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回 宁城之行
“赵兄弟别看宁城现在这般寂静,从前这里可是与现在的晋国边境一样。”宁城城主心平气和地说道。 “还未曾请教城主姓名。”赵羽天一边行楚国对待朋友的礼,一边问道。 有礼才不会乱,在楚国这样一个遵从法礼并行的国度的确是这样。 “我姓宁,单名一个训。” “宁将军。” “你还是称呼我为宁兄吧。” 这一位宁城城主虽然身居高位,堂堂一位镇守一城的城主兼最高军事统帅,却如此平易近人。 这种朋友正是赵羽天期待的。 气度非凡。 赵羽天还是老样子,面对新结识的朋友,总是显得十分客气,“宁兄从前是苏兄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宁城城主回答得极为坦然,“那是当然,这里是边疆小地,距离我楚国中央几千里之远,从前那些仗势欺人的老贵族不愿意将权力交给贤德大义之人,闹得我宁城苦不堪言。各种贪污腐败横行一时,后来我楚国皇子殿下大军压境,我带着我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的老母亲参军。“ 赵羽天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听说过带领自己母亲参军的士兵。 “不瞒赵公子,我这一下可遇到了真主,皇子殿下不顾那些老贵族反对,亲手提拔我做他的御君亲信,随他带兵打仗,后来他又劝我读书为重,我才对我的人生豁然开朗。” 赵羽天想不到这一位楚国皇子还有这般故事。 赵羽天一边行路,一边笑道:“你们皇子殿下可真是一个好人。” “赵公子这一句话我喜欢听,有些事情,人做了不敢承认又不愿意承担这样做的后果,自然就要一定需要流血牺牲,但是那些老贵族不愿意流血,更不愿意交出自己的权力,这就不得不动用暴力来解决,历史习惯性的新旧交替而已。“ 距离宁城城主的园子还有一段距离,二人行走在大道上。 夜晚肃然,街边除了这一行人,不见一名宁城之民。 “宁兄,今夜为何不见宁城的老百姓?”赵羽天有些纳闷。 “今夜是一个月一次的禁行之夜,也是按照传统礼制,全体城民到了午夜之时,不得在外走动,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明白规矩与秩序在各自利益之先。我深知人心是变动的,改朝换代也只是时间,我只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将这种变动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一名楚国习武之人应该恪守的爱国准则。” 这一片神夏大陆历经几乎万余年,许多人对历史都有了自己独特的感悟。 “原来是这样。”赵羽天知道这也是一种楚国的特殊政令,来往楚国之前,赵羽天就有所耳闻。 任何国家与区域都有他独特的风俗习惯。 说到这里,宁城城主忽然停了下来,“今晚上本是午夜之令,我作为一城之主,本该以身守法,不该出来迎接赵公子,只因皇子殿下亲笔书信,又恰逢今夜特殊,不得不为。”宁城城主忽然叫上后面一位主管司法的习武者,“城主犯法,按照我宁城法令应该如何惩办?” 这一位掌管司法的习武者小步向前,只见他后背双剑,双手相拜,脸上犹如阎王般峻厉,威严之色让人心惊。 这人面对自己城主,丝毫没有半分恭维,而是实实在在地说道:“按照我楚国《夜行城法》第一百三十三条规定,如果有人在禁行之夜行走在城中大街小巷,以职位高低依法处以五个紫晶币至一百个紫晶币不等,城主身为我宁城最高军事指挥官,以身试法,应该按照法律中规定的最高罚金论处。” 宁城城主大笑,“那就从我的月薪中扣取一百紫晶币,哪怕今天是特殊情况,我等也不能知法犯法,这一次主犯在我,你们随行,按照我楚国《主从法》第七十条规定,我身为你们这一次犯法的带头者,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剩余的十个紫晶币,你们九十个人均摊。” “属下明白。”那人说完之后,后退几步,与那一群习武尊者并队而行。 一群人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瞒,甚至半分疑惑之色都没有,好像都已经习惯。 一方领袖的行为足可以影响他周围的人。 这一队列的人全是行伍出身,习武出身,有一种严于律己的本性。 