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及时舞
见他们丝毫没有所动，丑奴儿赏了杂役一颗大栗子，问：“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得罪了姑娘，你们休想活命！” 杂役的帽子顿时被盖下来蒙住了眼，他狼狈的抬起帽子，殷勤的说：“对不住，对不住！”一面就要往外走。 “站住！”狗八拉住了那杂役，小声说：“你怎么知道这里面一定是个小姐！也许就是那个小偷儿！一旦放走了，琴姑娘会放了你吗？” 这些话被丑奴儿听见，她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姑娘，连琴姑娘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至于你们有没有抓住偷儿，琴姑娘会不会放过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冒犯了姑娘，可别怪姑娘不给情面，到时候，二位姑娘数罪并立架在你们头上，我看看你们能跛脚走多远？”丑奴儿眼神凌厉，丝毫没有软弱的意思，眼睛就像钉子一样，直直的钉着这些人看，好像是要把尖头刺进他们的rou里。 狗八也软了下来，让这些人撤走，但是却让人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子璐从衣堆里面爬出来，喘了口粗气。 丑奴儿立即示意她噤声，一边找衣服一边说：“刚才姑娘受惊了，那帮子破落户，竟然敢得罪到姑娘身上，一会儿，奴婢去撕了他们的皮！”说罢，递给子璐一件亮晶晶的舞裙，伏在子璐耳边：“姑娘，看来要毫发无损的走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这样。” 子璐会意，说：“我明白，但是我跳舞不好，这些人是这么容易蒙混的么？” “只要姑娘长得好看就行了，那些男人那里都是会看舞技的？”丑奴儿吧衣服塞进子璐的怀里，“快穿上吧，要是时辰久了，他们又该怀疑了。” 所在房间里昏暗，子璐只觉得浑身亮晶晶的，像宇宙中闪烁的星星。丑奴儿为子璐蒙上面纱。 “吱嘎”一声，丑奴儿推着子璐往外走。面前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闪过，子璐心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不畅快。 “姑娘，失敬了。”经过丑奴儿刚才那么一训，加上子璐毫不别扭的走在最前面。狗八的疑心几乎全消了。但是，他仍是不信丑奴儿的话，哈腰说：“姑娘，往这边走，您该上场了。” 丑奴儿在背后推了推子璐，示意她放心大胆的往狗八所指的方向走。子璐会意，步履纤纤，弱柳扶腰，毫不犹豫的走向台上。 丑奴儿让子璐抓住一旁的红绳，在背后一打。子璐心中一跳，竟然如天外飞仙一般的飘落在的舞台中央，姿色好像是仲春时节的蝴蝶一样的炫目光彩，偏偏的飘落在莲花的中心。 楼上顿时掌声、吆喝声雷动。子璐看着如今处境，了然了，若要逃过这一劫，就必要冒险一番。如此，才不会让狗八等人怀疑，才不会让琴泪抓住，才不会让丑奴儿、高滔滔、莹儿和翠珠一齐被连累，才不会让赵曙的计划完全泡汤。因为，子璐明白，要是她落入了丞相的手中，赵曙肯定会发兵攻打丞相的势力，必使生灵涂炭。而到时，谁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子璐要有所行动了。这一舞，不仅要舞的精彩，舞的不动声色，还要舞的深得人心，以保全自己和他人。 鸳鸯帐暖，梨花暗香。琴泪坐在赵曙的身边，头伏在赵曙的肩上，毵毵的青丝像水一样柔顺的飘洒在红色的锦被上。“公子，琴泪与您相识不算久，但是公子的心意却是比天高远，比海深厚。琴泪……琴泪今晚……” “在下明白琴姑娘的意思。”赵曙扶起琴泪的双肩，凝神看着她的眼。眸上撒着金灿灿的眼影，加之黑黛色描出了眼眶的棱角，一双凤眼便活灵活现的展现于前。眉上用青黛画上的远山眉，好似水波盈盈之上，青山碧绿。“可是，姑娘不可轻贱了自己。” “赵公子这么说，可是瞧不上琴泪。”琴泪的眼中显出半带哀伤，半带愤恨，半带无奈的神情，她哀伤，自己没有清清白白的身世，只能任人践踏耻笑；她愤恨，愤恨上天不公，为何让那些不敬之徒有显赫的身份，可以随意玩弄他人，而自己却是身不由己的意味去讨好他们；她无奈，自己不能与自己相爱的人携手，反倒是要被他摒弃。情切之余，她拔下头上点翠的金簪，架在自己白嫩的颈上：“琴泪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若是琴泪骗了您，有半点不干不净，琴泪现在就去死！” “琴姑娘，你误会了。”赵曙深深叹了口气。 “那么……那么公子答应了。”琴泪扑了上去，抱住了赵曙的腰。在触及绳结之时，以迅雷之速“刺啦”一声，解开了腰带。 子璐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自己正穿着一件白衫，白衫上点缀着一颗颗水钻。长长的袖子，可以像水一样的向四方挥洒。子璐想到了，在现代，似乎听说过一种叫做“舞画”的舞蹈，所谓舞画，便是人在一边舞蹈时，一面在地上画出美妙的图案。舞画要求极高的协调，不仅要舞的好看，画的也要妙绝。只是自己并没有学过这个舞蹈，一舞定是丑陋不堪；但是如若不舞此舞，如何让自己表演的天衣无缝？又受众人好评？ 身体不觉移动，让子璐讶然一惊。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神助一样，竟然翩翩舞起；而这舞法，又是那么的熟悉…… 在现代中国风的聚会上，Alice受邀参加。她的参加颇受媒体关注，有的媒体赞成，力顶她参加这次中国风的聚会；有的媒体则强烈反对，Alice在美国待的时间不算短，尽管没有加入美国的国籍，但还是没有资格参加中国风的聚会。