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敌阎罗
夜深,密林,他嗅着没有花香的地方走去。 相比于上次来到这里又从这里离开,花中泪似乎平静了很多,他走的很慢慢似乎还在纠结什么? 身旁,风啸,晚秋深夜的风带着丝丝寒冬的戾气。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不怕冷的人,冷或许一直都在而对于那副皮囊应该不是很重要,爱上一个死人的人虽活着心却已死。 然而又是什么支撑着他继续苟延残喘? 又是那片空地,月光洒落之下显得格外神秘,花中泪轻轻踩踏着地上的土地,在那条缝隙打开又合上之际,花中泪消失在这块空地之上,只剩寂寞又绵长的月光。 这时,密林之中又窜出一个身影,根本不需要看她的脸,因为那身黄裙已经将她的身份变得透明。 望着方才花中泪消失的地方,黄衫女子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不过来到这里也就等于死了。” 她与他素无交往更无交集而这番言不由衷的憎恨又是从何而来?但女人根本不会解释,因为她占她的性别完全可以无理取闹到极致。 穿过黑暗又深邃的小道,尽头处冒出点点火光。 门依旧是开着的,百花的芬芳从里面慢慢传来,渐渐靠近渐渐变浓。 白巾仙子静静的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她的眼眶有些红肿却又为何不肯闭上?天下只有一种人会在深夜合不上眼,那就是睡不着的人。 花中泪一步步的靠近,他并未故意放轻脚步,但白巾仙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有个大活人正在靠近自己。 花中泪停下脚步站在离床边几步开外的地方,他很清楚与女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尤其是女人的床。 又过了很久,花中泪有些等不及了开口说道:“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这时白巾仙子方才回过神来,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披好衣物,傻傻的望着花中泪,定格在惊讶之中的双眼难掩阔别重逢的喜悦,但她必须压制这份喜悦,所以连花中泪都看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白巾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你,你怎么来的?” 花中泪冷冷的说道:“走进来的。” 望着冷峻之中又带着几分杀气的花中泪,白巾仙子勉强从惊讶之中缓过神来,故作镇定的调侃道:“看来你一定是想我了。” 然而尴尬的气氛并没有丝毫的缓解,花中泪冷冷的质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天魔山的地方?” 白巾心中暗暗自语道:“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既然他还在问我便证明还没有断定,看来今晚要想活命只有一口否定。” 白巾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什么天魔山?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罢,白巾转过身去以掩饰内心那份紧张和尴尬。 花中泪拽着白巾的手,两只眼睛似乎要吃了对方,愤怒的问道:“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的安排?让黄衫女子挑拨我和宋乾在天魔山相互厮杀。” 白巾狠狠甩开花中泪的手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花中泪恶狠狠的说道:“但凡我要是有一丝证据,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望着花中泪愤怒的眼神,白巾心中也生起丝丝自责,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的意愿,她应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她很清楚她那些苦衷根本构不成花中泪原谅她的理由。 白巾笑了笑说道:“那你就赶紧去找证据,否则你永远就只能这么愤恨的望着我。” 花中泪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花开半夏便已残,倒不如这世上全是苦菊。” 花中泪愤怒的转身,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当一个女人一开始就对你撒谎的时候,那么她一定想好了所有圆谎的理由,或许他就不应该来。 望着花中泪离开的身影,白巾仙子哽咽的说道:“你走吧!若是没找到证据就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女人哭了,眼泪滴落在花瓣之上。 听到身后哽咽的声音,花中泪放缓了脚步,暗暗自语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哭?” 女人的眼泪总是叫男人欲罢不能,即便是花中泪也无法逃离这个魔咒,所以他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花中泪轻声说道:“如果是我错怪了你,我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白巾擦干泪水,微笑着说道:“你走吧,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花中泪停了下来,侧过身子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女人,但他立刻又转过身来,好像有些不敢看也有忍不住看。 “哈哈哈,证据!这东西似乎不用等太久!”一阵尖锐又沧桑的女人声从门外响起,声音之中除了狂傲似乎还带着丝丝杀气,女人的杀气永远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接踵而来的是一连窜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轻盈却有力、凌乱之中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整齐。 