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淮河大总管
它们虽然灵智初开,却也明白,若是焦飞本事越发大了,它们追随有功,好处也是甚多。 焦飞随手一点,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两道金光分别落在了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的身上,顿时让两头水族精怪的身上涌起一簇金光,九字大日光明咒文在金光中隐现。 这九字大日光明咒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但是对这些妖族精怪来说,就算得了传授,没有数十年存神修行,也难观想成功。 他们跟焦飞不同,焦飞是得了黑水真法的传授才能轻易存神观想种符出来,这一步的功夫若是普通人来做,最少也是十几年的功夫,精怪们智慧甚差需时更久。焦飞打入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体内九字大日光明咒立刻就能化成种符,只要它们日夕修行,自然便会有几分佛门法力。 这一步最少省去了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几十年的苦功,让这两头水族精怪心悦诚服,对焦飞更增几分忠心。 “九字大日光明咒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道术,却能培养灵性,淡化妖气,让尔等在修炼时比平常容易些。” 焦飞习练九字大日光明咒已久,加之九字真言并非什么高深法门,他早就揣摩出来十分之九的妙用,这一次牛刀小试让焦飞多了一分自信,脚下大道之路也坚实了一分。 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在焦飞脚下连连点头,焦飞虽然心头畅快,却没忘了尚有危机潜伏,心想:“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不如再往上游僻静处寻找居所,何必跟那个大总管硬碰?” 焦飞把浪头一招,把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裹在其中,浪头滚滚,逆流直上,两三个时辰遁出二三百里。眼看两岸山峰延绵,嶙峋古怪,岸上时有狼虎咆哮,老猿长啼,再不见有人烟气象,正琢磨到了哪一处府县境内,忽然淮河中心,浪花朵朵,一彪人马从淮河水底冲出来。 这彪人马足有七八十都是水中精怪修成,个个奇形怪状,或者鱼头人身,或者上半截是个人模样,下半身却是条鱼尾,叫叫嚣嚣,喧喧嚷嚷,被一股大浪头托着似乎正要出行般模样。 焦飞眼尖先看到了这彪人马中有一个鱼头人身,下半身还是尾巴的鳝鱼精,正是自己刚驱逐走的鳝太尉,不由得心中叫苦:“我怎么没有注意这条鳝鱼精往哪出跑?现在却撞入到人家的老家来,却怎么是好?” 鳝太尉见到焦飞也是一惊,暗道:“莫不是这黄脸小子自持法力高深,竟然打上门来?大总管虽然武艺精通,法术高强,但万一不是这黄脸小子的对手却怎生是好?” 这一彪人马中为首的一个是十足的人身,五官清秀,身材修长,宛若十七八的美少年,托起众水族的浪头也是他招来,见到焦飞等三人不由得开口问道:“来者何人?为何不打声招呼,就擅自跨我疆界!” 那鳝鱼精生怕大总管怪他,连忙说道:“就是这个黄脸小子抢了我送给大总管的鱼鳞铠,还险些把我打杀。那条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都是他新收伏的手下,这两头腌臜货本来就骄横,现在助纣为虐更是气焰张。” 