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剖开心脏
有人说,当人真的命悬一线之时,脑海中会匆匆的将一生的琐事全都快速的过滤一遍,如走马观花,倒好像置身事外,将自己当做了一个纯粹的看客。 皇祁咬牙,该死的!究竟是谁说的昏话!他现在全身疼得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颤抖着,何来那些闲心去想有的没的。他的童年一片漆黑,他的少年也亦然,好容易等来了一盏明灯通透,却又无情的被先帝给弃之九渊,当真黑暗得一塌糊涂,有什么好怀念的! 呵!——!疼!疼疼...... “你说的倒是轻巧,毕竟你也没存了救他的心吧。” 身旁隐约的传来一个女子的愤愤的嘀咕声,纵然模模糊糊,听得不甚清楚,但是皇祁还是几乎是不加思索就辨别出了那是妙妙的声音。 妙妙?!该死的!不是让她回去了么,怎的还会在此,当真不听话,等他醒来就罚! “啧啧,你倒是一直在挂念这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我方才为了救他还不甚伤了自己的手呢,小妙儿偏心!偏心!我不依......” 女子冷笑:“哈——我就偏心!倒也亏得你能和一个半......半死不活的人计较,真是可笑!” “小妙儿......” 呲——!这忸怩的男子声音是怎么回事!皇祁隐隐暴怒的握拳,莫不是南蛮子抓住了他们两个,不不!妙儿有危险! 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全身上下怎的如此难忍。 妙妙拧紧了眉头,拔出皇祁腰际的匕首,细细观察了一番皇祁的面色和伤口,终于似乎下定决心了一般,将匕首放在了一旁的火焰上烤着。 这是一个处在半山腰上的旧山洞,许是之前有什么动物居住过,山洞之中倒是还铺着一些干草。皇祁陷入了昏迷,意识不清的昏死在干草堆上。山洞中央生着一堆火焰。火焰旁架着木架,烘烤着几人被雨水打湿的外衫和披风。妙妙剑自己的盔甲放在一盘,解开棉甲和铜甲,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借此来用最直接的方法感应温度的变化。 山洞口立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看着洞外的风景,面上很是悠闲惬意。 “小妙儿,你倒是下手呀,你不下手他必死无疑。你若是下手,说不定还是必死无疑......嘿嘿,但是至少你不会遗憾了嘛!” 呸——!这绝对是十足十的幸灾乐祸! 皇祁咬牙,觉得自己的意识清晰了几许,眼下的状况又委实憋屈,唯恐妙妙被欺负了去,便就要怒吼而出! 可是莫说发出声音了,就是连自己的眼皮也睁不开。 还......真是狼狈! 他定了定神,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他记得自己领兵追着乌察赫而来,铤而走险。与沈将军的大军分开行动,在峡谷中中了埋伏,与南蛮子的精兵部队发生了厮杀,本是占了上风,却是在后来之时中了jian计,因而陷入了困境,被敌军包围,他情急之下,只能选择投崖来博取一线生机。 崖并不是极高,且有一定程度的坡度。他借着一身铠甲和功夫倒是避开了许多,可是不曾料到的是,最后射入右边胸口的两支长箭在这个过程之中扎得更深了!且箭上似乎淬了毒,却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身子本就虚弱,现下这般竟然连一点气力也提不起来。 现在如何又是被妙妙救了?身旁这个男人又是谁?? “其实那人说的倒是不错,初云的心脏倒还真是长在左边的。幼时在私塾做学问,我与公孙二公子发生了争执,他使技伤了我,我也没让他落得好处。只是被父亲教训了之后心情难免还是糟糕透了。初云来寻我,便是连他也说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一气之下便锤了他心口一拳!却是下手没个轻重,使得他心口乌青了一大片,这事儿要是被宫女禀报给皇上,我必然是要受严惩的。初云便因此带着我径直去了洛南的马场,游玩了三日才回京。也便是那次,我知道他的心是长在左边的......因为他的右边,是听不得心跳的......” 妙妙从里衣上撕下一条长长的白布巾,将那烫好了的匕首轻轻擦拭了一遍,待到匕首冷却下来,这才停下动作。取过一盘熨在叶子上烧热了的水,用白巾沾湿,小小心心的扒开他伤口处的衣裳。 衣裳沾染了鲜血,与rou模糊在了一处,看着便触目惊心。 妙妙一边利落的将衣服扒开,一边问守在洞口的云中天:“话说回来,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但是,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漠北,何况还是如今这么一副战乱之时......” 男子伸出了修长洁白的手指去接雨水,骨节分明的手,很是好看。嘴角的浅浅笑意不曾变动过:“我来这儿自然是有事儿要办了的......” 