赵羽天往身后望去,他们每一位都身着黑色习武之衣,目光严厉。 其中还不乏有二十几位女子跟随。 但是她们行走在大道上,是如此井然有序,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疲惫。 这一切看得赵羽天有些佩服,一行人如何走路也可以看出他们做人的风格,他们态度冷漠,步伐整齐。 赵羽天是带过兵的人,凭借这几十位习武尊者的尊严,那定然是城主的禁卫亲军,每一个人定然都是了不起的习武尊者。 至少比现在的赵羽天习武能力要强得多。 就单单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 “赵兄弟会不会觉着我是演戏?”宁城城主忽然开起了玩笑。 赵羽天也直言不讳,“有点那个味道,不过总比那些连演戏都不敢的人要好上一百倍。” 宁城城主爽朗大笑,“皇子殿下在来信中称赞你是一个爽快人,果然是这样,还好公子遇见了我,若是遇见另外几个死要脸面的城主,他们就会把脸拉得老长。” 赵羽天也笑了,“如若我晋国每一位城主都像你那样,恐怕苏兄也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到晋国行侠仗义了。” 赵羽天这一次又交了一个好朋友。 “总会有那一天的。我期待你们的国家与我们楚国一样富强,立法,司法,行法就是司马旭要做得的第一件事。”作为一方小城的城主,宁训自然也不会只顾着自己宁城一方安危而已,关注天下大势,也是他作为习武尊者的尊严。 有这样一位明大义,知大事的城主,宁城的百姓自然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个踏实觉。 这一位城主没有说你们晋国怎么样怎么样,也没有丝毫指出晋国的弊端,没有说他国的任何不是,更没有对晋国的弊端想加指责,而是仅仅诚恳地说了一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期待你们的国家与我们楚国一样富强。”。
仅凭这一句话,赵羽天就知道这个人了不起。 甚至很了不起。 有些时候凭借一句话完完全全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心胸与见识。 赵羽天甚至有些遗憾,苏无极安排他当边城守城之主,会不会地位有一点低了。 再怎么说也是封疆大将,就凭借这一句话,以及身后这一群气势昂扬的亲卫军。 这样的贤杰,人世间可不多了。 不过赵羽天忽然多了一个心眼,也许这一位宁城城主是苏无极特意安排他坚守宁城的,如若宁城作为战争要冲,资源重地,派遣这样一位大将镇守,那也是情理之中。 无论哪一方面的原因,赵羽天都觉着这宁城城主很不容易。 “宁兄是如何被苏兄赏识的?”赵羽天问道。 “还不是从前那一次边境大乱,一发生叛乱,我就知道跟随那一群老贵族绝不会有丝毫出路,我一听闻皇子殿下亲自讨伐,我母亲坚决要我连夜离开宁城,投靠皇子殿下,我这人从小就听我母亲的话,就连夜从宁城里逃了出去。“ 赵羽天听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有一些疑惑,他是指挥过无数次经典战役的将军,对于武技世界的城池攻防战自然了解透彻,按理说,大战在即,城池中的任何居民都不可以擅自逃离,因为抛开是非不谈,单单就军事而言,军事情报重于一切,任何疏忽都可能酿成大错。 “按着常理推论,宁兄不应该这样轻易地就出了宁城。”赵羽天对于事情总是考虑得十分透彻。 “不瞒赵兄弟,叛乱那一天,我母亲得知了消息,立马就变卖所有家当唤作一大笔钱,贿赂了那叛军西门的一位小头目,那小头目见钱眼开,不是一个好东西,收了我的钱,到了关键时候又反悔,我母亲见多识广,这样的人她早就有所提防,那紫晶币我母亲做了手脚,金币上有剧毒,先礼后兵,那人便不得不放我们出去,我母亲做事也留有余地,我本想杀了他泄愤,但是我母亲却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起来,还是我母亲见多识广,我不如她。” 宁城城主每当说起自己母亲,就为自己有这样一位母亲而自豪。 这样的母亲的确值得儿子骄傲。 这一系列的故事真是印证了那一句话,人心险恶险于山川,对付不是好东西的人,就要用没有良心的办法。 一味的朴实善良,那是没有出路的,只能备受欺凌与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