大总管听得鳝鱼精的告状,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我是受了道门五云老祖符诏,掌管淮河这一段数百里水域,凭他是什么来路,也敢在我手下逞强?” 听得自家头领这般豪言壮语,他手下的水族精怪放声大喝起来,四下里散开,把焦飞和赤鳞大鱼,灰白蛟龙一起包围起来。 焦飞见躲不过,也把心怀放宽。自忖凭着自己的手段,看那大总管本事也不见得特别,未必就比拼不过。焦飞把脚下浪头一涌抬高了两三丈,就连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都昂起头来,摇头摆尾,为自家主公助威。 大总管见焦飞怡然不惧,心中先自有了几分怯意,但是在众多手下面前怎么也不肯失了面子,也把两手一张脚下的浪头高涌起来,足够七八丈高。那些水族在他涌起的浪头中载沉载浮,顿时超过了焦飞催起的浪头。 焦飞把浪头拔高,为的就是激这大总管展露本事,大总管竟然能把浪头拔起六七丈高,也着实让焦飞吃了一惊。他凭着黑水真法和鱼鳞铠倾尽全力也不过能冲起五丈高的浪头来,显然这大总管的法力比披挂了鱼鳞铠之后的他,尚要高明一筹。 “古人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跟他素不相识,既然敌对了,就不能留手。” 焦飞知道禾山道的法器上不得台面,出手就是九枚天星剑丸,这九枚天星剑丸炼化了第一层禁制,已能化成飞虹,剑气锋锐,对着浪头上七八十名水族精怪就是一绞,大总管猝不及防下,虽然及时喷出了一团云气挡住了两道金虹,但是七八十名手下却被绞杀了五六个,伤了一二十,剩下的见势头不好都顾不得脸面,变化成了鱼虾螃蟹跳入了淮河。 大总管气的面皮发青,喷出了的那团云气扩大成了亩许大小和焦飞的九道金虹纠缠在一起,焦飞的天星剑丸威力奇大,大总管的修为比他深厚,金虹和云气争执不下,竟然一时不分胜负。 大总管心中暗恨:“这些淮河精怪就是上不得台面,如果不是他们都畏惧走了,趁我缠住这黄脸小子的九道金虹时奋勇上前,转眼就能拿下这大敌。我舅舅帮我走了无数门路才能得到五云老祖门下乌云童子答允,求了一道老祖的符诏下来,让我管理淮河中段五百里的水面,若是连这个黄脸小子都拾掇不下,日后怎生在数万里淮河立足?” 焦飞的两个手下可比大总管那一彪人马忠心十倍,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见到主公威风凛凛,连大总管也似是落了下风,都奋力拍起浪头给焦飞助威。 大总管虽然心中甚怒,但是他只得这么一件法器,还是好容易才千辛万苦的求得,被焦飞的九道金虹圈住,堪堪抵御的住,却不能挣脱,更别提另寻取胜之方了。 焦飞把天河九箓剑诀依次使出,手上剑诀变幻,九道金虹越变越奇,宛若九条金龙一般夭矫灵动。 大总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团云气也不用什么手法,只要把自家一裹,一团棉花般虚不受力,纵然被天星剑丸刺上去,也只是下陷尺许就不能攻破,把自家防护的牢靠无比。焦飞的剑法再精妙,也拿这团云气没辙。 焦飞暗自惊讶大总管的这团云气厉害,这团云气把大总管包括的严严实实,就算他叫两名手下上去,也无处下手;换了禾山道的法器也不过增添一点声势,却没甚大用。心中暗道:“这大总管不知是什么来历,吐出的这团云气绝不是禾山道那种货色可比,比我这件鱼鳞铠都强了好多倍,就算逊色了天星剑丸一筹,也是一等一厉害法器了。” 焦飞毕竟是十来岁的少年,虽然心思灵敏,有些机巧,不是老jian巨猾之徒,面对这般情况一时束手无策。 倒是大总管虽然修炼不过数百载,但是家中前辈多有修炼者,知道这时先不能乱。把那团云气喷了几口妖气,猛然扩大了一圈,忽然把浪头往下一坐收了那团云气,钻入河水中,打了个水花,就逃的不见。 