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何为情
然而文景却没有查到任何一位皇亲受到此次案件的牵连。 杜济笙将袖间的如意扣藏的更深一层。她不能帮琴泪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这关系到皇室，甚至，皇帝的秘密。她甚至大胆的猜想，那个让琴泪挂怀的赵公子，就是皇帝。 使命所迫，她只能敷衍了事。 “你的赵公子……”杜济笙犹豫的一会儿，她认为这样说有些别扭，“他没有被牵连，你放心。” 琴泪舒缓一口气，多日来悬着的心业已放下。只要能听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又如何？怕只怕心死，自己只身空壳了。 “你这样紧张，可有意义？”杜济笙不经意般问。 “有，姑娘这样问，是因为不懂琴泪的心；亦或是，没有所爱之人。” 琴泪的一番话触动了杜济笙的心弦，这么多年来她只会看病治人，cao练武功。这几年帮助皇帝搜集丞相罪证，辅助皇帝除掉丞相，自己的终生大事倒无暇顾及。久而久之，心也麻木了。爱为何物？杜济笙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这种感受，或许在她的心里不会有了。 “我不需要，感情只会让你神智糊涂，不顾生命。可怕的是，无药可医。”杜济笙看透了，她看见了子璐是怎样连性命也不顾吞下蚀仙毒，琴泪是怎样不管自己生死与否而挂念赵公子，而莲妃，杜济笙猜想这又是一个痴情人。 琴泪只是冷冷的笑，笑中带有一丝嘲讽，仿佛在笑杜济笙没有得到的珍宝，她拥有。 这一笑倒是让杜济笙有些发怒：“你笑什么？” “你不明白。”琴泪沉浸在昔日的美好中，眼痴痴的望着前方。 “是你太单纯，被表象所骗。”杜济笙的理智突然回归，她差点向琴泪透露了一个大秘密。可是，就这样瞒着一个将死之人有何意义？更何况此人心地并非如蛇蝎毒，何况她曾救自己于雨点般的掌下。 那次是杜济笙意图接近琴泪，不意打翻碗筷，被想逞能的黑七亲手掌掴，这黑七想在琴花魁面前讨好，便主动请缨惩罚杜济笙。黑七在前，杜济笙若用武力定暴露自己身份，只能生生承受那雨点般的毒掌，若不是琴泪派人阻止，自己的身体恐怕会损伤的不适合习武了。 这是杜济笙唯一一次错误，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然而正是那一次让她差点与武功无缘。 “琴姑娘，我……”杜济笙想把这沉浸在假象中的痴女拉出来，却没有办法开口，一面是皇命如山，一面是救命之恩，她在其中左右徘徊，“我是说，如果那个男人，就算你活着也得不到呢？” “这个琴泪早已明了。” “如果是他要处死你的……”杜济笙不敢往下，补了一句，“我是说，如果……” 琴泪脸上的憧憬瞬间灰飞烟灭，她穿过木槛，抓住杜济笙的手：“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也不能确定！”杜济笙惊慌的拉开琴泪。 “你没有万分把握，何须多言呢？伤我这个将死之人有何意义？”琴泪的眼瞬间变为灰色，黯淡无光，“如果真的像昔日所言，山盟海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却不来看我一眼！利用！我早就猜到了……” 杜济笙不料琴泪会有如此反应，竟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同时她也在叹息，爱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个女子如此疯狂。 “你去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清清静静……” “你想死？”杜济笙问。 “死有何惧？” “你还真是单纯，单纯的爱，又想单纯的离开这个世界。你以为世事和你想的一样单纯吗？” 回答又是冷冷的轻笑。 “你还有爱吗？”杜济笙不想再让一个字毁掉一个女子，“面对自己的心，你还爱，就活着，总有机会的。如果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宁愿一死了之。” “呵，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是那样充满天真的幻想，非要我明白的戳破，”杜济笙轻哂，“幻想是美好的，这点你不能否认不是吗？它至少给过你希望，给你活下去的勇气，可这些幻想都是爱带给你的，你不是一无所有。告诉我你还有没有——爱。” “有！我从生到死，都没有忘记过……” “那你何须一死？” 杜济笙知道琴泪的心意，她并非不想活着，只是要给她一个理由。 “你好好想一想我的话，不过，你犯的罪，罪不致死，更何况你一无所知，只是无辜受牵连。”杜济笙忖度，如果子璐醒着，或许，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但一切，都在于子璐能否挺过这关。 深夜，月被隐藏在浓云中。莹儿来到一棵老树下，抚摸着这割手的树干。 “母后，您给我的惩罚还不够么？还要多久，才肯让我回去？” “救你的meimei，”老树像是在施发命令，威严庄重，“找到她后，把你手上的半块白玉给她解毒。二玉合一，此毒可解。” “可是……” “你在妒忌！” “母后，从小到大，你只疼爱玉妹。”莹儿正在陷入一个矛盾之中，一面是姐妹情深，一面却又是母亲的不公平，让她妒火中烧。 耳畔久久没有答复，莹儿知道，她的法力又耗尽了，老树，是她以凡人的身份，唯一能和远在天庭的母后通话的媒介，然而自己作为被贬的仙，只能凭一点微弱的法力，与母亲通信。 可每次这样，母亲不是命令便是不理睬，每次短暂的通信，都是这样不欢而散。 慕倩菲早在几天前便已知道子璐回宫的消息，然而她却要等，等到听见皇帝在时她才赶去照顾。 直到皇帝下令，任何人不能靠近，她才悻悻回殿。 “我难道在他心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吗？”慕倩菲拿起铜镜，在自己脸上照了又照，忽然她在镜中看见一丝黑影掠过。 “郭寒，你再这样鬼鬼祟祟我可要喊人了。”慕倩菲扣下镜子。 “什么都瞒不过美人的眼。”郭寒嘻嘻的笑着走近，搂住慕倩菲。 “之前让你办的事如何？”慕倩菲并没有和他亲热的意思。 “很好很好！丞相的旧部，以为我对丞相忠心耿耿，从此都变成我们的人了！而这边，皇上以为我是有功之臣，正准备封赏我！” 慕倩菲勾起嘴角，掌控朝堂的野心，渐渐的在夜色中弥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