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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百年回房更衣去了。【】云轩在听风堂内恭候父亲。他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端正地跪到堂前。 其实云轩完全可以等他爹的脚步声转过回廊时才跪的,他以前也是这样取巧,从未出过差错。 他爹的脚步声,他细加分辨的话,便是十里外都听得出来。 只是这次,云轩心里自觉愧对父亲,便不肯取巧,只老老实实地跪得笔直。 杜百年回房间换掉礼服,穿上居家的柔软衣裤,吩咐丫鬟去卧房里取他的马鞭。 小夫人一边替杜百年穿鞋,一边劝道:“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就是不心疼大少爷,也心疼一下你自己的身子骨,该歇息了。” 杜百年放了手里的茶,接过丫鬟奉过来的马鞭,挥舞了一下,道:“这小畜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不收拾他,他都要给我当老子了。” 小夫人无奈,只得搬出王妃弯弯来说情:“今日是夫人的忌日呢,你也不怕打重了大少爷,让夫人心疼。” 哪知不提王妃弯弯还好,提了,杜百年就更生气:“这小畜生端地是不听话,当日弯弯在世时,曾特意吩咐他远离董林那个祸害,他可倒好,今日又把董林招家里来了……今儿,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杜百年叫嚣地出去了,小夫人想喊一声,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任由他去了。 “您怎么不跟老爷提千锦少爷的事儿啊?”丫鬟玉环关了房门,忍不住问小夫人。 玉环是小夫人自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随小夫人到杜家时,还是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如今正是出落得大姑娘一个了。 玉环长得很美,身材玲珑有致,也很乖巧。满十六岁时,就在小夫人的安排下,为杜百年暖了床。 小夫人一直未有所出,本是希望玉环能为杜百年生下一男半女的,好巩固她在杜家的地位,只是可惜,玉环至今也不曾传出喜讯。 小夫人听了玉环的话,轻叹了口气道:“提了又有何用?大少爷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是老爷,也无法更改呢。” “况且,千家如今沦落到此,还有何法子能保锦儿周全?不若让锦儿嫁入杜家,许是还有望复我千家门楣。”小夫人淡淡地道。 目光透过半敞的轩窗看出去:“这杜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能入杜家分一杯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玉环愣了半响,才道:“大少爷已有箫姑娘和凌少爷两房妾室,我怕是千锦少爷受不了这个委屈呢。” 小夫人不由一笑,道:“你还挺知道心疼人呢。” 玉环摇了摇头道:“若非千锦少爷当年相救玉环,玉环早被父亲卖进青楼,生不如死,哪能似今日这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小夫人不由蹙眉:“我还以为你今日过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要感激的人是我reads;十二生肖萌游记。” 玉环这才醒悟过来,忙对小夫人屈膝道:“夫人原谅玉环笨嘴拙舌。玉环当然感激夫人对玉环的恩德和栽培,玉环愿意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百年一脚踢开听风堂的大门,走进来,也不多话,拎了马鞭对着云轩便抽下去。 云轩尚未更换礼服,浆洗得笔挺、刺绣葳蕤的礼服很是厚重。 鞭子落上去,发出沉闷的声音。 杜百年抽了十几下,才又一脚踹向云轩腿弯,吩咐道:“脱了!” 一直侍立门侧的风上,这才瞄准了机会,过来对杜百年欠身道:“王爷请息怒,王爷请上座。” 杜百年哼了一声,拎了马鞭横坐在上首,用马鞭指着云轩道:“你这个小畜生,眼里可还有老子吗?” 虽是隔了厚重的礼服,云轩还是感觉得到马鞭抽到背上那火辣辣地疼痛。 杜百年的马鞭,乃是他年轻时征战塞外时偶得的一件宝贝。 据说这马鞭是由万年紫藤蔓缠绕而成。万年紫藤蔓本是坚硬如钢,不易锤炼,必须经过寒冰池的百年浸泡,才能缠绕成鞭。 