焦飞把九枚天星剑丸往下一压,但也只是徒劳,虽然刺中了那团云气,却伤不到大总管半点,只能无奈的收了剑丸,站在淮河水上想道:“这大总管看来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有他在这段河水虎视眈眈,总是隐患,要想方设法消弭才好。” 大总管吃了败仗,心中恼怒无比,把一腔的火气都撒在了那些逃走的精怪身上。心中暗暗发狠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我回去怎生收拾你们?不让这些淮河中的乡巴佬知道我的厉害,他们下次还会这般临阵逃窜。” 等他回了自己新开辟的水府,只见七八十名手下只回来了十来位,这才心中一股凉意,顿时忘了刚才的发狠。只是苦笑,安抚了这些还能归来的水族精怪,回到自己住处去生闷气。 “这些水族精怪甚是蠢笨,我好容易才把是百余里水域的精怪收伏,还未来得及加以训练,上阵时不但帮不得忙,还大拖后腿。只是这些精怪野性难寻,又都胆小如鼠,这时候若是训斥的狠些,都一哄散了,剩下我一个做什么狗屁的大总管?” “有了!” 大总管忽然想到,自家的表姐就在不远的毒龙山碧波潭盘踞,法力比自己强胜十倍,若是去求来帮忙,定可干掉那个黄脸小子。 “那黄脸小子也没什么本事,只是那九道金虹极其厉害,我的乌云兜也险些抵御不住。不过表姐手段厉害,定可轻易擒捉了他。我恳求表姐,把那九道金虹法器收了给我,还多一种御敌的手段。” 大总管心中想的热切,连一刻也按耐不住,离了自家水府,刚上了岸,驾起一股旋风,还未来得及飞出多远,足下的旋风忽然散去,把他整个人摔了下来。 大总管心中大骂,也甚是奇怪自己驾风的法术怎会失灵。却有三道清光先后落在了他身边,清光中是一男两女,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妙龄,那个男的却是个十三四的顽童,脖颈上戴了一个白金的项圈,伸手一指大总管喝问道:“你是淮河中哪一段的总管?我们是漓江剑派的弟子,师门走失了一件新练成的宝物,据本门长辈掐算得知,是落在了这一段淮河中,你最近可有见到淮河中有什么东西大放光华?” 这个童子明知道大总管也有些来历,却依旧呼喝的如同自家仆厮一般。大总管心中恼怒,但是听得漓江剑派四个字,还是不由得暗吃了一惊,规规矩矩的答道:“我是从巫峡到铃鼓峰这一段的水路总管李宫,最近并不曾见什么大放光明的事物。只不过……” 那童子高喝道:“只不过什么?再敢吞吞吐吐,我就把你斩去原身,逐去转世投胎。” 大总管刚才吃过了焦飞的亏头,这时候就想栽赃上去,迟迟疑疑正在肚内盘算凑词,那童子一拍脑后,顿时放出一道清光大手来,把他按倒在地,一把捏了半死。 跟随这童子一同的两个女子温颜劝阻道:“淮河上下六十八个总管,都是有些来历之人,小师弟你还是不要过于折辱这人了。”被两个女子呼做小师弟的童子,冷笑一声道:“一条淮河怎需要这么多的大总管?左右也不过是个闲人,纵然有些来历,难道还能比我们来历更高不成?若是再吞吞吐吐,故弄什么玄虚,我杀了也就杀了,纵然他背后有人撑腰,让人来找我便是。” 这两个女子见劝不听这童子,相视苦笑,倒也不再开口了。大总管听的神魂皆冒,他虽然通过娘舅走的门路,这水路总管的符诏是五云老祖所授,但五云老祖根本也不知有他这么个人物。就算那乌云童子,只怕掉头也就忘了这事儿,天下求到五云老祖门下的妖族精怪不计其数,多半都过了乌云童子之手,这乌云童子也是贵人事忙咧! 漓江剑派乃是道门十祖之一,红发老祖的第四个弟子象山真人所创的法统。门下的亲传弟子,自然比李宫这等,不过是走了五云老祖门下童子的门路之人,地位要高得多。真要是杀了他,也不见得李家会有什么人帮他出头。 