原因很简单：潜移默化，中国文化怎么还会记得？ “Alice，你去吗？”一旁的人问。 “去啊，怎么不去。如果我不去，怎么堵住这些人的嘴？怎么证明——我还是中国人？”Alice披上一件雪白的丝裙。 聚会上，Alice料到那些媒体一定会笑她忘了根本。果不其然，媒体果然发问：“Alice，参加中国风聚会的可都是中国的艺术家亦或是其他有名的中国人。”他刻意咬住“中国”二字，“不知您怎么证明您还没有忘记中国的文化？” Alice不答，只是架起一幅微笑的脸，说了一句：“请允许我准备一下。” 聚会场的中央，布下一块白色的方块大布，只见一位纤纤女人，扎着凌云髻，上面佩戴了鸾凤和鸣金饰，穿着轻柔的白色丝裙。 她窈窕的将一直袖子搭载另一个手臂上，含笑，微微的弯着腰，说了一句：“见笑”。然后挥开白袖。音乐随之而起。 有一部分人开始鼓掌称赞：“Alice加油！”另一部分的人却僵在那里叉着手不动声色。Alice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又是出了名的才女。如此一来，胜算在何处便明了了许多。 伴着鼓点的节奏，她开始轻点脚尖，先是潇洒的挥着水袖，灵巧的转着圆圈。好像一朵轻飘飘的云在场上漂浮着。白色的衣袖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五光十色像是彩虹一样的闪烁在天空。忽然，她弯下腰去，双手挥成两圈大圆旋转着，继而又突然停止了双手，水袖向两旁的架子上飞去，瞬间又落在了Alice的身旁盈盈起舞，好似两条灵动的水蛇。Alice抬起脚，在白布上飞舞了起来，系在腰间上不易被发现的铃铛便叮铃铃的响起，与音乐交织的和谐万分。 Alice猛然间停了下来，水袖因为惯性，还在飞扬着。她借着反力，向地上狠狠的一掸，便飞腾在空中。双手交叉，袖子变成了弯曲的彩虹，一圈圈的盘环而上。双腿呈一字，袖子便随着手挥舞成了两个圆，荡漾在空中。双臂呈十字，伏于胸口。再发力抽出去，三米长的袖子便成了“一”字形，与Alice一齐缓缓的降下，垂在白布上。 而在刚才，Alice脚下雪白的白布，如今已经变成了墨迹点点，横竖撇捺的交织，绘制成了一幅幽谷空兰图。柔美的玉兰和陪伴着的稀疏卷曲的叶子，让人顿觉玉兰的清新扑面而来。 Alice再次恭敬的鞠了一次躬，笑道：“献丑了，不该在各位大师面前这么卖弄。”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刚才讥讽Alice的人，纷纷闭嘴。许多人看着精彩，却都已忘记了鼓掌。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欢呼了一声，大家才反应过来，掌声随即热烈。 Alice又是那一幅含笑的脸，抬起头看着刚才提问的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不知道这位先生可知道，中国的古典舞是从何时起源？古代的著名舞蹈家又有哪些人呢？” 那人脸色煞白，揉着平整的西服，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不久，他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刚才真是对不起！您是一位真真正正的中国人。” Alice面不改色的，没有半点嘲笑他的意思，点头微笑。对大家说：“刚才我只是为这场聚会助助兴而已，就算是我为这场聚会献上的一份礼物吧。现在，请大家继续。” 昔日Alice的影子，早已在时光中灰飞烟灭。现代的Alice，万分荣耀的她，恐怕已经殁了，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子璐脑子里好像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她脸上的扭曲，在唯美的舞姿下生生的掩盖了下去。子璐，仿佛想起了什么，和她一样的脸庞，却有着不平凡遭遇的人；那个在梦中出现过的人，戴着墨镜的身影，和她的样子好像，像是同一个人。 “Alice……AliceRoseKing……”她嘴里喃喃的念着，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却更显柔软轻盈。 流水一样的乐声停下，子璐还呆呆的在原地不动弹。丑奴儿冲了上去，拉着她下台。“姑娘，姑娘，怎么了？” 声音把子璐拉回了现实，脑子里不再有任何的想法。她望着丑奴儿问：“结束了？” “姑娘，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善舞。”丑奴儿笑了。 “呦呦呦！这位姑娘是？”老鸨见了如此仙舞天人，迫不及待的赶来纳贤了。 “她是我们家姑娘！”丑奴儿立即护着子璐在身后，“怎么，老鸨？你又想招贤纳士了？我们姑娘可不爱搭理你！” “看看你说的！”老鸨撇了撇嘴，“这位姑娘姿容曼妙，不配的佳地不是委屈了佳人么？我们馥青阁正正需要姑娘这样的人才呢！”老鸨说话好不殷勤，能把死人说成了活的。“姑娘可否考虑考虑？我老鸨保证啊，姑娘今后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把你像星星一样的捧上天，把这红绿二院的头牌都给你！” “我说老鸨——”丑奴儿一脸的不屑，“这里再怎么好，怎么说也是个风月之地，风尘女子无清洁，这你叫我们姑娘怎么答应你？”说罢推开了刻意凑上前来讨好的老鸨，“走了走了。” “诶！”子璐阻止了丑奴儿前进的步子。“如此好机会，我为何不答应？丑奴儿可有旁的生路比这儿更好吗？”子璐妖娆的笑着，好像是划破了一批上好的绸缎一样尖锐的声音。 “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