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篮球场上的肖邦
肖邦并不清楚珍妮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他虽然感动却也并没心情去多在意。因为他熟悉他自己的感觉，熟悉他自己的情绪，那是中二大叔的灵魂在一点点回忆。 哪有青年没二B过？ 哪有青年没文艺过？ 肖邦现在就是在二B，就是在文艺，就是在多愁善感。可他除了这些又能干什么？ 谁会听他说话？没有人。谁会陪他说话，没有人。 肖邦什么都没有，只有篮球。 这不仅仅是异国他乡，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虽然他满怀希望的时候可以避免这样的情绪，可满坏失望的时候，这样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从他脑海中溢出。 想找个避风港，没有。 想找个地方发泄下，也没有。 只有夜晚空无一人的时候，对着空空的球场，他才会有那种无法压制的寂寞之感。这不是他的世界，他不在乎，这是他的梦想，他在乎。 所以他练球，一夜一夜的练球。 他知道不能让那种感觉控制身体心灵，可每当夜深人静。那种虚无感就会出现。 所以肖邦会在那时候做下二B，文艺的事情。 这难道不正常吗？ 很正常！ 可若有人在偷看的话，就不正常了！ 肖邦当然不会想到，在他练球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在来球馆的路上。 是老约翰和他的女儿。 他女儿正在苦恼的给他解释“老爸，我跟你说过了了，我真不是那肖邦的球迷，是我一个大学同学，一个朋友托我交给你让他签名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啊，老爸你大半夜的把我喊起来。老妈说什么你都不听，你到底想干什么吗？”老约翰的女儿有些崩溃的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打着哈欠问着开车的老约翰。 “小玛里，记得爸爸小时候告诉你的吗？”老约翰笑笑。 “当然记得！老爸你总是在说，只有打篮球的男人，才叫男人，只有篮球声才是人世间最动听的音乐。我一直上大学，考上音乐系都是受你影响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小玛里叹着气：“老爸，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啊现在？” “带你去听听，篮球场上的音乐。”老约翰在球馆门口停下车，看看表笑笑：“下来了，走吧。现在是三点二十分，离表演还有十分时间。” 小玛丽朝她爸爸瞪下眼，也没说什么的下了车。 两人一步步的走进球馆，老约翰带着小玛丽走在球员通道上。 跟在他后面的小玛丽却忽然身体一顿，伸手拉住了前面的老约翰。 “爸爸，篮球场里，有人在放音乐吗？”小玛丽皱着眉头，手指在不停的舞动着。 “没啊，哪有音乐，这是打球声的啊。”老约翰皱下眉，走到出道口朝小玛丽示意等待下。 小玛丽却不管她父亲的一样站在一边，看着篮球场。手指在不停的舞动着。 她的脸色迷茫而又振奋。震惊而又激动。 她爸爸老约翰说的没错，这的确不过是打球声，可这却也不只是打球声。 升F大调夜曲！ 小玛丽眯着眼看着篮球场上闭着眼双手拍着篮球近乎悠闲散步的肖邦，双手无法控制的开始按动，就好象她身前有一架钢琴一样。 伴随着她的双手的移动，篮球落地的声音也也随之改变。 玛丽从没想过，肖邦的升F大调夜曲会在篮球场上听到。没有复杂的伴奏，只有或听或重单调的篮球击地声。 可她只曾弹过无数次这首曲谱，也曾听过别人谈无数次。却从没有此刻一样，在这单调的篮球声中，听到这只升F大调夜曲的真味…… 钢琴家尼克斯曾对肖邦的升F大调夜曲做过如下评价：“外界的光及温暖渗透到心头，装饰的花音象蜘蛛丝般飘渺地围绕着我们而舞蹈。第一段为甜蜜的回忆，中段为不安的情绪，但是太阳并不失去其温暖，反而稳住了沉沉的情绪，像是夏日遥远的天空中那一道彩雾，慢慢地消失。” 玛丽从没想过。单调的篮球声敲出的旋律也可以如此的迷人，比她听过的任何曲调都更加真实。 音乐从来不是为表演而生。音乐只为表达而生！ 篮球场上的肖邦同样眯着眼双手在篮球上不停的弹动，篮球击在地上的声音从他心头响起，传过他的身体，响彻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 外界的光和温暖渗透到心头。 篮球声如辉煌的胜利般围绕在我身边舞蹈。 现实的不安，惊慌弥漫心头，永恒的梦想却永远在前方。 篮球的击地声，远不如钢琴的色彩负责，可是这单调而又简单的声音，却将肖邦的升F大调夜曲展现的无比充实。 若只是想表达什么，又何必需要特定的工具呢？ 我爱篮球，我想打篮球。那这篮球就是我的钢琴！ 而我！ 就是篮球场上的肖邦！ 曲调的变化从第二段达到了第三段。这是三段式的曲调，第三段是第一段的重复。可是那种经历过不安和惊慌之后的安静和谐，却让人更加迷醉。外界的光和温暖再次的渗透到心头。篮球声如辉煌的胜利般围绕在身边舞蹈。 肖邦的双手，抓住了拍动的篮球，他很安静，这不是中二大叔的本事，而是肖邦原来就会的本事。这是肖邦在知道那个跟自己有一样名字钢琴诗人之后，苦苦练习而来的本领。这些天来，他每天都需要练习几次，而后在空无一人篮球场大吼大叫一通才算平静，可今天，他忽然真的平静下来。 就好象重新获得了所有之后的安详。 那些需要大吼大叫才可以发泄出去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却忽然的沉淀下去。肖邦的脸上已经慢慢浮现出笑容。他知道他不会再被那些情绪掌控…… 篮球击地声忽然的停止。玛丽舞动的双手也忽然停止，她躲到一边，拉着有些不解的老约翰，一路走出了球馆。 “现在我是他的球迷了！”玛丽认真的看她父亲开口：“肖邦，篮球场上的肖邦。” “是吗？可是我想让你看的还没看啊？”老约翰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可我已经看到了让我满足的啊。这不才是最重要的吗？”玛丽扭着头拉着她父亲的胳膊笑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