李宫不敢计较这童子的蛮横,连忙大叫道:“仙童有所不知,我管辖的这一段淮河,前几日来了一个黄脸小子,仗着有几分法力,强占去了小人的大半河段,因此有些事情,小人真的是不知。” “原来如此,那黄脸小子现在何处?” 李宫还真不知焦飞所居水府坐落何方,登时就有些期期艾艾起来,见着童子又要发威,连忙说道:“连续几次,小人都是被这黄脸小子打上门来,实不曾去过他的居所。这一次小人本来是要去毒龙山碧波潭投奔表姐处躲难,没想到却被三位上仙捉了下来。” 那个童子哈哈一笑道:“两位师姐,这个叫做李宫的淮河水路总管,倒是个有趣的人。居然被人打上门来,还要去表姐处避难。”他扭头对李宫说道:“这样罢,我不管你认不认得这人的家宅,只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赶紧给我打探出来,若不然今晚就盹一锅鲤鱼汤,正好和两位师姐小酌。” 李家子弟都是鲤鱼成精,族中虽然没有什么大人物,但是却有几个长辈因为鳞片生的好看,被某些前辈仙真,佛门高僧捉去,养在洞府中观赏。因此和佛道两门都有些关系,那童子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李宫的原形,这一句调侃揭穿了李宫的老底子,让这头鲤鱼精羞愧的满脸通红。 李宫自从修炼成人形之后,就以修的身材圆满,面貌英俊自矜,但是在这个童子眼中,他仍旧不过是披毛戴角,有鳞有羽的畜生,不当人子看。 虽然李宫心中愤恨,面皮上却不敢表现出来,那童子不耐烦跟他废话,脑后那团清光大手再次费了出来,捞起了李宫扔到了淮河水中,顺手也不知种了什么法术在他身上,让李宫连脱身潜逃的希望也没得。 李宫才一入水就想起了来报信的鳝鱼精,不由得恨的牙根痒痒,暗道:“若不是这条鳝鱼精惹祸?我怎会被人如此羞辱?亏我还封了他一个鳝太尉的官衔,地位超出所有精怪之上。记得他没有被那黄脸小子斩杀,自去逃命了,刚才也不曾回到我的水府。他倒是一定知道那个黄脸小子住在哪里,只是一炷香的功夫,我连他也未必找的到。” 李宫正愁眉苦脸,忽然看到那条鳝鱼精急匆匆的从河底钻出,连忙大喝一声道:“鳝太尉,你欲何去?” 这条鳝鱼精见李宫这大总管都吃了败仗,思忖自己乃是罪魁祸首,只怕两家都不肯绕过自己,便想要顺流而上,另换门庭,没想到却正正的给李宫拦截了下来。见到李宫面目不善,鳝太尉也不敢对言,知道逃不掉,只是把尾一摆,瞑目等死。 李宫还要着落他身上,找到焦飞的下落,自然不肯杀了他,虽然心中恨的什么也似,口上却淡淡的说道:“鳝太尉,恰好本总管要寻你。我刚去寻了几个帮手,你可知道那黄脸小子的居所?本大总管这就要去寻他的晦气。” 鳝鱼精听得自家大总管有了帮手,心中就是一定,连忙说道:“我知,我知,大总管可把那些人唤下来,我这就带你们去。” 大总管听得这条鳝鱼精知道焦飞的落脚处,就把乌云兜一卷,拿了这鳝太尉,就翻身踏浪,涌上岸来。那童子见大总管去的甚快,就拿了一条人形还变化不全的鳝鱼精上来,不觉有有些嫌恶,大声问道:“兀那大总管,你可打探到那黄脸小子的来历么?” 李宫连忙答道:“我这手下原本的巢xue,恰在那黄脸小子的水府不远,他愿意给三位上仙带路。” 鳝鱼精见到这三个男女十分年轻,尤其那童子更是稚龄,不禁就活泛了几分心思,高声喝道:“我知道那黄脸小子的家宅,只是那小贼十分凶横,我怕一露面就被他杀了,或者捉去当厮扑,因此不敢去也。” 脖颈上戴了白金项圈的童子笑骂道:“有你家小爷在此,凭那黄脸小贼如果本事,怎能当面伤的了你?不要给我弄狡狯,赶紧带路。” 他脑后清光一动,大总管知道厉害,抢先扑腾一声,跳下水去了。鳝太尉不知这童子的蛮横,还呆呆的留在原地,被那童子脑后清光化成了一条长索,咻的一声穿了两腮,顿时疼的满地翻腾。那童子高声喝道:“还不快些带路,稍慢片刻,我就把你的鱼脑子也抽出来也。” 鳝鱼精强忍着疼痛,一下子跃入了淮河水中,那童子足下顿起清光,招呼道:“两位师姐,我去看看那个黄脸小子,你们分别往上下游去搜寻,这件宝物要紧,千万不能丢失了。” 