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 洪荒异种，万法本相

    对阴神洞境、玄阳尊者和李坤元四人而言，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恶战，而且，胜算并不在他们这一边，庞渊老祖凭借龟蛇镜、伏海鼎、伏海船、数千名金丹真人和无量伏魔大阵，只要伏海船中拥有足够的灵晶灵液，迟早能击溃一切阻碍。

    玄阳尊者终究只是一团勉强不灭的神火神魂，无法驾驭洞境的器灵，自然也无法掌控整座洞境的小世界之力。

    暂时，玄阳尊者尚能坚持，至于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秦玄慎重的思量片刻，终于点头，请李坤元在前领路。

    两人越过洞境中的虚空，直接进入阴魂湖下方的那座洞中之洞，这是一座四里方圆的魔窟，正是魔门大阵的源头。

    十余万小修惨遭屠戮，无尽的灵血汇聚在魔窟顶层，不断被魔门大阵逆转，衍化为先天本源之气。

    这些先天本源之气数量太多，无比浓郁，以至于积蓄成液，化作一池湖水，湖水中央是一尊黝黑的阴魔神像，眉心有一只神眼，那里燃烧着一团奇妙的神火。

    洞壁上开凿出两百座魔棺，形如炉膛，皆有三层森严的降魔封印，约有四十余座魔棺暂时空置，其余魔棺里，各有一具干枯的魔将残躯，甚至有九位魔王残躯。

    秦玄进入这座魔窟，许多苦思冥想也不得而知的疑惑，刹那间便有了答案。

    阴神洞境的那些噬灵魔、噬魂魔，皆是傀儡，其中仅有四十七具魔将傀儡尚可一用，其余还在缓慢的修复中，仍然需要大量的先天本源之气。

    苏坤云和另外两位女真人，也都在湖边修行，匆匆前来拜见秦玄。

    五人之间，仿佛没有任何疑虑和问题，相谈甚欢。

    秦玄大致看一眼，便知道他们都已重铸rou身，其中一位女真人，还是刚结束重铸，应该就是依赖阴神洞境的这些魔棺，才能施展的一种魔道秘术。

    他的目光微微挪动，但见阴魔神像下方有一座三丈高的石殿，里面也有一尊魔棺，只是更为特别，通体闪耀璀璨的先天紫光，蕴藏着更浓郁的先天本源之气。

    “恭喜四位前辈，重获新生。”秦玄吟吟浅笑，也不道破玄机。

    “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秦道友见谅，你来之时，我们这边还有一位师妹，尚未完成阴魔重生大法，故而不便相见。”李坤元作辑致歉，随即抬手，请秦玄上前，“道友，随我去拜见本宗的开山祖师，祖师颇是欣赏你，早有相见之意。”

    秦玄默默点头，请李坤元在前领路。

    两人一前一后，渡过潭水，走到阴魔神像下。

    这尊阴魔神像是用石胎碑的那种灵材所炼，此物天下罕见，属于洪荒灵石中的一种，蕴藏先天洪荒之气，名唤宙域石，唯有天地洪荒之时才能诞生。

    另一种洪荒灵石是五色石。

    宙域石为天，五色石为地，相互对应，这方天地中的很多上古神器，皆是用此二物炼制而成。

    很多异象，道理是一致的。

    星辰派的四位祖师之所以能将一缕神魂寄托在祖师洞，达到一种神魂不灭的境界，正是利用宙域石和宙域灵光，玄阳尊者也是如此。

    只不过，玄阳尊者拥有神火神魂，同样是一条神魂不灭的捷径，他达到的境界更高，历经两万余年，仍未消亡。

    阴魔神像眉心的那只神眼看向秦玄，神音动荡，“小友与本宗有缘，何不出手相助？”

    秦玄苦笑，躬身拜见这位玄阳尊者的神魂，“前辈有通天之才，焉能不知，无量宗的这番布局早已谋划了数千年之久，天下七大圣宗，圣宗出手，我一个小小的法相修士，哪有破解的能耐？”

    “你说的不错。”玄阳尊者感叹一声，“你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之士，想来已经清楚，三千年前，无量宗就差一点夺取这座洞境。当时虽说并未得手，也确实将本尊最后一道神火击溃，以至于本尊和阴神洞境沉寂在鬼道人留下的避难之地，封闭了三千年之久。”

    “尊者本有几道神火？”秦玄忽然有些好奇，又追问道，“与阴阳尊者那等上古尊者，又有多少差距？”自从遇到涅槃神树、青玄魔尊以来，这个问题一直是秦玄没有搞清楚的地方。

    “灵神境界的尊者，按照玄门道统之法，最高能凝聚十二道神火，十二归一，即可证道真神境界，九大道祖皆是这等境界。三十三位上古尊者皆是九道神火，未能踏入真神，仅能算是灵神境界的后期小圆满，算不得巅峰大圆满。”

    “当然，从玄梵鬼三门开辟至今，三万年间，除了最初的九大道祖和三十三位上古尊者，尚无别人能够达到灵神境界的后期小圆满。”

    玄阳尊者一番感慨，复道，“本尊最高之时，有六道神火，寿元耗尽，神火熄灭，被迫寄存在阴神洞境才保住最后一道神火。”

