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永夜宫之变(5)
因见胡依依始终没有好转,傅青竹心怜她和月儿便暂且按捺住安心地照看着月儿。之前半个月,傅青竹发现胡依依似乎也喜欢往她身边靠,在她身边胡依依更容易安静下来,尤其睡梦里胡依依似乎总做噩梦,但傅青竹如果陪她一阵她会睡得安稳许多。傅青竹还曾感叹,“自己是真奶妈,带着小的拖着大的!”为此江雅言笑了好一阵。 日子在胡依依和月儿母女俩的哭笑折腾一天天度过,傅青竹竟然莫名踏实安稳,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月。 回过神来,傅青竹才又想起自己不能此下去,但是在有些苦恼,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说服她认为不可能说服的李解忧。 这夜小月儿已经睡下了,傅青竹站在院子里看月亮。孤月之夜,偌大的天空,只有月亮高悬,傅青竹莫名感到了一些寂寥。 江雅言从屋里抱了斗篷出来给她披,问她,“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傅青竹收回视线看了看她。 江雅言喃喃道,“小姐,快过年了,我想公子。” 江雅言突然提到,傅青竹才又想起来荆不夜成亲的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雅言?武林大会之后她不是第一次想起这件事,但她一直不愿意多想,因为她可以放开荆不夜,却无法停止思慕他,思慕一个失去的人是悲伤的事,即便她也不能免俗。 “对不起,小姐,我不该乱说话!” “你没有乱说话!你想他了又不是什么不该的事!”傅青竹伸手拍了拍江雅言的肩,笑道,“这次我见过他了,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江雅言立刻释然了,也跟着笑了,“他好好!小姐也要一直好下去!” 傅青竹点了点头。她考虑好了,还是不告诉江雅言吧! 同样是一片月色之下,月朗星稀,风景秀致的庭院里,霜风催木,却有一人独坐,一壶酒一只杯,且斟且饮,与这夜色一般默默无声或者有言不能诉。 忽而,酒杯轻落石桌,清脆地一声响,他抬眼望向院墙,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大驾光临!既然来了,不如现身相见。” 月下出现一抹殷红如血凝了般的身影,一个美貌得妖娆的男人浅浅笑着走来。如这般美艳的男人当世没有第二个,他是胡肆。 楚风看着人,没有先说话。 “是我不是她,小不夜是不是有些失望?”胡肆挑眉一笑。 “我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 胡肆在楚风面前很自然地坐下了,瞥了眼桌的酒壶,笑道,“小不夜,明日是你大婚了,今天一个人在这儿喝酒?怎么感觉你像是不想成亲似的!” 楚风微笑着摇头道,“只是父母已不在堂,我孤身一人,对明日婚事略有些紧张!喝点酒是想放松一下精神!让公子见笑了!” “你称呼我公子不太合适。” 楚风低头沉思了片刻,“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我们以前认识?” “若你真不认得我了也无所谓,我也不必要说我是谁!”胡肆呵呵一笑,“不过你跟一个来路不明的夜来客说这些合适吗?” “本来也只是一时心绪,与人说或不与人说都无关紧要,跟谁说也无妨事!何况是公子那样说,我才是解释而已。”楚风稍,然后注视着胡肆问,“不知这位公子深夜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我来送一样东西!正好你明天成亲,当是贺礼吧!” 胡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放在桌。 “这是什么?”楚风问。 “药。给你的药!” 楚风疑惑道,“我无病无痛,公子送的是什么药?” “这个药是她要给你的,我不过帮手炼制然后送来,所以姑且算我和她两个人的礼吧!” “她是谁?” “你既已不知我是谁也不知她是谁,也没必要知道了。” 楚风没有追问,只有礼道,“劳烦公子跑这一趟了!” “东西交给你了,我完成了她的嘱托!”胡肆站了起来,“这药是她要给你的,算是她的一片心意,是对你的悔愧吧……”胡肆说着唇角越发有些扬,“你要或者不要,由你决定,完全不用看我的面子!” 楚风望了他一眼,还没说话,红影已经飞身而去了。 好半晌,楚风都一动不动,之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了那个黑色的瓶子—— 瓶子很小,他可以完全握在手里,而他确实把药瓶整个握在了掌。过了片刻,他放开手掌,只有粉末从他掌心散落,随风而逝去,黑瓶已经不复存在…… 接着,楚风仍旧自斟自饮,和之前并没有分别,但三杯酒过后,酒壶空了,倒不出一滴酒了。他缓缓地放下了空酒壶和酒杯,那样坐着,动也不动…… 月无声,很静,庭院无声,也很静,他和他们一样无声,那样静…… 翌日,傅青竹终于下了决定,前往寒月殿来见李解忧。 至今不夜门仍未决出下一任门主,但珑娘十日前因为要办事已经离开了永夜宫,此时不夜门一切主事都是李解忧一人。 傅青竹先只对李解忧说出了一件事,那是她和她义父有约的事。一如傅青竹曾预想的,李解忧没有答应让她离开,而是抿着嘴不言语。 傅青竹绝对不可能违背和自己义父的约定,所以她只能强硬道,“我一定要去!” “jiejie你如果要走,先杀了我!” 傅青竹立刻沉了脸色,“你这是威胁我?” “jiejie知道,我也是不得已!” “我有必须要去办的事。” 