那两名女子都微微欠身道:“自然遵阳师弟吩咐。”虽然这两名女子年纪稍长,但却以这童子为尊,各自驾了一团清光,分别往淮河上下游两头而去。 焦飞杀败了大总管之后,思忖自己并无击杀大总管的把握,虽然一战而胜,也不过胜在场面,并未真个把敌人压服,何况那大总管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与其费心和此人争斗,还不如避之则吉。焦飞本来就要迁居则吉,并未因此改变主意,半点也不曾拖泥带水,仍旧催了浪头往淮河上游去了。 那鳝太尉和大总管去了水府,在门前呼喝了几次,也不见焦飞出来,那童子又不耐入水,便催他们下去引焦飞出来。鳝太尉是被焦飞吓寒了胆,大总管李宫也有些胆怯,至少那脖颈上戴着白金项圈的童子,实在不好说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先用乌云兜护住了身子,这才潜入了水府当中。 焦飞根本便不曾回来,李宫也就寻他不找。这位大总管心中暗道:“这却是坏了,那个童子骄横,我说黄脸小子不在,他如何肯信?就算是信了,也要着落在我身上寻找,天地这么大,我怎么能找得到?” 李宫在水下急的团团乱转,那童子却已经没了耐心,把后脑一拍,一团清光化成了通天长矛,一直刺入了水府之下。 李宫被刺穿了肩胛,长矛立刻生出倒钩,生拉硬扯的把这位巫峡到铃鼓峰这一段的水路总管从水底拖了出来。李宫虽然有些修为,也被折腾的进气少,出气多,只能一口气残喘,奋力挣扎道:“上仙,那黄脸小子恐怕得了什么信,已经走了,说不定您的那件宝物,就是被这小子偷走。” 李宫到了现在,兀自念念不忘给焦飞栽赃,那个童子心下烦躁,随手一击,就把李宫打的脑浆迸裂。唬得那条鳝鱼精慌忙一个猛子,扎到了水底,往泥中就钻。这童子倒是懒得去追杀这一条小妖怪,他杀了李宫也不是因为这位大总管犯了什么忌讳,只是这童子心下烦躁,便随手杀了。 杀了一人,这童子心头火气少泄,暗忖道:“是我不好了,听到纯钧壶出世,就偷了父亲的两道符出来,没想到却丢了上元八景符。若是寻不回来这道天府真符,就算父亲庇护,派中那些长老也饶不了我。” 这童子名叫阳虎儿,是漓江剑派本代掌教阳伯符的小儿子。他自幼修行,得传漓江剑派最上乘的道诀,又被父亲用漓江剑派秘传的丹药培本固原,小小年纪就有了炼罡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能结成金丹。就算比起西玄山龙虎派的杨明河也不在以下,论起法宝,法术,更在杨明河之上。 这一次阳虎儿偷了父亲的两道天府真符,一名上元八景符,一名太清灵宝符,都是一十三道天府真符之一,道门最上乘的符法练就的符器,威力已经堪比最低层次的法宝。只是那上元八景符已经生出了灵性,被他窃出之后,就化成金光飞遁而去,阳虎儿为了追踪这道逃走的天府真符,连长安也未来得及去。 “要是寻不会来上元八景符,能找到蓝犁道人的下落,倒也可弥补这件大错事。我只要把丢失的上元八景符往蓝犁道人身上一推,就说是他夺了去,父亲和派中的长老也不致怪我。听说蓝犁道人夺了纯钧壶之后,也是往这方向来,然后就不见了,可惜刚才下手的时候未及考量,留下那个大总管,他是地头蛇寻找蛛丝马迹要容易的多。” 阳虎儿考量半晌,才觉出自己太过冲动了,不过人已经杀了,他也没甚么后悔,脚下清光倒卷,把阳虎儿全身都护持了,化成一道清光向淮河上游方向飞去。 焦飞催浪行了一日,已经到了千里之外,暗忖这里应该已经较为安稳,就按落了浪头,潜入了水底。一路跟随他的那条赤鳞大鱼和灰白蛟龙,在焦飞身前游弋,他们还没有催浪的手段,被焦飞带了行了这一日,也有些疲倦,懒洋洋的都没什么精神头。 