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情如你
一个人喝醉的时候是难受的，特别是在这黑暗的阴冷之中，这个年轻人，原本就有那么一丝的颓废，现在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让人看着都有些心疼，他此刻斜卧在青石之上，阳光洒落下来，依旧将正面的衣衫都晒干了，酒葫芦也横甩在了一旁，早已经是空空如也，齐凌云睡着了，他的额头还紧皱着，看得出来，这心里面还有没放下的事，当然，这算不得坏事，总比清醒的时候要好上几分，而这个时候，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来：“齐凌云，你一生可谓痴情，到头来还剩下什么？” 剩下什么，齐凌云思量着这四个字，似乎对这声音并不在乎，反倒是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面已经问过自己很多回了，但答案，却终究没有得到，又或许是他压根就不愿意承认那答案罢了，忽然间他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他仔细的打量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 “哈哈，你说我重情，在我看来，可笑至极，情为何物，原本就不是世人能够说得清的，是非对错，又那有什么定论，既然如此，剩下的无非是命运可怜，留不住的也就只是过眼云烟！”齐凌云一个起身坐了起来，他突然间放声大笑，似乎十分的洒脱，或许这一刻，只有他自己明白这话，到底违不违心吧：“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出来一见岂不更好！” “我早已经出来了，只是你自己太糊涂罢了！”那声音再一次的传来，就如同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听得莫名的清楚，让人都无法去怀疑他的存在，齐凌云四下的打量了一回，除了那和煦的阳光下微微吹拂的河风，不停奔腾的流水，其他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不对，他还能看到一个清晰的身影，一个从水中倒影而出的人来，慢慢的，看得清了，齐凌云的脸色不由得有一丝的惊讶，因为他此时看到的这个人，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终究不是自己，因为那脸上的神情，是他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那么他到底是谁呢，齐凌云不知道：“我糊涂？对，我是糊涂！” 承认得倒是很干脆，这么多年来，齐凌云早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底，可终究还是没有学会伪装，这或许也是一个江湖人最为失败的地方吧，那身影，不对，应该说是水影又缓缓的离他近了几分：“我有说错嘛，你重情，可终究又能如何，夙瑶的命，从来就由不得她自己，你更是无可奈何，此刻飞虹剑中的魂灵，恐怕早已消散殆尽，至于燕公主伍月，你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山盟海誓这种东西或许你还记得，但转眼间，不也如过眼烟云，如今她已经成了司徒浩的女人，而你的心里面居然还帮他当成是朋友，是兄弟，现在看来，说你糊涂都算是在夸你，你这根本就是傻子！” “傻子，你说得对，我是糊涂，我是傻子，都说这情中以爱，亲，友三者为极致，可眼下又能如何，夙瑶走了，留不住，只能选择逃避，师傅也走了，我也留不住，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月儿也成了别人的妻子，而这个妻子，居然被我当成是兄弟，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齐凌云不住的冷笑，这一切的一切，对他的伤，实在是太重，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轻易的承受。 这或许就是司徒剑南心中所担心的变故，这个号称神算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却没有说出口，如果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那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齐凌云是重情不假，可这样的人容易更加的执拗，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很有可能不去问任何的缘由，就选择所谓的放弃和成全，然后将这些埋在自己的心底，默默的承受，很显然，此刻这道倒影似乎也知道他会选择这条路。见这个男人已经有些近似疯狂的举动，他知道，所谓的齐凌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这原本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这一刻，那个声音充满了蛊惑，眼前的河水也顺着不住的波动，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你心里面的苦，我比你更清楚，你渴望去改变这一切，但是你却毫无办法，而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或许能给你指条出路！” 出路？齐凌云对着那身影，依旧是一幅不屑的姿态，这原本就是极为诡异的一幕，若换做平时，他的着重点，可不在这话上，但眼下，他就如同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整个人还沉浸在那话语之中，他对着那道水形凝聚而成的身躯不停的咆哮，顺势剑气那空了酒壶扔了出去，那身影也不躲不避，任凭酒壶穿过它的身躯，落到了河面之上，顺着水流，往下漂浮而去：“出路，是杀了他们俩，还是杀了我自己？” 吼道这里，齐凌云又蹲了下来，埋着头，似乎这一下触及了他的伤心点，他就这般看着那沙滩，波纹时而涌上来，打湿这沙面，却又很快的退了回去，只留下一片湿润：“师傅能回来吗，我心中的月儿能回来吗，你说呀，你说呀！“ 那水形依旧不动，看着这个男人的举动，有种莫名的伤悲弥漫在他的脸颊之上，此刻的齐凌云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无奈而且显得十分的脆弱：“能，只要我们能融为一体，那个时候，你就能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你明白吗？“ “改变世界，我一直以为我是傻子，看起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连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你却说要改变世界，两个傻子，岂不是好笑，好笑！“齐凌云一下子瘫坐在沙滩之上，那种透过肌肤传过来的冰凉感，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不少，他看着眼前这道水影，突然间又得意的笑了起来，但那水影却似乎并不想去理会他这样的嘲笑，因为他知道，这种嘲笑的成分，无非只是自己的不心甘罢了：”上古的传说，你现在应该不陌生了罢，古神萱敖和天魔琼觞的那一战，原本在你手中的飞虹剑，其实本身就是用三神器之中的琉璃碎片打造而成的，而这三神器，也都是出自琼觞之手！“ 这个故事，齐凌云虽然也只知道个大概，有些模凌两可的姿态，但此刻听这水影这么一说，这心里面不由得有些暗暗吃惊，这一篇自然是记载在格物遗志之中，不过也只是些许而已，他呢也是到了黎族聚集地和北邙山之后，才渐渐的将这些画面连接在了一起，而这道水影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不，水影，齐凌云突然也发现了这个不妥的地方，原本他只以为是江湖，刀光剑影而已，却没有料到这一切，会变得这般的光怪陆离，让人难以接受，再说了，飞虹剑不是由夙瑶灵识附着而成吗，又什么时候变成了琉璃碎片了，三碎片现在不都应该在燕都吗，虽然有这个疑惑，但齐凌云并不想去怀疑对方的话，与真假比起来，他更在乎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墨麒麟，你所熟悉的那个黑衣人！”水影原本还有些透明的质感，虽然能够看个大概，但多少还是有些模糊的姿态，但现在，那样貌却变得越发的真实了起来，而这一刹那，齐凌云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张脸和自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是你，还我师傅命来！”齐凌云听到黑衣人三个字，原本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就抛在了烟云之外，这心里可谓是一层烈火瞬间升腾起来，双目怒睁，只想将眼前这个人吞噬一般，体内灵力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也不住的跳动了起来，刹那之间就再双手之上形成了两把火红色的巨刃，气势汪洋至极，煞是显眼，这突来的力量之强大，让齐凌云自己都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惊讶。 仇恨之中东西，或许就是这般，总能激发人的内在潜能，这一刻，齐凌云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身形快速的移动着，挥舞着两柄巨刃直冲了过去，大有将黑衣人撕裂成碎片的冲动，但很显然，他还是失败了，巨刃即便是威力再强，却也被对方轻轻的架住了，拥有了三琉璃碎片的墨麒麟，那实力修为，已经远远抛开了齐凌云一个位面，但他也只是架住，并没有所谓的反击，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要杀他的想法:”即使你现在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的师傅还是回不来，更何况，凭你现在的实力，你根本就杀不了我，我想，看见我的面庞，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你说，我不是不想杀你，而是杀不了你，毕竟自己又如何能够杀得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