妙妙撇撇嘴,处理好皇祁身上的伤口之后,将匕首抵在两支箭的上方位置,咬咬牙,狠狠的一刀切下——并未有鲜血汹涌而出。妙妙轻轻舒缓了一口气,连忙一把使劲儿,拔出了那两支长箭。那躺在草堆上的男子一下子吃疼,蹙紧了眉头,面色多了几分扭曲,嘴唇本就苍白,这一下子便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鲜血此刻才汹涌而出,妙妙连忙拿出方才从云中天手里拿来的金疮药和止血药,倒在了伤口上,使劲儿的压着,捂着,不敢乱动。唯恐动一下,这血流得更加快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明日再改】==话说今天去下载了自己的盗版txt啊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长安街,上元夜,人声如昼。 穿梭在人群中,隔岸看着河中的悠悠莲花船,绽放出了惊艳的味道。灯烛不熄,在寒风中打出颤颤的光,几只金蛾扑腾着翅膀,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抖落了一地的金粉。 小开儿勾住妙妙的手,歪着脑袋,说话还是有些奶声奶气的:“娘亲,为什么它们要往火上扑呀?” 闻言,女子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右颊,那被烧得guntang的记忆隐隐灼痛,像是一根根刺在撩拨着的刻骨。蹲下身子,妙妙看着小开儿的眼睛,玄色的瞳孔,很是温柔的颜色,正想着自己该怎么来解释这有些愚昧而无趣的自然现象之时,身旁的那个西苑大街的刘媒婆今儿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也就是西街专门为各家酒楼长期供应新鲜猪rou的养猪大户程屠夫开了口,一边习惯性的用油腻腻的手指蹭蹭油腻腻的鼻头,一边扯着嗓子嚷嚷,笑容却是憨实而拘束的模样:“妙,妙妙,小开儿长得真可爱,像你一样真好看......” 他只是想要说说话,解除现在这尴尬的气氛罢了,且,小开儿长得一点也不像妙妙,更甚,妙妙长得算不得好看。 却也只是笑笑,可见得小开儿并不欢喜,回过头无趣的看了自家娘亲一眼,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程屠夫,一边不动声色的用rou乎乎的小手扇了扇鼻头。 无奈,妙妙素来也都知晓小开儿的性子是瞧不上程屠夫这种粗人的,但这又何妨呢!程屠夫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而现在的妙妙所求的已经不多了。 程屠夫呼了一口热气,化开在空气中成了一片迷雾,他便讨好的跑开去给小开儿买糖葫芦。 母子两人静静的立在河岸边上,看着程屠夫的身影在人群中走远了去,茫茫人海,一入其中便再寻不到踪迹。 妙妙敛眉,拉住小开儿的手,与他耐着性子说话:“开儿,看着娘亲,小孩子不能这般生的没有礼貌,你程叔叔他是好人,纵然平日里说话大声了些,处事粗莽了些,但对小开儿你可是极好的!” 小娃娃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脸上却是有些羞红了的颜色,慌慌张张的试图辩解:“那,那又不一样!” “怎的不一样了?程叔叔每回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也不曾见到你拒绝,哪次不是欢天喜地的?” 不上话来,憋屈的咬着下唇,心慌慌的连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却是一脸委屈而固执的表情看着妙妙,哽咽:“那,那娘亲是要我以后叫他阿爹了吗?”rourou呼呼的小手绞弄着 眼里的倔强与那人的如出一辙。 妙妙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想要回答他是的,可是话语才到嘴边,却是再也发不出声音了。站起了身子看向不远处的莲花座,只觉得这长安的寒冬,比起晚年更要冷上几分,就连这细雪,似乎都带着扑面而来的森冷气息。 小开儿还是有些委屈的固执,耸拉着耳朵的可怜模样,眼巴巴的来抓妙妙的手:“娘亲,娘亲我们这样子挺好的,开儿不需要阿爹,开儿已经有阿爹了......” 妙妙只觉得连心肝都疼了,却又恨得有些牙痒痒。 伸手捏了捏小开儿红润润的小脸蛋,开口的话语便带着为人母亲独有的教育意味,身旁却在这时传来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不容忽视。 “妙妙倒是好兴致,今儿上元夜怎的不邀请我一起呢,想来开儿也是极为想念于我的......”那声音自身后的人潮中传来,带着喜悦和热情的美妙味道。 开儿不曾察觉自己娘亲的身子只是在刹那间就僵硬了去,倒是因着见到熟人了而笑的眉眼弯弯,就要松开抓住妙妙的手飞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