焦飞就在水中闭目打坐,修炼了一回黑水真法,等他出定之后,自觉近日修为又有长进,正有些欣喜,忽然听得天空上风雷暴卷,一道清光在前,两团灰白黄光在后,时而光芒交错,硬拼几记,时而互发雷电,炸的满空轰鸣,法术交织,斗的极为灿烂。 前面飞的那道清光显然已经有些不支,被灰白和玄黄的光芒连番追击,清光渐渐压低。焦飞在水下见到这三名修道的人在斗法,不敢有惹事的念头,这三人能够御气飞翔,最少也是炼气成罡的修为,他这点本事无论如何是不够上去帮忙的。 “我们往下潜一下,免得殃及池鱼。” 焦飞话音刚落,那团灰白的光芒就分出了一道灰白的光丝来,显然那人是看到了水中有怪,顺手就发了一道法术下来。焦飞无奈下,双臂一振,九道金光冲霄而起,和灰白光线一碰,一股绝大的力道传来,让焦飞险些拿捏不住剑诀。 天河九箓剑诀第二道符箓就是“轻重诀”能让飞剑重如山岳,也能让飞剑轻如鸿毛,若是这一诀运用的好,剑光轻重变化如意,一个照面就能把敌人的飞剑绞脱,让控剑之人拿捏不住剑诀。焦飞虽然修炼轻重诀已经有了些日子,但是无人指点,他尚未能穷尽天河九箓剑诀的奥妙。 幸亏天星剑丸非比寻常,是天河剑派苏星河费尽苦功祭炼出来,共有一十三重禁制,虽然焦飞才能炼化第一重禁制,但在拿捏剑诀上已经远超同侪,九道金虹顺势折转,在淮河水面上布成了一道光网。 那团清光中立刻传出了一个女子的惊喜之声,大声叫道:“是天河剑派的哪一位师兄,小妹漓江剑派顾颦儿,还望师兄出手帮忙斩妖除魔!” 焦飞自是不知,这女子就是和阳虎儿一起的两名女子之一,跟他还有几分瓜葛。被这少女喝破了行藏,焦飞也不好继续藏身,而且他得过漓江剑派孟阗竹的指点,多少也有几分情面。听这少女也是漓江剑派的弟子,九枚天星剑丸立刻分出了两道,分别向那两名驾驭和灰白和玄黄遁光之人刺去。 当初蓝犁道人传授焦飞天河九箓剑诀时,也把天河剑派剑术教给了他,只是那是焦飞勉强才能练成第一道“来去诀”和第二道“轻重诀”,运用剑法有些为难。直到黑水真法第一层心法大成,这才把天河九箓剑诀运用自如,天河派剑术的威力也渐渐揣摩了两三分。 这两道金虹刺破天宇,舒卷不定,正是天河剑派极厉害的一招杀手,那两个追击顾颦儿的人,见到焦飞剑丸精奇,剑术也颇了得,立刻分出了一人和他放对。 遁光玄黄之人缠住了顾颦儿,另外一人遁光灰白,似乎是无数丝线缠绕,扬手就是大蓬的灰白光线射下,焦飞掐了隐身诀,也不肯钻出水面,只是御使了九道金虹,大开大阖,显出了堂堂正正的剑路来,正是天河剑派嫡传的剑术。 顾颦儿得焦飞援手,顿时和那驾驭了玄黄遁光之人斗成了平手。她刚才焦急,也没多想就向焦飞求援,此刻缓过一口气来,她才有瑕分神观瞧焦飞的剑术。 顾颦儿修道近二十年,亦是炼气成罡的修为,立刻看出来焦飞所使确实是天河剑派的嫡传剑术,御剑的手法也是天河九箓剑诀,但是功力浅薄,显然是入门未久的新嫩弟子。 顾颦儿心下有些后悔,心道:“这位看来是天河剑派某位师叔伯新收的师弟,功力比我还不如,角山双鬼都是老jian巨猾之人,修为也极深厚,只怕我反而会连累这位天河剑派的师弟。” “现在他已经被牵连进来,却没得法子,我得提醒他角山双鬼的厉害。” 顾颦儿并非自私之人,只是此刻已经来不及让焦飞躲避,提气娇喝道:“下面那位天河剑派的师弟,这两人是旁门中最著名的角山双鬼,一身法力都有炼气成罡的造诣。那和你相斗的是角山双鬼中的白须鬼,他的独门飞针阴损无比,你要多加小心!” 焦飞这才知道,原来那遁光灰白之人所用的法器,居然是百余口飞针。修道者祭炼的法器多种多样,但是飞仙一脉最惯常见,只有刀、剑,钩,叉,箭,针,丸,钱,烟九种。每一种都有独特的手法,祭炼的法门也不相同,克敌制胜的法门也有异。 飞针威力偏弱,但是胜在数量极多,防不胜防,多是女子修炼,男子修炼飞针定然是有独门法诀,威力大过修炼飞剑,才会舍弃堂皇的剑术,祭炼偏于阴柔的飞针。 白须鬼的飞针又多又密,本来是破解隐身法的最佳利器,只要大片散开,多好的隐身法也要被找出来方位。