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首度评选
“请四号入场。”蓝衣服的接待员小姐笑容可掬的说。话音落下，友川身旁一直站着的中年男人摸了摸袖口走进会场。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会场里面的状况，男人进去后站在台上的桌子后边，浅黄色的木质桌子是供他放电脑或者纸质资料的。桌上还设有话筒方便他讲话，然而会场外边的人却完全听不见会场里边的人说什么。 “马上就到我了。” 友川使劲儿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却越发的紧张。他抓着单肩书包，因为太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信封里邀请函上的编号是五号，也就是说下一个就是他。 辛辛苦苦熬夜两个多月，牺牲了一整个暑假才终于完成的作品是否被别人承认，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 “不知道友川怎么样了。”教室里边，吴道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用鼻尖顶着摇摇晃晃的中性笔说。 “在这里瞎想于事无补的，等他回来问他不就行了。”梁小如一边做题一边说。铺展开足够把桌面都捂住的英语卷子梁小如一会儿就做了一大半。“实在闲的没事干去cao场上打篮球怎么样，刚刚吃便当的时候我看见篮球队在那儿。” “没心情啊。” 梁小如看了吴道一眼，低下头继续做题。教室里面于蓝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班长林美树从前面走过来，站到吴道桌前。 “干什么？我有穿校服的。”吴道疑惑的问。 “不是校服的事。”林美树一挥手说，“这几天你早上没有来练习合唱吧？” “我忘记了。” “我忘记了这种话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毫无愧疚感的说出来了？作为惩罚，今天下午到礼堂来练习合唱。”林美树看着吴道的眼神极有威慑力。 但是吴道撇了撇嘴，没说话。 林美树生气了，肩膀也气得发起抖。一边的梁小如见状就说：“让他去他也唱不好的，不是那块料。” “不是唱不唱的好的问题！是去不去的问题！”林美树大喊道，“你到底去不去？我请不动你的话只好让班主任来请你了。” “你这是威胁我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美树一点都不退让，拿眼睛瞪着吴道。吴道也是看着林美树，沉默着没有表态。于蓝拿着几个冰激凌从后门走进来，看着吴道和林美树僵持的样子转头问梁小如：“怎么回事？” “不是你该管的事。” 吴道看着林美树，看着看着终于投降了：“我去行了吧。不过那是看在团子的面子上。” 林美树这才双手抱胸收回目光。梁小如取过于蓝手里的冰激凌说：“事件结束了。” “还有你们两个，放学了也过来和同学们一起练习。” 梁小如不依，“我可是走读生啊。” “在走读生之前你更是这个班级的一员，所以合唱练习你没有理由不来吧。更何况只是晚回去半个小时而已。” 林美树的话让梁小如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最后只好同意了。看着林美树走出教室的背影，梁晓茹恨恨的说：“这人真难对付。” “同感。”吴道点点头。 会场砰地一声门打开，刚刚进去的中年男人一脸气愤的走出来了，看样子结果很不好。不过不管怎么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比较有素养的人，尽管那个男人非常气愤，可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从会场出来后立刻离开了。 “请五号入场。”接待员小姐温和地说。 友川起身，拎着书包走进会场。 会场里的布置很简单。还算空旷的屋子里前边类似学校讲台，台上的桌子后边就是友川站的地方。后边则是整齐摆放着一排桌子，六位评审走在桌子后边静静的看着友川。 “张友川——是吗？芸苔高中三年级学生……”坐在最左边嘴角上有颗痣的中年男人看着手中的资料，不时抬头看看台上的友川。 “是、是的。”友川结巴了。 中年男人笑了，“不要紧张，把这里当成学校就行了。” 说起来简单，想把这里当成学校根本办不到啊。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中年男人看着友川说。 “您尽管问。”友川赶紧回答。 中年男人却没有急着问友川，而是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水后才慢慢的说：“你平时学习紧张吗？进入高三，马上要面对高考了，学习任务是不是很重？” 没有想到评审会问自己有关学习的事，刚刚在外边想好的漂亮话现在全都用不上了。“还……还可以吧。” “你的作品是在学习之余完成的吗？” “是的。我是晚上抽出时间来写的，努力了两个月才完成。” “一定很累吧，上了一天的课晚上还要这么辛苦的创作。