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南郊坟场
青山，孤坟，凉风，所有的怀旧都会慢慢飘散。 人死后终究会被人们慢慢遗忘，或许他生前存在过的回忆还会在风里飘荡，但给世人留下的感动也仅仅只是怀旧而已。 花中泪伫立在唐妆的坟前沉默不语，从日出到日落他只字未提。 当西边残阳洒落在生人的眼眸、死人的坟头时，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在燃烧和沸腾，夜幕终将渲染宁静，那些孤独的话语终于可以放纵。 “你终于还是死了！”花中泪微笑着说道。 言语之中有恨、有不舍，还有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 “正如当日宋乾的离开一样，生死总是离奇又突然，人活着不外乎就是在等死，人这一辈子追根溯源也不过是在获晓自己离开的方式，你们都做到了。”花中泪继续说道。 他依然在微笑，别人花了一生而他只用短短几月，有些东西并不是要去经历，但首先你得看遍生死离别，爱恨离愁才是最好的教训。 “该死的人死了，我应该为你们而高兴。”花中泪说道。 说罢，从怀中取出那本佛经残卷，纸张已经泛黄褶皱。 轻轻的撕下一页，纸屑在冷风中肆意翻飞，然后静静洒落在唐妆坟头。 人世太匆忙，生前来不及做的事，死后应该有大把的时间。佛经于花中泪而言是何意？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亦或许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你好好的睡在这里吧，江湖就交给我吧。”花中泪笑了笑说道。 说罢，花中泪转身迎着夜幕向山下走去。 凉风吹动着他的衣襟和空空荡荡的衣袖，他穿的不多但不冷就好。 随口一说也好，心甘情愿也罢，他已经选择了去扛下江湖，为那些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儿。 南郊坟场，阴森苦寒，人烟绝迹。 小茅屋里昏黄的火光摇摇欲坠，年迈的老者靠坐床头昏昏欲睡。 大风起，穿透着茅屋四面八方的缝隙，老者起身熄灭了灯火躲进被窝。他在这里守坟场已不知多少年？他无欲无求，或许他早已经随着这里千万座孤坟去了，只是这身皮囊还在誓死抵抗罢了。 今晚有月光，注定不寂寞。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花中泪的身影出现在南郊坟场。 “与死人为伴的人一定是心如止水，如果可以我倒想驾驭这份闲情逸致，或许还能窥见来世。”花中泪望了望身旁的小茅屋说道。 空气之中充斥着腐烂的臭味，但这臭气之中似乎夹杂着丝丝清香，那应该从小茅屋飘散而来的烛火之烟，花中泪径直向着坟场里面走去。 千万座孤坟、无字木碑，静静坐落在冷月寒风中，花中泪漫无目的快步前行着。 陆离曾经告诉过他被神秘左手剑客杀死的那几名店小二就埋在这里，然而陆离却并没有告诉他埋在哪里？要在这里找到几个陌生人的坟墓着实不易。 “既然当初陆离那样说过，那么他就一定给我留下了什么记号。”花中泪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很久，找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一座新立的坟头前。这里每天都会有新坟，他怎能确定就是这座？ 花中泪伸手拂去墓碑上些许的灰尘笑了笑。 “得罪了！”花中泪忏愧的说道。 想要知道一些什么，那就必然要动动死者的尸体，那里应该能够告诉他一些活人隐藏的真相。 左手运力，掌风如怒涛，电光石火砸向墓碑后蓬松的黄土。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尘土轻轻飞扬又渐渐平息。 花中泪跳进土坑里打开棺材板，浓烈刺鼻的腐朽扑鼻而来，三名店小二的尸体呈现在花中泪眼前，或许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尸体虽有些异味但依旧完好无损。 花中泪伸手撩拨着三人的衣衫，其中一人的致命伤在胸口，其余两人的致命伤都是在于脖子处深深的剑痕。 “好毒的剑！”花中泪喃喃低语道。 说罢，他继续查看着这些剑痕，这些剑痕能够告诉他的远不止这些。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花中泪连连说道。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从这些剑痕看来，虽然极度与我相似，但他出手的力度却不像一个剑客所为，对方倒像是一个习惯了使用重型武器的人。这点我能看出，那么一定就不会逃出陆离的眼睛，毕竟他也是一个嗜剑如命的人，但为何他不相信？”陆离自言自语道。 这些剑痕总算还是告诉了他一些真相，然而真相往往又伴随着疑点，如果方才自己判断无误的话，那么陆离一定就有问题。 沉默凝望了很久，直到没有新线索出现之后，花中泪才盖上棺材板跳出土坑。 为死者垒好坟土，一切又完璧归赵。 “得罪了！你们安息吧！血债一定会用血来偿！”花中泪喃喃说道。 说罢，花中泪转身便准备离开。 转身那一瞬他却又停下了脚步，迎面而来的劲风撩拨着他的衣襟和躯体，狂风吹刮着落叶敲打着花中泪的脸。 深冬的晚风中带着丝丝杀气，当然花中泪也意识到了。 “出来吧，躲在这里这么久了，始终都要出现又何必介意早与晚？”