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知子莫如父
帝都。 电话已断,声音消失,骋伟紧握手机,舍不得放下。 听到她的声音,令他心情更加沉重。 她的声音,不似往常清脆开朗,悠悠的似很遥远,似有一种难言的忧愁,甚至搀杂某些无可奈何的叹息,丝毫不像即将结婚之人所拥有的那般兴奋幸福。 她怎么了?他担心起来。 他斜靠在床上,保持刚刚通话姿势,等待手机能奇迹般响起。 通话仓促结束,她应该解释原因。 两小时之内,手机响铃几次,然而,都不是她的。 骋伟绝望,茫然。一连几天,泡在酒吧,舞厅。时时酒气冲天地回家,竟然毫不介意地在张言其面前经过。 张言其注视儿子失魂落魄的背影,老眼模糊。 着急,心痛,希望他主动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连等十几天,他我行我素,继续如行尸走rou,更加沉默。 报刊上,视频上,周韵韵和张骋伟的桃色绯闻,铺天盖地。张言其曾经动用人力阻止,无奈那些杂志以八卦娱乐为生,消停一段时间之后,近期又如雨后春笋般复出,越说越像越玄呼。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莫非他们两个年轻人真有这层关系。张言其疑惑。 韵韵他从小看到大。女孩漂亮,善良,爽直,懂事。小时候爱撒娇,粘人,长大后,这些坏习惯全好了,独立性强,工作能力一流,是骋伟的得力助手。她父亲是他的心腹和朋友,如果他们真能成为一对,他求之不得。 张言其找到周韵韵。 “韵韵,工作怎么样?还顺手吧。”他问。 “承蒙董事长的抬爱,很好,很顺利。”她恭敬回答,声音甜美,表情得体。让张言其看在眼里,爱在心里。 “孩子,谢谢你这么帮骋伟,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他由衷感谢,然后切入正题,“这段时间,他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啊。”韵韵惊讶。 “那感情上呢?”他又问,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跟我只谈工作。”她脸色一暗,心情不佳,“我也看出他精神恍惚,心不在焉,问过他,他说没事。” 听周韵韵说完,张言其更加着急。 他的失魂落魄与她无关,与工作无关,那是什么事干扰他的理智,左右他的情绪?他这般无精打采,一撅不振,长期下去,怎么办? “骋伟,瑞雪惹你生气了?”他想起另一件事,直接问儿子。 他是什么人?董瑞雪携带吴雅来他家的用意,他一看便知。 吴雅那姑娘外表可人,伶俐机敏,初次接触给人印象胜过周韵韵。如果她的品行如同她的美貌一样端正,也是儿媳的理想人选。 他知道儿子情绪与吴雅无关,这样问,只不过找个借口询问而已。 “没有。她从不惹我不开心。”骋伟说。 “那你对她带来的女孩不顺眼?”张言其绕弯试探骋伟的心思。八 “没有,她们都很好。”骋伟说。 “这段时间,怎么了?” “爸,”骋伟震惊,父亲看出来了。 注视父亲两鬓华发,他眼睛模糊。他重病在身,风烛残年,还一直为集团为他拼命,而他竟然沦陷在儿女情长里,自甘沉落。 “我这么大了,还要你cao心,对不起。我真没有事。这段日子,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有事情不要只想不做,天天纠缠,哪来的精力做其它的?”张言其走近他,为他整理翻卷的衣领,顺手摸去粘在他外套上一根细小草枝,继续道,“骋伟,不管私事公事,都要杀伐果断,才能成大器。” “爸!”骋伟好想告诉张言其一切,却不知如何开口,“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上次救你的女孩现在怎么样?有时间让她到家里来玩玩,我要当面感谢她。”张言其突然问他。 不为韵韵,不为工作,不为吴雅,难道是那个女孩? 骋伟一愣,沙哑回答:“她很好,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她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去!把她追回来。”张言其喊。 知子莫如父。 提及那个女孩,尽管骋伟佯装平静,但目光里那痛彻心扉的光束,落入张言其的眼睛,清楚明白。 原来那个女孩才是儿子萎靡不振的根源。 儿子与韵韵无缘,虽然他非常惋惜,但他决不能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与心爱的人天各一方。 不管那个女孩是仙是人还是妖,先稳住再说。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至今还在后悔当初未能及时留住骋伟母亲,阻止悲剧发生,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 “爸,那个男人她暗恋两年,一直围着他转。