    “前辈还需多久，才能将最后一道神火重聚？”秦玄的这个问题异常关键，玄阳尊者的最后一道神火虽被击溃，却未完全消散，否则真的就只是一缕神魂，毫无杀威。

    “无量宗计算的很精准，如果没有他们这一波的冲击，本尊这段时日便能将这道神火重聚。”玄阳尊者若非是毫无良策，也犯不着将秦玄请来，让秦玄识破阴阳宗的这么多隐秘。

    鬼门无善类！

    这位尊者之所以能在数万年间，维持最后一道神火不灭，靠的是杀人，而且是大量杀戮修士，谋取先天本源之气。

    可惜，他棋差一招。

    秦玄默默点头，心中已经算的很清楚，“尊者，晚辈是星辰派的十代弟子，宗门一场大劫，必将毁于无量宗之手，才有几位长辈，暗中扶持晚辈另立门户，在西海的小先天胜境鲸首山开辟长生盟。我这只是一家小门派，麾下虽有七位老祖效力，所求不过是结盟渡劫，想在这场三万年一遇的灭世魔劫里，保住性命。其次，也是想为星道人一脉，留下一座山门，继续传承下去。”

    “星鬼两脉，原本就是同源而出，阴阳宗若要复辟宗门，晚辈是可以出力相助的。”秦玄先将利弊说清楚，免得对方过河拆桥，“晚辈的要求不高，洞境的资源和好处，暂且先容阴阳宗和长生盟均分。”

    “你这番要求可不算低。”玄阳尊者沉默片刻，续道，“凡事讲究细水长流，乘人之危，未必是证神之举。你的根底隐藏极深，本尊的神火虽然残缺，也能看出一些痕迹，以你的根基，只要不犯大错，他日追平本尊的巅峰境界，并非难事，只是凡事要留些余地，何必咄咄逼人？”

    秦玄依旧点头，却道，“我既有这种要价，自有我的道理，尊者，不妨先将洞境转交晚辈掌控吧，拖延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不错，继续拖延下去，对你与本尊都极为不利！”玄阳尊者的选项并不多，自身神火未能重聚，法力并不强，李坤元四人都未证道老祖，终究是差了一截。

    无上志，终亡。

    有时候，总是要冒险的。

    秦玄明知阴魔神像下方的石殿危险，还是步入大殿，盘膝而坐，一身厚重的法力弥漫而出，炼化这具神像。

    这尊阴魔神像就是阴神洞境的中枢，玄阳尊者的神火神魂也寄托在神像里，才能保存神火。

    秦玄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配合玄阳尊者，炼化半尊神像，成为半阙洞境之主；二是用涅槃神树留给他的最后一道神力，突然出手，击杀玄阳尊者，彻底控制整座洞境。

    鬼门无善类。

    他一时妇人之仁，指不定，最后会被杀掉灭口。

    只不过，他若是用了这道神力，也未必击杀玄阳尊者，胜负实在难料。

    数刻之后，他逐步炼化半尊神像，灵识覆盖整座洞境，只这一刹那间，整个洞境仿佛是重新复苏一般，数百万株灵草灵树轻盈舒展。

    直到这时，秦玄才终于知晓，阴神洞境的真正掌控者是器灵，并非玄阳尊者。

    他和玄阳尊者，都只是半阙洞境之主。

    “道人，道人。”

    一株株灵草灵妖的声音汇聚重叠在一起，传荡在整座洞境里，以至于庞渊诸人都能听到，将他们吓了一惊。

    长生盟四位长生子和百余小修镇守的百丈方圆的紫竹林外，则是立起一层阵壁，将他们封印在林中，外人进不去，他们也无法出去，看不到，听不到外面的各种动静。

    一缕，两缕，数千缕，数百万缕万药精气，汇聚归一，化作一道七色长河，顺着洞境大阵，直接纳入秦玄丹田，和他的药师舍利子融合成一体。

    阴魂湖上，一株五行灵参树的身影缓缓浮现，百余丈高，枝叶扩开，闪耀出璀璨的法相之光。

    “咦？”玄阳尊者大吃一惊。

    这一幕，李坤元四人看不到，自然不知道深浅，他这位只剩一缕神火神魂的尊者是能看到的，无量宗的千丈宝船上，庞渊老祖和数千名西海各地的金丹真人，此番也都能看到。

    这是秦玄的法相。

    锻灵境修士的气势是血脉灵相，这一种灵相不断提升，渡过天劫，达到老祖境界，与天地融合，便是法相，万法本相。

    老祖境界，所谓法力，所谓神通，都源自于法相。

    别的老祖，他们的法相是蛟鸾鲲鹏，虎象龟猿，鹿鹤狐獬，或是麒麟九支，或是巨蛇、巨鲸，秦玄与众不同，他的法相就是这一株五行灵参树。

    这是他的法相，闪耀而出的法相之光，并非单纯的纯阳金光，那是普通法相老祖和纯阳老祖的法相之光。

    他的法相之光也与众不同，闪耀出七色光华，汇聚纯阳、先天和五行之光，翻滚着浓郁的先天太古之气，显露出无穷苍老的气息，甚至弥漫着一层混沌之气。

    他的法相仿佛是天地开辟之初，从那无尽黑暗的混沌宙域之中，诞生的一株神树，缔结出四枚混沌灵参果，每一枚都宛若盘膝而坐的小药童，却蕴藏着真蛟、真鸾、真鲲、真鹏的圆满气息。

    “道人，道人！”

    一千两百里的阴神洞境里，数百万株灵草灵树都随之舒展，随之呼喊，声音越来越洪亮。

    “小友？”玄阳尊者阵阵惊悚，近乎凝噎，“你如何，如何，如何是洪荒异种血脉，莫非，莫非，你就是星道人留下的那道伏招。不，你已经踏入神阶血脉的上乘，纵然是传说中的凤凰，蟠龙，也仅能与你并驾齐驱，这方天地却没有镇压你……为何，为何？唯有一个答案，你本是混沌神草一脉，只是另辟蹊径，踏入树脉，不错，你有涅槃神树的血脉！”

    他错言乱语，只用神念和秦玄呼喊，却没有告知李坤元等人。

    因为，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人，有资格知道这等奥秘。

    知道之人，须死。

    外面的那些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