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二度选择
教务室里面，团子手里握着笔趴在桌上，面对这厚厚的教案本好久都没有写出一个字。看见她这副样子，唐小鸟端过来一杯水问，“怎么了，团子？” “没什么。”团子笑笑，喝了口水，然后放下杯子又恢复成那种状态。怎么说呢，有一点魂不守舍的感觉。然而这时候，王若男却朝着她抱怨开了。 “团子呐，虽然最近友川学习用功了，但是在有些课上的表现却变得比以前更差了。” 团子扭头看她，“是在你的课上吗？” 这是当然的。王若男还没有闲到会去管学生不在自己课堂上的时候表现如何，作为一个老师，她的责任心缺失的有些过分了。 王若男拉开抽屉，取出一罐啤酒砰地一声打开，边喝边说：“……最近一上体育课就……一个人躲到树底下，嘛，尽可能的看书复习功课的确是学生应该做的事，但在体育课上也这样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唐小鸟出奇的没有反驳王若男的话，并且更加神奇的是点头赞成的说：“对啊。我的课也不好好上了。一上课不是做物理题就是写英语作业，看他那么认真我又不好说他，但是他这样子我真的很难接受。明明是自己的课但是学生却在做别科作业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吧。” 团子扶扶眼镜，“可之前每次考试友川的语文单科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的啊。” “这倒是……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在我的课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作文也有两次没交了，团子你得好好说说他才行。” 两边的太阳xue隐隐作痛。团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毕竟怎么也没想到唐小鸟会和王若男一起向她告状。 王若男喝了一大口啤酒，完了拿手背擦擦嘴角说：“不可否认友川现在的确是很努力，但是团子，这种学习方式对他来说只有痛苦吧。” 吃了一惊。 张友山前天也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其他老师都认为友川不对劲，却只有自己一人感觉他很正常吗？ “你们为什么这么认为？友川也没有对你们说过这样的话吧。” 唐小鸟看着团子，叹口气，又摇摇头说：“你想想就明白了。如果真正喜欢学习的话，会只为了做题，完成作业而这样勉强自己吗？反正我是不这么觉得，我还是更喜欢看自己的学生高高兴兴得看书写作业，而不是埋头苦读毫无乐趣的样子。” 是这样吗？ 团子把眼镜摘下来，仔细的擦拭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拉开桌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文件。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抽出一张来，拿到面前认真的看着。 王若男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椅子上喝啤酒。唐小鸟看着团子，又粗又黑的眉毛挤在一起。“知道你和友川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我们才和你说这么多的，你自己再想想吧。”顿了顿，王若男又说：“上周五友川在课堂上晕倒了哦。” 团子一惊。“有这种事？” “你竟然不知道呢。”唐小鸟诧异地看着团子。王若男把啤酒放到桌上说：“别那么大惊小怪，只是发烧而已。不过团子，关于友川的事情你真得好好考虑下，不然可能会出问题的。” ………… 回想着教务室里王若男和唐小鸟对自己说过的话，团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站在走廊外边，看见友川过来之后就往楼梯口那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停下来等友川。 校园里的柳树长得又高又大，最上端的树梢已经快要够得到栏杆了——这里是三楼。但是因为秋天到来的缘故，柳树的枝条已经变得七零八落，更不用说叶子——那夏天绿油油惹人喜爱的东西现如今早已落尽。 “有什么事情呢？”走到团子面前，友川稍微有点疑惑的问。 团子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友川，这样认真审视的眼光使友川有点诧异和些微的不好意思。揉揉眼睛，友川吸口气说：“怎么了，团子姨？” “友川，你觉得累吗？听各科老师说最近上课你很用功的。” 友川愣了一下，没想到被叫出来谈论的竟然是这种话题。“还可以吧。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有办法的事吗……”团子转了转头，看着栏杆外边的柳树。秋风将这柳树吹得无比憔悴，但是树下低矮的草丛似乎因为受到了树的保护，到现在仍旧带着点点绿意。 友川疑惑的看着团子，搞不懂她想要干嘛。“没有事情的话我先回教室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友川……”团子嘴唇动动，想说什么有没有说出来。 “团子姨你到底怎么了啊？感觉你今天好奇怪。” 团子扶了下眼镜，笑了笑，说：“没什么。” “那我回教室了，不预习功课可不行，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嘛，那我先走了。” 友川转身的时候，团子才发觉友川眼眶上淡淡的黑眼圈了，以及他布着道道血丝的眼睛。 “等一下！”团子叫住友川，“我有东西给你。” “啊？” 团子没再说话，把手里的档案袋打开，从中取出一张表格递给友川。“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不过，现在打算稍微尊重一下你的决定。” 是进路志愿调查表。 友川更加不明白团子的意思了，然而看着手里的进路志愿调查表，胸中却会用处阵阵心酸的感觉，尤其是看着写着作家两字却又涂抹划掉的地方，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现在给我这个有什么用呢？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确定，你好好想想？”团子看着友川，没想到他竟然不接受。 “我考虑过了，没能力做到的事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而且，我现在还有那个资格么……团子姨，谢谢你的好意，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友川苦笑着，把进路志愿调查表递向团子。团子伸出手，却在快要接住的时候收回手，“你先拿着吧，过段时间给我也可以的。总之，无论如何学习还是第一位，不过要注意身体。” 说完，团子又看了友川几眼，叹口气离开了。 阳光明明没有什么温度，却惨白并且刺眼。咔吧一声，柳条断了，受惊的鸟发出难听的叫声扑打着翅膀飞起，在空中晃晃悠悠转了好几圈才嘶哑的叫着消失在秋风里。 捏着进路志愿调查表，友川不知道是何时回的教室。也许是上课的时候，也许更晚。 现在是最后一节课了，友川看看手机，距离放学还剩下不到五分钟。于蓝去音乐室练习钢琴了，吴道则跑去cao场上打篮球。班上剩余的学生也不是很多，估计就一半左右，看上去稀稀拉拉的。 想着还能再做两道生物选择题，于是捉起笔摆正姿势。正在这时候，教师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冲进来一个金发女人。这把班上所有人都惊住了。 “梁小如——”金发女人喊道，然而没有回答，教室里鸦雀无声。这下子有点尴尬，金发女人可能也是感到挂不住脸，慢慢退出了教室。但是下一秒又进来，问：“梁小如不在吗？” 友川无语。 记得这个女人叫做简，是八重樱株式会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梁小如的同事。 没办法了，友川只好回答道，“梁小如不在。” “她不在的吗？” 友川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梁小如不在，她今天请假了。” 原以为这样那个叫简的金发女人就会离开的，没想到她竟然朝着友川过来了。一下子，友川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那就你了。”简走到友川面前说。 “我。”友川无比奇怪，搞不懂“那就你了”是什么意思。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友川，笑着说：梁小如不在的话，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吧。“ “啊？” 音乐室里，于蓝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盘上游走着，一串串动人的音符流水似的汩汩流出，在这充满着傍晚夕阳的教室里环绕了几圈，缓缓地从敞开的窗户里倾泻而出，一直传递到外边的cao场上。 吴道额头上流着汗，脸颊上的汗珠反射出嫣红的阳光，随着身体的晃动洒落在篮球场上。砰的一响，篮球砸在蓝环上面，颤动着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掉进网里，随之着吹起一声尖锐的哨音。 “干得不错！”个子高大的篮球队队长王若锋走过来在吴道肩膀上拍了一下。 “一般吧。”吴道擦擦额上的汗。无意间转头，看见远处一个金发女人正拉着友川的胳膊把他往校门口拽。不过看友川的表情，二人应该认识吧。 “怎么了？”王若锋疑惑的看着吴道。 吴道摇摇头，“没什么。” 干净整洁的厨房里面，友川妈正坐在板凳上择菜。忽然煤气灶上的水壶发出吱——的声音，友川妈无奈的起身，走过去把火关掉，再把水壶从炉子上提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出了厨房走到客厅里面，看了看表，又看向挂在表下的全家福照片，傻傻的笑了。那照片恐怕是很久之前拍的了，照片上面的友川圆圆的脸颊上透出nongnong的稚气，他身旁的友兰则完全是小孩子的模样了。友川妈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去把全家福摘下来，拿在手里细细的看。 “时间过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