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换个思路
刘夕阳依旧是中年打扮,随意粘上山羊胡就敢在街上走着。有一层易容打底,现在稍作变动也不会引人注意。他换上平常衣物,舍弃前几天跋扈冷漠的状态,混迹百姓中时不时地和路人打着招呼,招人烦可也不显眼。今儿天气不错,街上人流穿梭,多他一个真没有什么。 买上一口甜食,边溜达边吃,显得有些老不正经但不至于让暗处的骨罕多瞧上几眼。口中小调儿哼的惬意,扇子别在腰间,衽子皱巴巴的,活脱暴富土商强行装作文化人。饶是如此,走在闹市也享受不了过多的眼色,毕竟交浪商人大概都是这副模样。 南蛮的皇宫和云泽的不同。它不像云泽那里只和百姓们一街之隔,而是隔着数条街,中间还有各大衙门地带作为缓冲。想着去往皇宫必须离开繁华,而离了平常百姓的掩护,只身一人穿过衙门口总会引起注意,尤其是目的地在皇宫的时候。 前几天靠一面腰牌让骨罕颜面尽失,现在还有生人挂着腰牌在街上溜达绝对会被骨罕二话不说地拿下;指望故作高深也不现实,再想着唬住骨罕得找别的法子。 刘夕阳好像没什么法子,一路向北溜达,过了六部官署后便被人盯上了。前方还需经过都察院的地盘才能走到皇宫南门,如果此时暴起怕是跑步上几步就会被人围住。他随意地蹲下整理靴子,打量着身后聚集的七八人,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动手。经过都察院的时候主动去了门口差役攀谈,说些奇怪的话让差役十分不解。 他提前表现出戒备,用质问的语气呵斥着差役:“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速去通报,恩师有要事传与宫里!” 朝廷从上至下都接到宫里的要求:遇到任何陌生人用任何状态上前主动攀谈都必须通知骨罕,哪怕会耽误正事也不能再让有些人浑水摸鱼。差役虽有摇摆,但谨记教诲一动不动,视线四处飘荡,希望能被暗处隐藏的骨罕看到。 刘夕阳似是恼怒差役的态度,冷声推了差役一把,迈步就要进入都察院。这就算硬闯了,暗处的骨罕可以行动了。他没走上几步,院里的卫兵直接把他拦在门口,身后也堵上了七八人。 “京里出什么事情了?”刘夕阳故作谨慎回道:“从我进城你们就换了三批人盯着我,我原以为是正常的监视,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叫一位能说上话的人过来,就说辛如川有事禀京。” 骨罕被他玩了一次岂会再上当,反正天大的事被耽误了也算上面的,现在直接将他拿下押到……咦?骨罕一怔,突然发现上面下的命令便是将可疑人员押解到都察院…… 于是骨罕想着将他推进都察院,而院中的卫兵害怕如骨罕一般被人玩耍,就是不让他进来。 刘夕阳看着他们的相峙,多少能明白南蛮现在的路数。冷哼吩咐让有话语权的人来见他,安心地坐进门房中。这次没让他等太久,一位穿着朝服的中年人走进门房。 刘夕阳率先开口道:“阁下怎么称呼?” 官员习惯性回道:“本官……”话未说话被身后跟班模样的壮汉拽了一下后腰,官员立刻警醒,寒声问道:“阁下不应该先表明身份?” 只要在行动之前能把妘萌儿给骗到面前便可。感觉还有段时间,刘夕阳并不慌张,带着抵触回道:“你无权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辛大人有要事想通报宫里。立刻给我安排入宫,我要面见国师。你难道想让国师出宫见我?好大的胆子!” 南蛮人对妘萌儿有着莫名的信心,多少还带着敬畏。一两声威胁便能让他们动摇,但在官员犹豫的时候,又是那跟班壮汉制止了他的动作。这次壮汉没有隐藏下去,走到官员身前对刘夕阳说道:“这位朋友,如今时局紧张,云泽人又下作的很,我们多些小心是正常的。如果你不能说清来意,怕是需要在这里待上一阵,随后需要进骨罕一趟了。” 南蛮不光害怕妘萌儿,对骨罕更是充满了畏惧。刘夕阳没有表现出胆怯,哼笑道:“可以透露一部分,但知道了你无权知道的,你做好被清除的准备了?” 都是脑袋别裤腰的买卖,壮汉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刘夕阳见那官员略有躲闪,他大手一挥好像在屏退闲杂人等。壮汉受不了官员那如获恩典的懦弱样子,恼怒之下挥开所有人,独自一人听着刘夕阳耍花招。 壮汉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不过盏茶功夫他便恭敬地将刘夕阳请出门房,吩咐骨罕抓紧备车立刻入宫。有骨罕的支持效率提升不少,稍等片刻刘夕阳就上了马车,直接入了皇宫。 一路烟尘,马车停在骨罕办公的偏殿前,壮汉让刘夕阳下车。刘夕阳双目微闭轻声问道:“景大人,现在具体什么时辰了?” 壮汉被他彻底唬住,不做怀疑地掀开车窗望向日晷,低声回道:“禀大人,刚过午时两刻。” 离孙镝动手还有一刻钟,现在直接见妘萌儿能不能坚持到孙镝成功是个大问题。不知道妘萌儿会不会一见面就反应过来,这便需要将这一刻钟挥霍掉,确保在孙镝动手的时候才去接触他。
刘夕阳稍作算计,睁开眼望向壮汉道:“景大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刘夕阳见他说的决绝,要是真让他死在这里反而不好。他示意壮汉先冷静下来,轻声道:“有这份心就是好的,真说损失一位国之栋梁也不是我想看到的。这样吧景大人,在事成之前你都要待在宫里如何?待天下太平了你会重获自由,恩师那里我替大人去说,国师这里也会理解的。” 壮汉谢过刘夕阳,准备下车前去通禀又被刘夕阳拉住了。见壮汉陡升疑虑,刘夕阳笑道:“不急,景大人将家中情况告知于我,我好命人替你照看一下。要知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就需要做些表面文章。具体的动作你自然熟悉,如此你的家室……” 壮汉了然,恭敬地说着自家情况。可惜他父母双去亲朋尽散,家里就一妻双子,说完了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刘夕阳就着他的话感慨一阵,没来由地谈起了自己的家室……给他机会瞎说了自然会天花乱坠,说的仔细认真,从祖籍说到在交浪居住的日子,完美地塑造了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壮汉也有柔情,心中总有柔软的地方会被触及到。马车停在那里让门口的骨罕疑惑的很,但瞧见车内的壮汉也没有上前询问的念头。刘夕阳透着车窗有意无意地盯着日晷,见时辰差不多了果断停下和壮汉的将心比心,下了马车抱拳互道珍重,出神地望着马车去往骨罕在宫里行刑的地方。 能走到这里的人自然不用通报,刘夕阳迈步入了大殿。跨过三道门槛,禀报之前屋里就传出一声“进来”。刘夕阳不做犹豫推门而入,走进里屋绕过屏风,低眉顺目做足礼数,开口之前感觉到书案后还有一位娇小少女,惊愕瞬间便行了跪拜之礼。 妘萌儿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道:“何事?在殿外候了那么久又是什么原因。” 妘岚忙于手头之事无心开口唤平身,平常骨罕也习惯了这一套,没人伏地等待恩准的。见这人跪在那里,妘岚不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总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