能告诉我是什么使你坚持下来的吗？” “这个……”友川一时语塞，不知带该怎么回答，稍微思考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大概是兴趣吧，从小我就对写作抱有兴趣，而且我也希望将来我能在这一方面有所发展，所以……” “你说的很不错，可是——”评审看着友川，旁边的评审把厚厚一沓稿子放到他面前。虽然离得比较远，可友川还是看清楚那一沓稿子就是自己的小说水之殇。中年男人拿起稿子翻看了几下，说：“早在你来之前，你的作品我们就已经大致浏览过了，说句实话，写的很一般。” 友川瞳孔一瞬间缩得很小。 社长室，挂在墙上的大型液晶电视上面正如实播放着评选会场里的情况，从这里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会场上友川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而且不止是图像，连声音也有。 “……说句实话，写的很一般……”中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回响在偌大的房间里。 一个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的国字脸男人嘴里含着香烟，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液晶电视，在他身旁站着周雨雪。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少年啊。”国字脸男人说。 “是的，社长。”周雨雪恭敬的回答。 被周雨雪称作社长的国字脸男人应该就是出云书社的社长长谷川舟起。 看着电视里面，友川一下子有点慌张的神情，长谷川摇了摇头，“太没魄力了。” “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吗？” 周雨雪低头没说话，静了半晌，长谷川含笑继续看着电视荧屏。 “因为……因为是第一次动笔的关系，所以有许多写的不好的地方，但是——” 中年男人打断友川的话，“但是什么？” 这下子友川更加紧张，别说是为自己辩解一下，连好好的说话都办不到。好半天才说：“……但是，我觉得我的作品有些地方还是比较好的，我费了很多心思……” “哪些地方比较好呢？” “主题的设置上……” 长谷川看着电视荧屏里的友川对身旁的周雨雪说：“把他的作品给我简单介绍一下。” “好的。”周雨雪翻开抱在胸前的一沓文件，从中取出一张说：“张友川的作品《水之殇》是一部幻想系围绕战争和爱情题材的小说。主人公是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底层骑士阿特留根，女主是贵族少女同时又是高阶水系统魔法师的希里娅。整部小说以大陆上特里同，弗仑萨艾尔，圣瑞兹德克和蓝丁四大王国接连发生的政变为背景，以男女主人公协力寻找反叛势力幕后黑手为剧情发展的。” “政变的原因呢？”长谷川忽然问道。 “这正是值得一说的地方。这部小说和网络上其余斗气魔法类小说不同的地方，就是往里面加入了许多现实的东西。小说里，引发政变的主要原因是火药。” “火药？” “对。受支配骑士与魔法师的统治阶级长久以来的压迫，底层民众早已产生不满，然而却没有反抗的力量。火药的产生恰好给了他们向统治阶层发动战争的武器。但是火药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是在谁手中产生的却在一开始没有交代。这也是男女主人公调查的重点。” “也就是说，这部小说重点描述的是新产生的火药文明与传统的斗气魔法文明的对抗。” “嗯。所以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爱情类幻想系小说，里面也包含着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新旧文明的更替，统治制度的改革，人文思想的进步，这些都是在映射当代社会存在的一些问题。不过我想，那个人——”周雨雪看着电视荧屏的友川说：“他因该不至于考虑到这么多，大概是歪打正着了吧。” “你对这部作品的评价是不是过高了？”长谷川吐出一个烟圈说。 “并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也就这些而已。先不说别的，他的文笔实在太稚嫩了，而且各处伏笔埋设也不恰当，尤其是对人物的刻画实在太假。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写的。有思想有创意，但缺乏基本功底。” “可是我看不出来。”中年男人笑了，拿起友川稿子最上面几张在空中晃着，：“我看不出来你写的东西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我，我也不认为这种程度的稿子会被其他人接受。张友川，作为长辈我还是奉劝你回学校好好念书去吧。你已经高三了，把本来就不够的精力分散到这上面来会得不偿失的，因为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很遗憾，在这里，我只能很抱歉的说： 你与本社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