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醒酒
王坤最注意的便是靠墙壁的中年人，他穿着很随意，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一双手稳定而干燥。他右手不远处，站着两个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 两人的夜礼服很笔挺，衬衫上连一点灰尘都找不到。浅蓝色眼睛的本来是美丽而灵活的，但是他们的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表情，只是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这两人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的守护在中年人左右。 这里是夜总会，粉红磨坊，桌上有菜，也有酒。可是中年人却动也没有动，连水都没有喝，只是在慢慢地抽着雪茄。 他是位很谨慎的人，他不愿被毒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更让王坤寒心的不止如此。 中年人的后背是一堵墙，可见他从不会把后背交托给任何人。别人非但无法要他的命，根本无法接近他。 这个人长的不算魁伟强壮，但是却精力充沛。他的脸色苍白，眼睛深陷下去，显然也是因为太多的酒，太多的女人，太多的夜生活所造成。 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现在这双眼睛盯着演出大厅的舞台，看了许久竟然没有眨一下。并且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 王坤已认出来，他就是吕素文。 最近，他已是这城市中最有权力的几人之一。而且每晚的十一点，他总是准时来这里，这已快成为他的习惯。 这地方算是他的王国。 在这片国土上，吕素文是个人模狗样的成功人士，电视台还特意搞了他不少的专题。这个成功人士想必是打家劫舍，烧别人房子，杀不合作的人，各种见不得光的行当层出不穷。 可是在群众面前他会摇身一变，成为了众人瞩目的成功人士，成为全市人民的标榜。 王坤突然产生种扁他的冲动，而且这是种非常强烈的想法，但是他的意识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两个外国保镖必然配枪，冲过去可能会被打成筛子。而且中枪后一定会很疼的，如果被打到难堪部位肯定会更加的疼。 在思考的过程中，陪酒女郎一句话搅和了他的思路：“你在想什么？” 王坤色眯眯的看了眼这个女郎，她是个时尚的姑娘，仿佛每周都要去一趟巴黎似得。 “我在想，现在要拉你去哪里呢。”王坤凑近她耳朵，暧昧的说道。 “现在岂非太早，我还要喝酒。”女郎喝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眼睛里就好像要滴出水来，然后看着王坤吃吃的笑着。 “别的地方也有酒，你随便喝多少都行。”王坤搂住了她水蛇般的腰，说道：“客房里也有法国葡萄酒，甚至还有八二年的拉菲。” “只要你真的开一瓶拉菲，我保证你明天下不了X（屏蔽）。”女郎轻咬着他的耳朵说道。 “只要有你陪着，我情愿三天不下X（屏蔽）。” 女郎笑的整个人都倒进王坤的怀里，她笑的时候，身上很多地方让男人看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王坤的手从她腰上滑了下去，才问：“你都会什么服务呢？” “我们这里有套餐的。放心吧老板，给你的都是最好的，还分有半套和全套的。” “有没有不带X（屏蔽）的？” “先生你在开玩笑吧。”女郎怔怔的望着王坤。 “是啊，玩笑而已。对了，你们这里有包X（屏蔽）服务吗？” “当然有了。” “（屏蔽）X夜都能干什么？” “包日。”女郎梅开二度，又吃吃的笑着。 王坤也笑了，手更加的不老实，甚至他猛然加大了点力度。 女郎娇吟一声，身体猛然颤抖，而且这颤抖的惯性太大，要停住好比要刹住火车。随之酒杯稍稍偏了点，杯中的干红不慎滴在王坤的衬衣上。王坤低头看了眼衬衣上滴滴的酒渍，红的就像鲜血，随后他猛然便具备了北方人特有的豪爽，泼还给女郎一整杯酒，顺便还给了她一耳光算作利息。 一杯酒外带一巴掌！ 女郎要抓狂，但是她不敢，能来这地方的客人她毕竟是惹不起的。她只能用力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没有人能形容她这一瞬间的感觉，也没有人能了解，没有人能体会。 她根本不了解这个年轻人，只为几滴酒渍，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仿佛好不容易爬上了万丈高楼，突然又一脚踏空。