵守军队的规矩。

    终于又是一圈跑完，天寻的速度也开始缓缓的慢了下来，一种体力到达极限的临界感让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可他还在坚持，他不能放弃也没有资格放弃，天空中也终是飘下了皑皑的白雪，慢慢的覆盖这个冰冷的世界，天寻再度跑过那个熟悉的地方，却看见季老大已经趴在了地上，身体已经被白雪掩埋了一半，天寻从他身边跑过，一里两里，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去，他该庆幸这场大雪覆盖了世界，这样也许能够帮助一下这个与自己同命相连的壮汉，天寻找了一块木板，解下了季老大的腰带，系在木板上，做成一个简单的雪橇，将季老大抬了上去。

    这是他从百姓中小孩子们玩游戏时得到的启发，随后他拉着那条腰带再次奔跑起来。

    又是一圈过去，天寻的意识已经模糊，他跑不动了，改换成在雪地里吃力的行走，就像拉犁的农民，他的身体不再散发着汗气，缓缓变得冰冷起来，可他还在走，眼前已经没有了道路，整个世界仿佛都没了，都被白色淹没，但他的脑海里还剩下一个信念，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去完成自己没能完成的事。

    时间从白天到了黑夜，大地被一片白雪覆盖反衬出白色的光泽，并没有以往幽深的黑暗，冰耀还是默默的站在城楼之上，却没心思来欣赏这片白玉般的大地，她在慢慢等着脚步踩在半膝深的白雪中发出的沙沙的声响慢慢靠近，那最后的一圈还在持续，那个少年瞳孔中已经失去了光泽，但脚步还在前行。

    终于少年的脚步再次来到了冰耀的身下，冰耀从城上一跃而下，面罩下的面庞带着一丝担忧与不忍，开口道：“够了，十圈已经完成了，回去休息吧！”那语调中再没有平日里的冷漠，反而带着一丝温柔，说真的她真的很痛恨这个充满战争的年代，别人都说美貌是女子最好的才华，可在这战争之中，再绝艳的面庞还是要被黑色的面罩遮掩，人们都怀着不甘与愤恨活在这个错误的世界里，没有美好，幸福，快乐的世界里，能驱使自己活下去的东西也只有信念，恶的信念！

    天寻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没错他的信念还不容许他停下，尽管已经筋疲力竭，尽管已经丧失了一切，但他的执念不允许他停下，他还想带着背后的那个人跑完最后一圈，就像冰耀说过的，他们是一个整体，整个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是一个整体，是个对兽族怀有怨念的仇恨集合体，是一群生在这乱世之中的可怜人。

    “听不到吗？我说够了！”冰耀大喊道。

    但天寻的确是听不到了，他知道的只是要在走下去，撑不下去便失去了活着意义。

    冰耀冲上去一把把天寻抱在了怀里，这个只到自己脖颈的少年真的像极了一个孩子，而天寻也终于是脱力倒在了那温暖的怀抱里，就像小时候被自己的父亲抱起。也许那些为了一份执念拼死拼活筋疲力竭的可怜人，只是因为在前行的道路上缺少了一个肩膀罢了，没有人不想居于安逸，只是自己的那份安逸被人无情的掠夺了，所以人才会发疯会不惜拼尽一切。

    “父亲！”天寻倒在冰耀的怀中，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和眼角的泪水一同吐出。

    又是一天，天寻在卧铺上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中的虚弱感已经消失，而且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这次拼尽全力的奔跑后，自己体内的源气比起之前似乎更加充盈，隐隐有种达到纳期境初期巅峰的样子，“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破后而立吧。”天寻暗自兴奋道，没想到自己这傻傻的决定竟能达到这等好处。

    “你醒了。”就在天寻兴奋之际，帐营门口处传来熟悉的声响，冰耀手中端着些食物向他走了过来。

    “团长！”天寻看着眼前的女子，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宿营内，根据这个营房的宽敞成度很明显想的到，这是军团长的营房。

    “恩。”冰耀带着面罩，声音还是那么冰冷，将手中的食物往桌子上一摔，“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冰耀有些生气的抱怨道。

    天寻自然听得懂冰耀的意思是在怨自己多管闲事，“呵呵，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是一个整体，应该团结，只是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他。”天寻有些无奈，毕竟那时他拉着季老大跑完那最后两圈靠的也只是最后的意识，但季老大剩下的最后一圈，他却实在无能为力了。

    “行了行了，竟充好人。季老大也已经醒了，在军营里面壁思过的说白了就是在恢复，要不是看你元气受损更加严重，你也就过去跟他一起面壁思过了。”冰耀冷声道。

    “......谁充好人了，我只是觉得他跟我有些共同之处罢了，长得那么漂亮说起话来却这么恶毒。”天寻小声嘀咕道。

    但却没能逃过冰耀的耳朵，“你说什么？”冰耀冷冷的盯着天寻道。

    “......不是，没，没什么。”天寻无奈道。

    “哼！既然醒了就别占地方了，滚回你宿舍面壁死过去吧！”冰耀扭头道。

    天寻被下了逐客令，也只好无奈从帐篷里离开，而这时冰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脸上满是疑惑，她对瓶中的东西再熟悉不过，却想不到竟有人能将这绝品的“逆命阎王丹”拿来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鬼。

    天寻踏着蹒跚的步伐回到营地，刚打开帐篷，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