偏生焦飞躲在水里,这些飞针入水之后就威力大减,毕竟飞针力弱,破开淮河层层河水之后,不是误伤了鱼虾,就是碰着河底的暗礁,这一段淮河水流湍急,水下十分复杂,非是天空那般清朗,容易找出来隐身之人。 反倒是白须鬼御遁法腾在半空,目标十分显眼,他的飞针又不善防御,焦飞偶尔有暇,还能分出两道金虹偷袭角山双鬼的另外一鬼,赤发鬼汤巫山。顾颦儿开始还出言指点焦飞如何应敌,后来见焦飞乖巧,就是躲在河水中不出来,也放下心事,专心对敌。 顾颦儿的法力虽然比不上越轻寒,孟阗竹这些漓江剑派秀出之辈,却也不是等闲二三流的庸手。她修炼的是漓江剑派最扎根基的天击盈水剑诀,和天河剑派不同,天河剑派的天河九箓剑诀讲究的是金水相生,练就一套金丸,以纯水之力御使,兼有五行生克,阴阳相济之妙,漓江剑派的天击盈水剑诀却是纯粹的水系剑诀,和焦飞修炼的黑水真法反而有几分共通之处。 黑水真法是修炼出一丝玄冥真水,以水御水,发挥莫大威力。天击盈水剑诀却是把一身的道家真气和五行水精之气熔炼成道门天一真水。天一真水并无以水御水之能,但本身却有一宗异能,能化和万物。 漓江剑派的弟子等天击盈水剑诀修炼出天一真水满盈的地步,就会尝试以天一真水化合一口上佳品质的飞剑。任意把飞剑收入体内,本是炼气到了丹成的地步才能做到的事儿,但是漓江剑派的弟子在凝煞的境界就能达成,这乃是天击盈水剑诀的独家奥妙。漓江剑派的弟子一旦修为有成,就能在在七窍五孔内任意喷出剑光来,剑术变化也比别派灵活的多。 这也是角山双鬼修为年久,功力和历练都远在顾颦儿之上,不然换了任何一个同级数的对手,光是琢磨顾颦儿从何方位出剑,就是大大的难题,只怕不数招就被顾颦儿一剑削了脑袋。 焦飞在水中观摩敌我双方的剑术,倒是获益良多。他虽然仗着九枚天星剑丸锐利,勉强拖住了白须鬼,但是他只得黑水真法第一层的修为,白须鬼却是炼气成罡的修为。 炼气九层功夫胎动,入窍,感应,凝煞,炼罡,丹成,道基,脱劫,温养!若是平常,每一层功夫在剑术上便有一种变化,胎动,入窍的修为,便能在剑刃上附着一层剑气,十步伤敌,却要到了感应的层次,才能和飞剑本身有了默契,驾驭飞剑于百步外飞舞。 到了剑气凝煞的层次,便能在飞剑上附着一层煞气,再也不畏邪污,比如禾山道的六十七种法术,就再也奈何不得这等层次的玄门正宗修士。到了炼气成罡的层次,才能剑气化虹,是御剑飞行的必须根基。金丹大成之后,剑光反而凝聚,到了练剑成丝便是开一家宗派的高人,可修行中人十分之九都卡在炼气成罡这一层,能够金丹大成者少之又少。 再进一步金丹破碎,铸就道基,这才算是通开了一条长生之门,能够把剑光分化,一口飞剑化成数十百口光华,法力比之前高强了百倍不止。 至于脱劫,温养两层功夫,已经是淬炼元神之术,一旦元神运炼,就是长生不死真仙人。一口本命飞剑也能脱去凡铁之质,化器为宝,再也不是普通的法器,铸就灵性,算得上是一件法宝了。 焦飞原本不是白须鬼的对手,但是他的天星剑丸威力非比寻常,是法器中的上上品,能够自行虹化,这才勉力跟白须鬼鏖战百数十回合。白须鬼不知道焦飞是平了借着九枚天星剑丸的威力,还道这水下的大敌跟自己修为相若,为人有十分狡猾,因此不肯出尽全力,免得被敌人乘势反扑,没有手段应变,这也给了焦飞一线喘息之机。 “这白须鬼好厉害,看漓江剑派的那位顾颦儿jiejie似乎也不能取胜,这般久拖下去,与我大大不利。我这个天河剑派的弟子身份,可是十足假货,见不得光的。走的路多终遇鬼,这一场比斗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对我都不是好事儿,要及早想办法脱身。” 焦飞想到这一层,暗暗把六道黑索准备好了,从水下钻了出来。他尚不能飞行,就一面指挥天星剑丸和白须鬼苦斗,一面偷偷爬上了岸边的一座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