她自知生还无望，只好摸了摸眼泪摆出个笑，让自己死的不至于太难看，同时还说了一声：“先生，不好意思。”不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笑脸变成不稳定结构，脸上的肌rou乱跳，甚至比哭还难看。 王坤倒了杯酒，一口硬是吞了下去，一展豪气，顿时变成个集豪气霸气和酒气于一身的男人，他拍着桌子吼道：“别他妈磨磨唧唧的，跟老子走。”说完后还撸起了袖子。 女郎居安思危，怕待会儿王坤又要用形体语言来对付她，顿时摇头不止，颤巍道：“我不想去，求求你……” 王坤如同揭了皇榜，神气不已，甚至还被众人围观着窃窃私语。他抢了舞台上的收视率还不算，接着一把扯起女郎的头发，把两人的面部无限拉近，然后怒声道：“你想耍我不成？” 女郎的嘴唇在发抖，却轻轻的抬起头，说：“求求你，放我走吧。” “刚才你说的话算是放屁吗？” “我……”她又咬住嘴唇，没有说完，她生怕自己再开口会忍不住哭出来。 “放她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王坤回头看了看，说话的竟是吕素文。他就坐在自己位置上轻轻的说了一声，但是这种人是天生的首领，虽然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还是有种令人不敢轻犯的威言。 吕素文的确是个习惯指挥别人的人。 女郎听到这句话，迅速的站起身，逃命一样自顾自的低头远离这里。王坤几欲看向她，恨不得提醒她看前方，小心把客人桌子给掀翻。虽然有史以来掀桌子的都是男人，他也实在不忍心这个可怜姑娘再去开先河了。 吕素文已经走到他眼前，奇怪的是，王坤心里并没有觉得特别激动，特别紧张。 世上本就有种天生适合冒险的人，平时也许会为了点小事紧张焦躁，可是到了真正危险的时候，反而会变得非常冷静。 王坤就是这种人。他笑了笑，说话时的舌头已经比平时大了好几倍：“我认识你，你是吕素文。” “我不只是吕素文，我还是这里的老板。”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你是个顾客。其实我们欢迎顾客到这里来，任何顾客我们都欢迎。”吕素文弹了弹厚重的烟灰，接着说：“你应该看得出，这里是个很容易花钱的地方，有人到这里来花钱，我们才有钱赚，能够赚钱的事，总是人人都欢迎的” “我也是来花钱的。”王坤笑了笑说。 “但是你除了花钱，好像还想做点别的事。” “我像做什么事的？” “你像是来找麻烦的。” 王坤笑了笑说：“对于找麻烦的人，你们会怎么处理。” “这条街上还有个卖寿衣、花圈的店铺，不但卖得很便宜，有可能会免费奉送，当然是送给那些找麻烦的人。” 王坤睁大眼睛，失神地看着他，醉醺醺的说道：“幸好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刚说完，他就看到王坤捂住嘴，白黄色的水就从他指缝里喷出来。王坤拿开手，结果“噗哧”一声，各种原材料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四散开来。 “这位先生喝多了，扶他下去醒醒酒。”吕素文看了自己身上，圈圈点点，满是油腻。他随后皱了皱眉头说：“暴发户，连酒都不会喝，简直是糟蹋粮食。” 这是个很安静的地方，远离了各种音乐和喧嚣，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揪起王坤的头发，将一瓶啤酒倒在他脸上。 酒有时反能令醉人清醒。 王坤居然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看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用很生硬的中国话说：“想给你醒醒酒，顺便让你懂点规矩。”他话刚说完，忽然一拳打在王坤的肋骨上，又说：“我没有打你的脸，好让你还可以出去见人，但是下次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王坤手抱着胸膛在地上翻滚，不等他停下，又被揪住衣襟将他从地上拉起。 他问道：“你酒是不是醒了？” “醒了。”王坤嘴角流着苦水，又酸又苦。他脸色已疼得变了形，冷汗滚落，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懂规矩了吗？” 王坤又点点头。 “很好。”话刚说完，他拳头又打在王坤两边肋骨中间的胃上。 王坤整个人立刻缩了下去，刚喝下的酒已全部吐出来。 “这一拳不是在打你，只不过是让你记忆深刻点，别再犯同样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