这紫藤的马鞭不仅柔韧非常,而且刀斧难断。最难得的是紫藤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倒刺,亦是坚韧非常,百折不弯。 这马鞭本是用来驯马的。据说就是最烈最不驯的塞外野马,有再硬再厚的毛皮,也敌不过这马鞭的威力,也会被这马鞭打得鲜血淋漓,长嘶而臣服。 杜百年得到这根马鞭之后,重新镶嵌了沉香木的握柄,缠了天蚕丝编织的璎珞,也是珍爱非常。 不过杜百年除了赏玩之外,倒不曾再用这根马鞭来驯马,而是常拿来招呼儿子们的皮了。 杜百年坐那喘气,云轩一面应错,一面乖乖地褪去礼服长袍、内衫,只留了月牙白的短衣在身上。 果真,就杜百年那手劲儿,云轩的背上已是微微沁出了血迹,透过了月牙白的短衣,很是醒目。 “是轩儿错了,请爹重责。” “你还知道错?你什么时候把老子的话记心里了?” 杜百年骂云轩,然后站起来,拎着马鞭又抽上去,几乎是一下就带起一道血印,不多会儿功夫,短衣上,也抽烈了四五处。 云轩不声不吭,只是咬紧牙关硬挨。 杜百年再抽了一阵,到底是手软,再踢了云轩一脚,才将马鞭扔到旁边八宝桌案上,风上忙过将杜百年扶到椅子上坐着,又给他端茶。 云轩早痛得大汗淋漓,却是咬紧了牙关,便是一声呻/吟也不曾发出,更不用说躲避求饶了。 “儿子不孝,又惹爹气怒。爹命风总管打吧。” 云轩勉强调匀气息,继续请责。 杜百年“啪”地一声将茶杯顿在桌案上,走过来,抡圆了胳膊给了云轩一个耳光,打得云轩头一偏,然后反手再打过来,再打回去。 “啪”“啪”“啪”地,很响,也很连贯。 云轩的唇边渗出血迹来,脸颊也肿了reads;圆环下的扰乱物语。 爹倒是替昭儿报仇来了。云轩心里苦笑。 “我最忌讳什么,说!”杜百年喝。 “言而无信,谎言欺瞒。”云轩乖乖地答。
“你还知道!”杜云轩再扬手,“啪”地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将云轩的脸打得更肿了。 云轩的脸有多痛,杜百年不知道,可是他的手可是打痛了,手心通红,火辣辣地疼。 “你明明答应了老子,要保敏王爷家眷的,结果呢?朝堂之上,当着皇上你就改口……你个言而无信的小畜生!”杜百年斥责着,然后上去就是一脚。 云轩被他爹踢得趔趄在地,忙又撑起来跪好。 “是轩儿的错。”云轩无话可说。 “回来如何又不告诉我?”杜百年更气的是这点:“若不是今日敬国公提起,老子到现在还不知内情。” 云轩张了张嘴,脸上好痛,又住口不言。 杜百年再次反手一个耳光抽过去:“问你话呢,说!” “儿子怕爹生气。”云轩小声道。 “啪”,又是一个大耳光呼啸而至,把云轩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就知道哄骗老子!”杜百年根本不信:“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刻意命人瞒着这个消息,等敏王爷一家人头落地,便是我知道了,想要去救也来不及了是不是?” “爹……圣明。”云轩索性直认。 毫无悬念,他爹又是一个大耳光打下来,云轩俊逸非凡的脸彻底被打成猪头了。 “你个小畜生,你是打量着我不能拿你怎么着是不?”杜百年气得直转圈。 “是轩儿不孝,爹重重地打吧。” 云轩抬手,将书案上的马鞭吸到掌心,双手举过头顶,奉给杜百年。 杜百年顺手拿过来,还没往下抽,风上已是跪在了云轩身前:“王爷息怒。王爷圣明,王爷若是真打伤了大少爷,可是亲者痛,仇者快呢。” 杜百年狠狠地瞪了一眼云轩,到底还是由着风上将马鞭接了过去,却又不肯这样放过云轩,命风上去取藤条来:“脊背之上要害多,打不得多重,老子就打烂他的屁股也是使得。” 云轩被他爹的话吓得小脸都白了,忙求饶道:“爹息怒,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决计不敢再犯爹的忌讳,爹饶了轩儿这一次吧。” 杜百年冷冷地道:“若是不好好打你个没脸,你可能记着教训?还不把裤子褪了,给老子撅好,等老子将你拎院子里打去吗?” 杜百年若是不讲理,真能将云轩褪了裤子,拎院子里打去。 云轩可是怕他爹来这招狠的,忙膝行一步,拽了他爹的袍袖求道:“求爹开恩,再原谅儿子这一次,儿子真心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对爹爹言而无信,谎言欺瞒。” 云轩平素刚毅,总是稳如泰山,难得有这般委屈慌乱而又怯懦的神情。 杜百年瞧着云轩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才觉得这才是自己幼时抱在怀里疼爱的那个大胖儿子轩儿,而不是那个呼风唤雨、擅弄权谋的丞相大人杜云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