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忍和疏
“谢凯，父母务农，22岁，初中毕业后跟着周兴邦放高利贷，21岁意外成植物人，半个多月前出院。喜欢赌博，刚出院就去了滚石赌场，上星期在凯瑞租车买了一辆奔驰S320，之后赢遍潮市各大小赌场。”田馨儿淡淡地念出谢凯的履历，很简洁，也很致命。 “我很奇怪，你之前的记录没说你喜欢赌博，怎么大难不死之后就成赌神了？你说你一个初中文化烂赌鬼，这段时间也赚了百八十万吧？有需要直接***不好？偏偏要玩弄大学生？”田馨儿话里话外透着鄙夷。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说话的人不是有个黑老大的爹，估计都要被人打成猪头了。谢凯很愤怒，但是一想到对方的爹，瞬间又冷静下来，没有接话，沉默。 “我觉得你是太闲了。”田馨儿话锋一转，“既然你是赌神，潮市这小地方怕也容不下你。下个月我打算去澳门旅游，缺个撑场面的高手，你一起来吧。少不了你好处。” “什么意思？”饶是谢凯脑子灵活，一时也转不过弯，“你是让我陪你旅游？上澳门赌？” “没错，要赌当然是去拉斯维加斯，可那边签证太麻烦，我的身份不好出国。”田馨儿撩了下前额刘海，语气软了些，却依然女王范十足，“五月一号出发，把你的证件给我，帮你办签证。” 谢凯犹豫了一下，如今身份证的重要性远远凌驾其他证件，什么都可以丢，只要身份证在，全都能补办。可身份证一丢，一切需要证件的事情都办不了，而且听说二代身份证无法注销，就算补办新证了，丢了的证件依然可以使用，假如被人利用去搞风搞雨…… “怎么？还信不过我？你也太胆小了吧！”田馨儿言语中鄙夷更甚。 谢凯没有回答，他还在权衡证件给与不给可能的风险。 “呵，太谨慎会变胆小。”田馨儿忽然笑起来，大概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更柔和了，“我爸以前常这么教训他的手下，男人就该大胆拼搏，真奇怪你这胆量怎么能混出名堂？还赌神？不会被人吓住么？” 谢凯依然没回话，他默默地打开手机，开始使用他赖以吹牛的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澳门签证。 百度搜索是好东西，内事不决问百度。 很快，对于去澳门所需的一切手续和签证流程谢凯便清楚了，这时候他才慢悠悠回答：“签证我自己弄，到时你叫我就行，保证随叫随到。” 田馨儿也不勉强，今天她来的目的有二，一是断了谢凯对沈淑雯的念想，二是找这个赌神一起去澳门。既然目的达成，她也没有多留的想法，原本对谢凯这个帅气小哥还有些许好感，在动用家里势力调查之后，忽然兴趣全无。有时候有些事情知道得太详细，会失去许多乐趣。 很多追求田馨儿的帅哥、富二、学霸，在田馨儿稍微动心的时候，她那牛逼爹总会让人送来一份对方的详细背景资料。 有的人表面正直专情，实际却是老炮兵；有的人表面富有绅士，实际却靠举债生存；有的人学习好为人佳，却有个坑爹的家庭……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太多表里不一的人，太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实例，田馨儿累觉不爱，难得地在这种性~开放年代保持处女身至今，而且未曾真正谈过一场恋爱。有时候她也想不管不顾，找个帅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惜最后终是无法违背本心，厌恶感一起，一切心动情动皆浮云。 …… 结束这场不太友好的会面后，谢凯本能地想去大学城炫富勾搭女人，车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惹田馨儿的时候，阳奉阴违也得有硬实力。谢凯跟田枭完全是蚂蚁与大象的差距，不听话的后果不用多想，就一个。 “算了，去看看太爷爷吧。”每次心情大波动的时候，谢凯就会去找他太爷爷，一个喜欢谈过去，爱吹牛的老人。 谢凯的太爷爷叫谢振国，差两年便是人瑞的年纪。这是个可怜又可爱的老人，大半辈子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好不容易环境好一些，又被批斗得差点精神失常，可晚年依然心心念念地说国家这个好那个好。 “太爷爷，我来看你啦！”谢凯开着豪车，来到谢振国的住处。 这是彩镇最落后的老房子聚集区，住这里的人，多是年岁长的古稀耆老，或一些外来打工人员。 谢振国住的地方有些类似四合院里的一间柴房，十来平方，离谢爸谢妈住的地方直线距离不足两百米，但实际路程大概一公里远，主要是中间隔了条小溪，当然，小溪现在是臭水沟，要去得绕路。 住院之前，谢凯几乎每个月都得来谢振国这里几次，听听他吹牛的地下党经历，讲赤脚医生的过去，说被批斗的凄惨……从小时候当故事听，到长大当笑话听，无论何时，谢振国总是重复着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不知真假，却总能令谢凯心情平复。今天也不例外。 阔别一年多，谢振国屋前老槐树更茂盛了，它的树龄比谢凯大得多，很巧合地，长在谢振国那小屋子附近，让谢振国从不用感受夏天的热浪。 站在屋前看了会老槐树，谢凯稍微回忆了点小时候的事情，然后便进屋了。 老人家一如往常地坐在床沿上，昏花的双眼盯着门口，他岁数已经够大了，眼里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住在这里，偶尔跟几个岁数差不多的人说说话就很开心了。 谢振国听力早几年前就开始变差，所以谢凯几乎是吼着进屋的。 他抱着个大枕头，据说是集各种高科技而成的高端产品，能提高睡眠质量。谢凯也不论那广告吹得天花乱坠有多大水分，总之大手一挥，几千块的枕头眉头不皱一下就买下来，他记得太爷爷曾说过人老了越来越睡不踏实。 “太爷爷，我又来听你讲故事了。”谢凯非常大声地喊着，俨然一个天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