李解忧便不语了,但一脸冷傲态度坚决,她拿出了许久不曾见的一岛之主的气势。 她硬傅青竹也不能软,她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我是拦不住jiejie你,但我有可以做的事!”李解忧拔了发簪,对准自己的脖子。 “李解忧,你是疯了吧?”傅青竹心急跳,面强持着冷静,无情道,“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我不得已!” 傅青竹面已是阴沉。 “其实我们本来早在去年死了,是jiejie给了我们新生的机会,如今jiejie要弃我们,我们迟早是死,那我便把这条命早还给jiejie!” 傅青竹气很不已,恼得吼道,“那你去死好了!” 李解忧毫不犹豫地举簪刺向了自己的脖子,傅青竹见状立刻扑飞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制住,但李解忧下手确实快又狠,好像是有必死决心一样,仍凭傅青竹已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她的脖子仍被划出了一道痕迹,冒出了血来…… “你是真疯了!”傅青竹夺过她手的金簪狠狠往地一摔。 李解忧眼一雾,“我也并不想这么对jiejie,可是……”泪如串珠,后面的话已哽咽得说不出…… 傅青竹只能暂且放弃,无可奈何地回了房。 江雅言见傅青竹回来立刻前来,一见便忧心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额头冒汗?” 她立刻拿白帕替她擦汗,也顺便帮傅青竹取下了面纱,见她脸色也不太好,更急了,“小姐,你脸色也发白,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傅青竹不想多说。她不喜欢被威胁,也曾自诩从不被人威胁,但现在却变了,她不能忍受这些亲近的人死在她眼前。李解忧那拼却一死的举动震撼了她也切了她心最痛的部分,她那一刻是真怕了,怕寒月宫的事再次重演。 这世夺取生命易,给予生命却难,她早已切实地体会过这话。她气李解忧也恼她恨她,她甚至几乎想打她,但在她的眼泪下她最终都忍耐了下来。
她以往总说她从没有怕过,但看到李解忧狠心刺杀她自己之时,她是真怕了! 傅青竹走向床铺,挨着熟睡的小月儿往床躺下了。 “小姐?” “雅言,让我歇歇好。”傅青竹闭了眼,心那波涌还未完全平息。 “小姐,你……怎么又哭了?” 傅青竹没睁眼,用手抹了一把眼睛,确实有些湿意。 江雅言又拿帕子替她轻擦拭,“小姐,你如果不愿意说不说,愿意说了雅言听着。小姐,雅言一直陪着你呢!” 傅青竹点了点头,没有回声,只觉得眼眶更酸涩了,但忍着没有再让眼泪溢出。 这回是她是输了,但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受,倒是庆幸李解忧只是轻伤而已,想到此处傅青竹便不禁释然了。 江雅言陪在床边,也不多话,傅青竹安静地躺了一阵,心绪终于平稳了下来,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江雅言陪在一旁也渐昏沉了,屋外忽然来了脚步声,江雅言立刻惊醒了,放下床帐离开床铺去看门。 见是李可儿来,江雅言放下了心,问到,“李姑娘有事吗?” “我来看看傅jiejie。”李可儿说着一笑,机灵地钻进了屋里。 “娘说怕见了傅jiejie惹她生气,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李可儿笑嘻嘻地进了卧室,见放了床帐,回头正要问…… 江雅言追来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道,“小姐刚刚睡了。” 傅青竹其实已经惊醒了,她江雅言更早发觉了靠近的脚步声,她的武功江雅言高,警觉性也更高些。 “那我先回去告诉我娘。” 李可儿刚轻手轻脚地转身,在此时,傅青竹伸手撩开了蚊帐。 “小姐,你醒了?”江雅言立刻发现了。 李可儿刚刚再回过头来,江雅言一把拉住了她,“李姑娘,你也会医术,既然你来了,正好帮小姐看看!我觉得小姐看起来不太好!” “傅jiejie不舒服?” 李可儿凑到床边,傅青竹看了她一眼又闭了眼,李可儿觉得她应该还在生她娘李解忧的气。傅青竹此时其实是有些困倦,但也确实还在为李解忧的事气恼而迁怒李可儿。 李可儿小声询道,“傅jiejie,我帮你看看?” 傅青竹不搭理她,任由她去。 李可儿蹲在床边一本正经地拉了傅青竹的右手诊脉,随后好片刻都是安静,紧接着她忽然咻地站了起来,“我还是让我娘来看看吧!” 李可儿立刻起身往屋外冲,这反应让江雅言吓到了,赶忙拦住她问,“小姐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太确定,还是让我娘来吧!”李可儿不多解释,急急忙忙地走了。 傅青竹也睁开了眼,看江雅言急得不知所措,便出言道,“你别被那丫头一惊一乍地吓到了,她说风是雨!” “可是,小姐,万一……” “哪儿那么多万一?我不是一般人,没那么容易有事。” “不管小姐你是什么,人也好妖也好,雅言知道小姐你的身的皮rou不是刀枪不入,你也怕疼,你也有心,也有感情,也会被伤心……” 傅青竹从床坐起身,招手让江雅言来到床边,她拉住她的手,轻声说到,“你别cao那些闲心,我好着呢!” “希望没事……”江雅言仍有些惴惴不安。 /html/book/37/37793/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