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对的人

    “墨麒麟是谁？”等那彩蝶走远，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时候，方青卓才有些忍不住的问道，因为她的脸上，浮现出的那种神色，让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墨麒麟可不是什么简单人，而且她的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无法压制的恨意，这一点或许更加的让这个男人感到担心，林婉婷并没有回头看他，那目光，仍旧在墓碑上久久的注视着，这一刻，她也在审度着自己的内心，师傅曾经说道，练武之人，最为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定，气血不宁，当然，她也深知这一点，只是现在看来，终究有些难以实现：“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在北邙山上的那个黑衣人！”

    原本方青卓也想到过会是他，现在越发的肯定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震惊的姿态，那个人的武功之高，的确算得上是他平生所仅见，一个人若是想要练到那般境界，就算是天赋异秉，或许也要穷尽一生的努力才能达到吧，而且他的心里面也冒出一丝的恨意来，如果是因为岷山老人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方青卓还能将思绪置身己外，那么向老爷子的死对于他而言，或许还有那么点意义，而这一刻，林婉婷回过头来，目光落在这个少年人的身上，突然问道：“你害怕吗？”

    这个问题，方青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要说不害怕，可当时的那一幕始终徘徊在自己的眼前，可若是说害怕，却也未免显得自己过于怂了一些，在别的人面前，或许这一点还用不着掩饰，但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这有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所以这一刻，他低声的反问道：“那么，你害怕吗？”

    “当然怕！”林婉婷回答得很直接，压根没有避讳的意思，这或许是她身为女人的一种优势吧，当然，这也算得上是事实，此时此刻，就算两人联手，也未免是那个黑衣人的对手：“他杀了我的师傅，我原本就是要去找他报仇的，既然他迟早要来找我，那我就必须在这里等他，现在有了墨天宝鉴，或许还能和他赌上性命拼一拼，即便是输了，我也能留在这里，陪着师傅，青卓，你走吧，这件事情原本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将自己的命也搭上！”

    这说起来还是林婉婷第一次以这般深邃的名字称呼他的名字，方青卓心里面，刹那间就有种乱乱的感觉，他有种想要冲上去将她抱住的冲动，但理智这种东西，还是让他不敢这么做，渐渐的，林婉婷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而他也轻轻的说道：“那我就真的走了？”

    林婉婷并没有打算留他，原本就是她要让他走的，既然明知道这一战生死未卜，祸福难料，甚至悲剧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这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要好，索性又调转头，注视着墓碑上的字样，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去看他，也避免那种舍不得，脚步声越来越远，原本还十分清晰的，渐渐的也有一种听不清的味道，到了这般，这个女人的思绪，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的伤感起来，有一种很深邃的失落味道，缠绕在她的心里面，他就这般的走了，连珍重的话都没有说，林婉婷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弄着那墓碑上的字眼，透过指尖，只觉得有种透骨的冰凉传来。

    山间的风，轻轻的在她的周围吹着，因为南北两麓的原故，这里的风，总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动，也不知道就这般僵持了多久，她才收回了手，轻轻的捋了捋那有些凌乱的秀发，整个山谷也显得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到，直到她站起身来，回过头看见了身后的方青卓，这个男人依旧站在自己的身后，仍然还是在先前的地方，似乎从来不曾移动分毫，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得意的微笑，林婉婷被他这样的举动一逗，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个女人自从回了岷山，也许是因为触景生情的原故吧，就再也没有笑过，不过这久违的笑容，依然感觉得那么的甜美。

    “你为什么还不走，你不知道留在这里有多么的危险吗？”林婉婷一下子扑进了方青卓的怀里，那眼角有些轻微的泪光在闪烁着，但她竭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这山谷虽然有些冰凉，但在他怀里面的那种感觉，却是异常的温暖，方青卓一下子有些举足无措的姿态，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抱过那人，所以连这手，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总是一脸凶巴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女人，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深深的占据了自己的心，让他有了一种想要永远站在她的前面，给她一个避风的港湾的冲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傻，看见你不开心，我的心就会比你更不开心，看见你难过，我就不想让自己好过，都说是命运注定，因果有序，我想，这或许就是上辈子我欠给你的，这辈子注定要用尽我的一生来还吧！”

    与林婉婷的感动不同，同为女人的柳寒烟，思绪或许显得复杂得多，这一个故事，他已经讲完，留在她的也只是无尽的感慨，洞口的风，依旧不停的吹拂着她的衣袖，在她的边上，站着的是他，曾经无限向往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两个人的身影因为站位的原故，仍旧紧紧的重叠在一切，柳寒烟在心里面默默的问自己，现在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会不去了，对吗？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明了，至少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错呢，原本就是世事无常，本来就是充满了感伤和无奈的滋味，谁的一生都不可能完美，而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改变，什么墨麒麟之类的，就会压根不存在，那么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已经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若要仔细的追究起来，或许她还需要给那所谓的古人，说上一两声谢谢才行！

    两人就这般的沉默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连那日头的余角，都已经转动了一个方向，这个时候，柳寒烟才有些突然的问道：“你能给我讲一下你的过去吗？”

    这无疑是一个很深邃的问题，像齐凌云这样的一个人，能过定下心来发生改变，那么他的过去之中，一定充满着许多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她是想要去知道的，要了解一个人的性子，最好是连他的曾经也要一起去在意，或许是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然，齐凌云多少显得有些惊讶的姿态：“过去？”

    这一刻，柳寒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拒绝的，他除非将自己隐藏得很深，带上那个面具，穿着那一身的黑衣，那个时候他是墨麒麟，而现在，他只是齐凌云，一个只会为难自己，却断然不会去让别人失望的男人，果然，稍微犹豫了一下，齐凌云才是轻轻的说道：“时光过了这么多年，我都有些快要记不得自己从哪儿来了，如果非要说还能记起的印象的话，或许就是从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争说起吧，那个时候我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听师傅说，我的父母是在战争中去了的，而我也是被偶然路过的师傅给侥幸的救了出来的，而其后的日子我就一直呆在岷山之上，曾经有很多次，我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去回想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无论我怎么想，都得不到一丝的痕迹，我说知道与他们有关的一切，或许都只是来自于师傅的描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师傅说是因为我在逃难的途中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也就把以前的一切都给忘记了！”

    “那你现在想念你的父母吗？柳寒烟顺着他的话去问道，孤儿是悲惨的，但幸运的是，他还遇到了所谓的师傅，可就是这样的一种幸运，也亲自会在了他自己的手上，想想，这心里面终究是很疼的吧，被这么一问，齐凌云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的那轮太阳，这让他有些刺眼的感觉：“或许想吧，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想，我只能在脑海之中揣测着他们的模样，五年前，当我下山历练的时候，也曾前往燕国寻找过有关于他们的踪迹，点点滴滴，就连蛛丝马迹都不想放过，但是师傅描述的地方，早已经被战火冲刷得一片荒芜，什么也不曾留下，当时有人告诉我，当时这里存活下来的人，多半已经南迁，所以我也就顺着南下，也就是这样，我才会遇见她，我这一生第一次动心的女人！”

    第一次动心，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而且大多的时候，一个人，这辈子，也就只会动心那么一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