花中泪迎着阵阵狂风的方向说道。 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骤风静止、落叶归根，黑衣人出现在花中泪身前不远的地方，背对着花中泪站立着。 “像，像极了。”花中泪望着黑夜人的背影说道。 “像什么？”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花中泪说道。 “像我，你伪装的极像，难道他们都没有认出来。”花中泪笑了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没认出来？”黑衣人反问道。 “他们既然误会我，就表示他们还没认出来。”花中泪回答道。 “他们说，你便信了？”黑衣人好奇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信？难道要我相信你。”花中泪笑了笑说道。 “我只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没有想到嘴也这么快。”黑衣人夸赞道。 “快的人就没有慢的地方，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方才我听到你要为他们报仇？”黑衣人问道。 “不错，他们是无辜的，替他们报仇理所应当。”花中泪顺其自然的说道。 “可是你手中没剑？”黑衣人问道。 “本来我也没有准备现在杀人。”花中泪冷冷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黑衣人问道。 “因为你活着比你死了有用的多。”花中泪微笑着说道。 “你的口气很大。”黑衣人笑了笑说道。 “你可以试试。”花中泪冷冷的说道。 “我也不准备杀你，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想试试你到底有几分杀我的本领？”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说罢，黑衣人扔掉了手中的剑，首先这把剑在此时此刻毫无意义，其次他还得保证这场比试的公平，毕竟花中泪手中没剑。 黑衣人在沉默，花中泪也在沉默，但他们的招式已经开始。 风起，风驻，落叶欲动又止，他们皆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方才那么并无动静，可四周的树木上却留下千百道深深的剑痕，仿佛已经拆上了数百招且还未能分出高下。 “你很强。”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你也很强。”花中泪微笑着说道。 花中泪应该稍占上风，毕竟他还在微笑，这比要了对方的命还要难。 “以前的你并没有这么强。”黑衣人疑惑的说道。 看来他是低估了花中泪，否则绝不会说出这番话。 “我也不想变强，是你们这些人逼着我变强，如果没有你们，我宁愿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一样能够活的快快乐乐。”花中泪坦然说道。 “我现在有点想杀你了，因为你现在手中没剑，如果有剑将会更困难。”黑衣人坦诚的说道。 “我不会拒绝，因为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花中泪笑了笑说道。 说罢，他们又沉默了。 以意念御剑已经是上乘中的极品武功，花中泪的强大令黑衣人措手不及，当然黑衣人的强大也令花中泪大吃一惊。 他们之间今晚一定要分出胜负，这是正义和邪恶的首次碰撞，黑衣人不会手下留情，花中泪也不会手下留情。 狂风又起，落叶萧萧。 剑花随着二人身体繁衍而出，又像是夺命的毒龙狠狠刺向对方。 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气终于还是碰撞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两人身体都已经逼近对方。 “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回荡在四周，黑衣人和花中泪的左手已经交到了一起。 黑衣人想要用力压倒花中泪，花中泪也想要用力压倒黑衣人，但终究他们还停在那里，便证明二人实力相当。 终于，黑衣人先松了手，自然花中泪也松了手。 “我要走了。”黑衣人退了几步说道。 “你放弃了？”花中泪微笑着问道。 “如果这样耗下去，我一定比你先死，毕竟你比我年轻。”黑衣人坦然说道。 “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下次相遇或许就是我想要你的命了。”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但愿如此吧！”黑衣人轻声低语道。 声音慢慢的回荡又轻轻飘远，此时此刻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 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花中泪陷入了沉思，那百感交集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未知，但他从未提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