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针锋
“恩人……”媛佳见子璐望着她久久不言语，笑道，“恩人在想什么？” 子璐道：“不知娘娘下一步要无瑕做什么。” 媛佳朗笑一声，心想子璐最终还是领会了她的意思：“方才耶律夫人的傲慢你也看到了，恩人乃是天之骄女，国之命脉，又怎能容下这样一位女子的侮辱？” 子璐心底一沉，果然，在告知媛佳耶律雄不易除之后，媛佳的矛头必然直指耶律夫人。只是屠刀必定要自己来当。 “你此时修身养息，又不在明处，是最不易被人发现的。” 子璐暗笑，对于媛佳，除去耶律夫人何其容易呢？压制她多年，恐怕就是为了在致命一击中给耶律雄沉重打击吧。只是这个时机，恰好是自己到来的时候。 “是，无瑕遵命。”子璐应声答应。见媛佳乏了，便趁机告退。 回到寝宫，屏退左右后，子璐唤来雨霖：“你去找个妥当的人，去买通她宫中的人问一问耶律夫人平时最喜爱做什么？又常到何处走动？” 雨霖有些踌躇，子璐倒觉得有些疑惑：“怎么了。” “雨霖觉得，耶律夫人此人很是谨慎，身边的人必然不易买通。不然，她怎么能够活到现在呢？”雨霖眉间微蹙。 “你的担心确有道理，但凡是必然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若不尽力一试，又如何知道？你若是怕打草惊蛇，不若……”子璐沉吟了一会儿，“不若你守在她去寝宫的必经之路上，暗自跟踪，时间稍长些便可知道她平日里爱去何处。至于喜好，只有套她的话来推测了。” 雨霖问：“小姐，我们不能直接借故去拜访耶律夫人吗？” 子璐摇摇头：“她必定不肯见。” 雨霖去后，子璐的脑海里一直在思索，倘若此次不成必然会有下次，有媛佳的压迫，自己做得也要做，做不得也要做。耶律夫人是在劫难逃了。 但是……或许事情冥冥之中总会有转机的。 这起案子查办许久尚未有头绪，转眼间一个月已去。子璐明白媛佳在等待时机，希望能将耶律雄一举拿下。而这个关键点，便是子璐的行动上了。 一日，子璐依旧呆在天寿殿中筹谋，雨霖的忽然到来，给子璐增加了信心。 “如何？” “禀小姐，耶律夫人虽平日里无常去之所，但初八那日奴婢看她去弛湖畔策马，好像很是开怀。耶律夫人甚少展露笑颜，可骑马之时，却一扫先前的模样。” 子璐点点头，雨霖此去果然不是白费功夫。 弛湖之畔，花草鲜美，是御马的好场所。子璐笑道：“看来，也只好每天等着了。” “难道大妃娘娘一点也不肯透露耶律夫人的讯息？”雨霖有些诧异。 “雨霖，大妃此举，不过是撇清关系，不然何须要我来动手呢？”子璐坦然一笑，“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次日天朗气清，子璐纤纤漫步在御花园中。不施粉黛，只穿着一身清爽的刺绣牡丹花锦袍，发髻亦是宋朝女子最常梳的，她时而戏弄着飞来飞去的蝴蝶，时而去亭子里休息抚琴。在这个季节，西夏本没有这样暖和，本没有这样多的蝴蝶，但出于媛佳的喜好，后宫中必然每日用热水为泉，在御花园地底流动，烘暖了这里的花草树木，故而时有蝴蝶飞舞成群。 一些宫人成列从御花园穿过，见到了子璐，纷纷行礼，走过后又回顾再三，方恋恋不舍的回头。子璐没有停下手中弹奏的曲子，她继续一壁弹奏一壁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宫人之中，总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又及其细小而不易捕捉。 午间，媛佳突然召子璐去大妃宫赐宴，理由是恭贺子璐的身体好转。 “雨霖，咱们走。” “是。”雨霖静静的把琴收好，便随着子璐前去。 大妃宫，一切奢华依旧。子璐坐在媛佳下席首座，身旁服侍者也只有大妃的贴身宫女二人，雨霖被安排在外等候。 媛佳拿着筷箸，看着子璐命人盛汤。 “怎么我竟不知，天舞女如此喜爱汤食。” “大妃娘娘不知道吗？无瑕自幼喜爱喝汤的。加之西夏气候干燥，每日只觉干渴，这休养日子来日日进汤羹，以滋补肠胃。到底是无瑕底子太弱了，从小便离不开这汤汤水水的。都说久病成良医，无瑕腹中还有几道滋阴补气的药羹做法儿，是最补身子的，大妃娘娘若方便，无瑕可每日亲自盛上汤羹来供您食用。” “恩人客气了，怎能劳烦恩人给我做膳食，那样御膳房的厨子还有什么用？”媛佳放下筷箸，命侍女为自己盛上一碗酸笋鸡皮汤。 “大妃娘娘的膳食，怎能说是劳烦，”子璐笑道，“若娘娘不嫌烦，子璐便每日遣人来送汤。” “不必了！本宫不爱喝这些。”媛佳放下汤匙，又重新拿起了筷箸，就近夹了一块水晶青。 二人席间不语，待用膳后，媛佳便命人优伶们歌舞几曲以助兴。子璐便要起身告辞。 “今日本是为你而歌舞，你便安心留下；旁人不会多说什么。”媛佳按住子璐的手，此时，子璐即使想离开也不可违抗这股力量了。 歌舞起，不料第一曲竟是子璐所奏之曲。 子璐面露尴尬之色，但始终默默不语。 媛佳趋向子璐问：“恩人不喜欢这首曲子？” “并非……” “怎的是这样一幅脸色？”媛佳问的刻意，这点子璐放在心上。 “请恕无瑕之言，说实话，大妃娘娘还记得此曲无瑕甚是感动。想不到当年一面之缘，竟被大妃娘娘铭记至今，一词一曲毫无错乱！” 媛佳一愣，随后答道，“是啊，这还是本宫在宋时恩人对我所唱，本宫把她化成歌舞，岂料恩人不喜欢。” “并非不喜，只是……”子璐面露感伤，“这曲子寓意别离，难道大妃娘娘嫌弃无瑕，不愿无瑕留在您的身边？” 媛佳只想求得答案，岂料子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本以为，子璐不敢反驳。 “无瑕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做错了地方，无瑕愿意受罚！只求大妃娘娘不要遣走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