花中泪静静望向石门的方向,只见一些蒙着白流纱身着白长裙的女人拎着花篮挨个走进来,边走还边往地上撒着花瓣。 她们嘴里还念叨着:“残花铺路,密林不归,来者俯首,阎罗驾到。” 蒙面女子走了过来将花中泪团团围住,花中泪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这些女子的眼睛。 这些正是那晚在密林之中布下万花坟阵险些困死花中泪的女子,花中泪喃喃自语道:“又是你们。” 说罢,又望向白巾冷冷的说道:“看来我真不该相信你!” 白巾想要解释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知道女阎罗已经来了,但凡再有丝毫恻隐之心便会瞬间毙命当场,所以她也只能沉默不语。 这时,黄衫女子慢慢的走到花中泪跟前,眉开眼笑的说道:“嘿,我们又见面了。” 花中泪摇了摇头说道:“你本来的面目其实也不丑。” 黄衫女子笑了笑说道:“你能活着离开世外山的确是个意外,但你真的不应该来这儿。” 花中泪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该来?不来怎么知道真相?” 黄衫女子轻轻叹息道:“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中泪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们滥杀无辜就不会付出代价吗?” 黄衫女子强词夺理道:“我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花中泪继续问道:“宋乾也该杀吗?你好好想一想他是不是该杀之人?” 提及宋乾,黄衫女子便想起那些伴在宋乾左右的时光,还有些情真意切的不舍和留恋,她可以恨男人可以骂男人,但她应该放不下那个与她上过床的男人,毕竟那是灵魂最亲密的接触,所以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花中泪愤怒的说道:“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宋乾吗?那你真是太天真了。当他愿意带上你给的人皮面具时,他便已经看穿你的意图,宋乾如果是该死之人,普天之下也没人能够杀了他。” 这时,方才那沧桑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但他还是死了。” 这次这个声音就在花中泪的背后,同是一身白衣素裹、流沙蒙面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流纱下神秘的脸庞,但眉间的皱纹和沧桑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的年纪。 一阵冷风从背后不远处吹向花中泪,不!那不是风!那应该是杀气!
花中泪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此时逃走已然是不可能的事,花中泪本来也没有想过要逃。 花中泪回答道:“是他自己杀了他。” 女阎罗冷冷的说道:“男人就是歪道理多,死了就是死了,还要整出这么多大道理。” 花中泪笑了笑说道:“阁下若不是被男人伤过又何必如此愤恨男人?再想想当初为什么被男人伤?若非是你自己太不安分,我想是没有男人可以伤害到你的。” 女阎罗大笑着说道:“你是第一个敢与我这样说话的人,转过身来让我好好看看。” 说罢,花中泪也就转过身去,两人沉默凝视了很久。 女阎罗伸出双手拨弄着手上长长的指甲,冷冷的说道:“的确长得很俊俏,若我是少女也难免对你动心。” 花中泪笑了笑说道:“你不应该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些话,这样有损你的威严。” 女阎罗笑了笑说道:“无碍,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死人。” 说罢,女阎罗收起笑容。 手指轻轻一弹,一根指甲如利剑般飞向花中泪。 速度太快!快到连花中泪都还未能拔出剑!无奈之下,花中泪只好侧身躲闪,左手也顺势拔出天狼剑。 当花中泪站好身形之后,第二根指甲也迎了上来,“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指甲被天狼击碎。 女阎罗笑了笑说道:“能在我两击之下还能拔剑的人已经不多了,倒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你。” 花中泪也跟着笑了笑说道:“能让我笑的人也不多了,你身上除了杀气还有些很可笑的地方是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的。” 女阎罗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花中泪微笑着说道:“怨妇的可怜,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还被年轻时的情爱折磨,既可怜又可笑。” 女阎罗皱紧眉头,恶狠狠的说道:“你这是在找死。” 话音刚落,女阎罗便化作一道白影冲向花中泪。 花中泪正准备举剑格挡,不料已经被对方击中胸膛而剑还未举起,看来女阎罗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 女阎罗恶狠狠的说道:“你真的不适合贫嘴,有些人贫嘴可以救命,而你贫嘴只会送命。” 说罢,女阎罗单掌运力,花中泪瞬间被击飞撞向石壁然后重重的落到地上。 等花中泪再次站起身来时,嘴角和胸前已经挂满了鲜血,天狼剑已然脱手而飞。 女阎罗惊讶的望着花中泪说道:“你还能站起来?” 花中泪咬紧牙关,颤颤巍巍的说道:“我还不能死,我还要杀人!” 说罢,花中泪望向白巾仙子,白巾仙子也望向花中泪。 两人眼神交汇之际,花中泪眼神之中只有愤怒,纵然白巾仙子以万般祈求和哀怜的眼神,花中泪心中愤怒也是只增不减。 花中泪望了望旁边的石门,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朝着石门外逃窜而去,因为他很清楚他还不能死。 黄衫女子立刻大喊道:“赶紧追!” 女阎罗横手一挥道:“不必追了!若是能活下来也是废人。” 女阎罗转身望了望白巾仙子,然后愤怒的转过身子说道:“我们走。” 待到女阎罗和一众人离开之后,白巾仙子终于可以放纵那压抑在心底很久的泪水,她缓缓走到方才花中泪倒下的地方,捡起花中泪落下的剑紧紧的捂在怀中,任由眼泪无情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