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两淮王庆【七章】1
================================ 十天以后，淮南滁州琅琊山天峰岭，风高月黑。 百丈绝壁，从下面看上去，净是光突突、黑黝黝的石岩，陡峭入云。 几声鹧鸪叫声，从绝壁下不知什么地方传出，一会上面也传来野鸟的回音。 不一会儿，两条巨大的藤索从山上滚滑下来，霎时山下石缝中冒出几十条黑影，攀住藤索，快速向上攀登。 为首几人刚登上崖壁，早有一个瘦小精干的人影窜了过来。 “雷员外、武二哥，可把你们等来了。”只听他说道，这人正是鼓上蚤时迁。 这时后面的人已经陆续攀登上来了，他们正是武松、石秀等燕云十八骑，雷三郎和他带领的薛永、妍儿等贴身随行人员，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却是催命判官李立和石将军石勇所带的去年入淮商队护卫骨干。 十天前，雷三郎与薛漫月分手。薛漫月在戴宗等人护送下回转东京，雷三郎则率随行人员和十八天道卫夹江而下。三天后他们忽然转道江州（星罗点线图的九江），折而向东北方向赶奔两淮。 按照原计划，他们本来是要越过长江，直奔杭州的。但是一个紧急情况，让他们改变了策略，这又使他们向北绕了个大圈子。 戴宗留在江州的“天讯庖厨”点，传来消息，以道商为名义在两淮活动催命判官李立和石将军石勇单向飞鸽密报：抽薪行动，时机成熟。 雷三郎当机立断，让石秀持金牌前面开路，一行人奔驰四天赶到了滁州外围，找到了李立、石勇，仔细了解情况。 两淮一带，商旅云集。不过历来也是匪患丛生之地。最近几年来，江湖上崛起了一个水陆巨寇，淮西南大盗王庆吞并了几路绿林，成了这里的盗贼总头目。大宋禁军数次围剿均无功而返，宣和元年（华盛历159年，公历1119年）朝廷派张叔夜出任两淮巡检使；他下令数万禁军严守各处水旱要道，着重组织地方厢军分头攻击，对还没形成合力的两淮盗匪实行各个击破。 王庆刚形成有些统一号令的各路势力损失惨重，两淮局势得到了稳定。后来，由于朝廷内部倾扎张叔夜被“花石纲太师”朱勉等人弹劾回京述职，王庆一派沉渣泛起又有所回复，两淮局势再次开始混乱。 戴宗等人首次行走江南道商就是在这个时候，华盛天道商队在阮小七等人拼死护送下勉强过关。事后雷三郎曾经指示公孙胜派人与王庆秘密接触，希望能建立合作关系，至少是对天道商队网开一面。但是王庆此人却显然不是善类，他自恃占有地利，软硬不吃排斥任何外来势力；不仅回绝了天道所求，而且还在以后的时间里翻脸无情，对小旋风柴进留下的天道发展人员进行驱赶，甚至杀戮。在整个中原的大地，两淮是华盛天道最无法涉足的地方，也是运输资财和人员损失最多的地方。这里目前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难点，每次道商出发都要派出人数众多的道商护卫，还要重金要求当地禁军给予保护。 在派人几经交涉未果的情况下，物资、人员又增加了不少有损失。此后雷三郎命令后续进入的向南发展小队首领李立和石勇偃旗息鼓，潜伏下来秘密收集情报，等待机会。 江南方腊造反后，中原震动，两淮禁军开始南调，这一带的朝廷势力空虚。王庆认为机会来了，发动他的各路人马四面出击。他本人带着两千多主力，夜袭两淮最大的物资集散地海州，以求一举占领整个两淮重心。他自以为得计，可是他疏忽了张叔夜的能力。此时，由于战事紧急，大宋朝廷已经重新任命张叔夜充任两淮巡检使，并兼任江南讨伐大军后军统帅。 张叔夜坐镇海州，这时候他手里的兵力虽不充足，却胸有成竹；事实上他的战法从来就是不依靠老迈腐朽的禁军的。在这里他一年多前建立的一支八百人的厢军死士，才是他手中的王牌。 十几天前，王庆夜袭海州，不料正入张叔夜设下的埋伏陷阱。八百死士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准备充分，上阵凶猛，一个突击打的王庆手下无法立足，后面运送给养和喽兵的大船又被张叔夜设计烧毁，逃无可逃。海州附近地方厢军接张叔夜军令渐渐赶来，至此，一夜之间的败仗使王庆两千多喽啰被困海州城下。 