我追不回来了。”最后一次跟心桐对话犹在耳旁。骋伟信心全无。 张言其一愣,是怎样的女孩?这般高傲,连他这么优秀的儿子都视而不见。 “你告诉她你的心意了吗?”张言其不相信。 “那天在电话里,她说她想要个家,我说我给她。”骋伟说,“她没有反应。” “就这句话?还是在电话里说的?”张言其吃惊。 “嗯。” “你这个混小子,最起码当面跟她说清楚,再看看她的反应如何才能知道真实情况。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的浅显道理,你不懂?”张言其眼睛一横,他的儿子竟然儿子智商高情商低,不可思议。 “爸!”骋伟嗔怪,“爸当年追mama的时候,还不是mama心仪你,否则过多努力,就成了纠缠。” “有点道理。”张言其想起陈和英,那个女孩努力过剩,让他烦到四处躲避她。 “你带一个超级美女过去。”张言其突然对儿子说。 “干吗?”骋伟不解。 “送给她那个心上人啊!”张言其淡淡说道。这是挖心桐墙角啊,送他一个情敌,给她添堵。 “爸!”骋伟大喊,老爸心思挺灵活,这种招式也能想出来。随即一笑,“爸,是不是千忆集团靠这门绝活,发家壮大的?” “你这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老爸为你出谋划策,赢回心上人。你到好,胳膊肘拐哪儿去了?”张言其驳回儿子。 “我在想,如果高明阳不接招,带个女人,还让心桐误会,岂不是作茧自缚?”骋伟说。 “那个人叫高明阳?”张言其突然问,“亿伟医院现任院长?” “是。”骋伟如实回答。
“孩子,公是公,私是私,我不要求员工公私严格分明,但不能假公济私啊!”张言其语重心长。 说完,他轻抚骋伟肩膀,温柔按摩几下,顺衣领而下,抚平骋伟折皱的衣襟,接着说:“千忆有意合并宁海一家上市公司,你把手头事情暂放一下,抽一个时间先去看看。既然那样的爱她,就把握好我给你的时间。” “哎!”骋伟的郁闷、茫然和绝望,瞬间消失,信心和希望,盛满心房。 “董事长,那个女孩合适骋伟吗?”周分春得知骋伟重返宁海,名为合并案,实为女孩心桐一事,忧心重重。 “他为那女孩醉生梦死,我能怎么样?”张言其哼哼。那个女孩,他从未见过,听分春描叙,好像不错。 “那女孩身份,我们还没有查清。我担心……”分春继续说。 “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骋伟的心和两人合适不合适。”张言其说,又叹“我巴不得骋伟心仪对象是你的女儿。韵韵多好,又很喜欢他。那个臭小子。叫人不省心!” “董事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是过来人。不能把自己意愿加在孩子身上。”分春说。 “你到想得清楚,韵韵可是你的女儿。”张言其调侃。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很累,嫁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即累又苦。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孩,骋伟也不例外。”周分春说。 “是啊!我们两人是前车之鉴。我的绮菲没了,你的初恋也走了。后来的女人我们两人都没有用心。”张言其叹息,“不能再让孩子们步我们后尘。” 周分春噎住。董事长说得没错,他和那个董瑞雪,一直那样,不咸不淡。住在一起,各住各房,骋伟一回来,立即赶她出门。 而他,对云理母亲,何尝不是如此?长年在外,极少回去,明明有条件在帝都置下产业,接她同住,却从未想过。仿佛他如此做之后,心脏中心从此缺失,又痛又空,。 那一块,是他的初恋! “董事长,我一件事……”周分春说。 “你说。” “你不怕心桐会对骋伟不利。”周分春说。虽然喜欢那个女孩,但该提醒的事情,他毫不含糊,“骋伟还是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女孩安全。” 说完,他愕然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就像韵韵吗?自己脑海里竟然有如此卑鄙念头! 张言其意味深长地注视他。 “董事长,我是说……”他连忙解释。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言其笑笑,打断他,“当年我们打下一个千亿集团,现在和将来我们也不能牺牲儿女们的幸福壮大千亿。” “我……”张言其仍然误解他的本意,他说的是安全,不是发展。他欲解释,转念顿住。 过分强调骋伟的安全,必然刺激张言其本已功能不全的心脏,加重他的病情。 以后,他和分秋更加小心便好。宁海的合并案,让骋伟多带些人过去。 绑架事发后,判定心桐对骋伟无害,盯着心桐的人,他已经撤回。现在是不是再派人重新盯着? “分春,好与不好,以后自能分晓。”张言其突然说,“骋伟这样,我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