张叔夜恩威并施，王庆的手下走投无路大部投降。受到惨重打击的王庆，仅率数十人狼狈逃窜。 王庆在两淮绿林势头虽响，但其部下实际是个刚有所组织的极为松散的联盟。他的所谓部属大都是摄于他手中的喽啰势力规模最大。如今他兵败海州，所带精锐主力几乎全军覆没，那些昔日受到胁迫的绿林势力马上有许多就已经不买他的帐了。这时候不但没人再支援他，有的还要蠢蠢欲动，争夺江淮大佬的位子。 王庆无奈，一路艰辛，狼狈逃回老巢滁州琅琊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化为山民猎户游荡在琅琊山附近的李立和石勇发出了“釜底抽薪”计划时机成熟的消息。 他们二人在此卧底已经有半年时间了，这也是雷圣使对他们的严令。从东京汴梁出发的数次道商往来经过时，都与王庆劫匪有过交手，死伤十几名兄的的代价被他们忍在心里，今天这个仇要报了。 这里是天峰岭后山，这个绝壁就是王庆老巢的漏洞。 李立等人潜心隐藏半年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们把天峰岭的情况摸得仔细。王庆此次逃回来，山寨里最多还有三四百喽啰，大多是老弱病残，凶悍之徒大多陷落在海州了。 两天前，先到达的鼓上蚤时迁已经偷偷爬上这个绝壁，对天峰岭情况做了隐秘侦查。据他回报说，王庆这厮回来以后，情绪低沉每日饮酒闹事。他既惧怕官军来围剿又唯恐江湖人物来吞并，真是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情况连续了十来天了，这两天似乎刚刚好一点。 时迁按照雷三郎吩咐，白日隐藏，夜晚暗中偷入寨内暗查。以往王庆这伙喽啰大多数时间都在江湖流窜，在琅琊山这一带地位也并不十分巩固。天峰岭山寨守御混乱，对前山倒是还有几道布防，对后山天险却基本没有什么准备。他们好像与这里的滁州禁军有什么关系，多年以来也没有什么围剿直接面对他们的老巢；这里从没经过什么战斗，所以整体防备并不严谨。近来经过了这十来天的警觉以后，渐渐的也又开始放松起来。时迁遵照预先计划，准备了攀爬山峰的藤索，然后就一直潜藏在这后山等待雷圣使带的队伍到来。 问明了情况，雷三郎命令时迁、石勇做前导，李立引领众人在后跟随，悄悄向山前大寨摸去。 这次他的队伍比在襄阳时有所壮大。新增加的人手中，除了李立、石勇等人是在滁州这里加入的，原来从襄阳一起来的人中，增加了神行太保戴宗带来的新生力量。 神行太保戴宗负责为江南总部联络力量，这次他赶到襄阳，为雷圣使带来两伙人：第一拨人是山东辛文复、辛文郁兄弟、潭州宗猛、及东京汴梁的柴云顺，这是道君皇帝御口钦封的“小天道十八卫”中的四位。另外第二拨是三人，形貌奇特，行为古怪；他们分别叫做无视、无言、无缺，如果说姓氏，可称为沈姓。他们却是沈云应雷三郎之请，为他寻来的三个俗家徒弟。据说这三人与妍儿一样，原来都是孤儿，对沈道长的话都是忠心不二，也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技艺。 对他们的能力，雷三郎借这次行动也准备好好考察一下；甚至包括催命判官李立、石将军石勇二人，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当然他们这次要采取“抽薪行动”，首先主要依靠的力量还是经过重新装备的燕云十八骑；而对待这曾经纵横两淮的玉魁太岁王庆，他们要采取的是釜底抽薪策略，他们这次要的是从根本上铲除这股势力。 一直以来，他们对江湖绿林势力都是以合作为主，就是动武也要采取挤压逼迫措施，尽量达成一种合作态势；或者至少是互不侵犯，给以一定的好处，相忍为安。 但这次谁也不清楚，为什么雷圣使忽然大发雷霆之威，而且看来下功夫很深，态度决绝。可以看出，早在半年前派出李立等人潜伏的时候，他的决心就已经下定了。 这次机会出现的时候，他似乎也从没犹豫。行进中就改变了路线，并调集了目前所能够调遣的所有力量。 眼下怎样对付天峰岭王庆这一大坨地头蛇，怎样利用新准备的燕云十八骑疯狂的攻击力量，他自认为已经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