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去入云山（1）
刘洛之陪着楚风站了一小会儿，之后见楚风先转身要离开，他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楚风是个让人很放心的客人，跟他说过的话他都会牢牢记住，嘱咐过的规矩从来不会犯禁。但对于这样的楚风，刘洛之反而格外有些在意。 刘洛之跟着楚风，不多时来到了千机阁。千机阁是玉华山的藏书阁，身为玉华山弟子的刘洛之对这个地方当然楚风熟悉，但近期整个玉华山没有人楚风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 “你还没看够？”刘洛之问。 “看书能让人心静！” “我们玉华山的藏书够你看个百年了，难道你打算这样一直看下去？” “按照青岚真人所说，是这里待百年，外面也不过数年而已。” “你相信了？” “我相信掌门真人还有你们。” “你真轻易相信人，和你师傅很不一样！” “她一向不太相信任何人。” “不过她当时也许是急着回去救你。” 楚风默然。 刘洛之看着他，须臾后叹道，“虽然你从未说过，但你的心结应该是因为她吧！” 楚风点了点头。 此时两人已至千机阁门前，楚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牌对着门正的圆石盘，须臾厚重的大门自动打开，楚风收好玉牌后先跨步进去，刘洛之随后也跟了来。 千机阁累一如既往地安静无人，书架左右一序整齐排列，楚风举步往前去，并说到，“我和她之间……有恩亦有仇，有情也有恨……” 刘洛之摇摇头，道，“俗世爱恨离我太远，我早已淡忘了，不过世间种种无非拿与放而已——若能放下便放下，若放不下坦然接受吧！” “无非拿与放……”楚风轻喃着沉吟了半晌，“刘公子说得有理。多谢指点！”楚风躬身谢过后进了左边书架，取了一本书后便地坐下，打开书册专注地阅读…… 刘洛之愣了半会儿，而后笑了，“真想不出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徒弟。世间种种因缘真是妙！”说完，刘洛之悠悠慢慢地离开了千机阁，不打扰他看书。 楚风没有对任何人说，关于他和傅青竹之间他心底其实早有个决定，但每当要去做的时候却下不了决心，今日刘洛之的话让他下定了这个决心——下次再见，他不会再犹豫而对她手下留情了！ 楚风在入云山专心致志地看书，而傅青竹一行正离开永夜宫向着入云山而行…… 武修罗和珑娘等人是最先离开的，其后是白娘子和她的人，傅青竹带着九名鲛人最后走， 有三名鲛人重伤不能行走，靠着其余六名鲛人抬着走。一行人才将永夜宫抛在山林之后不远，忽然一阵风刮过，似乎阳光被隐去了一瞬，傅青竹抬头看到一只白色大鸟从方掠过—— 傅青竹微讷了一下，之后没多寻思，和鲛人继续往前走，不多久，忽然一阵风拂过，白娘子凭着她那非凡的轻功穿林踏风而至。 “你怎么回来了？”傅青竹怪道。 “我想起你可能疏漏了安排”白娘子瞥了鲛人一眼，“他们在陆撑不了太久。” 傅青竹才想起来，鲛人在外界即便幻化成人，双腿也不便于行。她看六个伤得轻的鲛人行走如常，所以几乎把他们当成了一般人，忘记了顾虑这点。 “让我的人护送你们去入云山吧。大家都不是人，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傅青竹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原本是考虑到鲛人非人的状况，所以没问珑娘和独孤一掷借人帮忙。 “我又欠你一次！这是第四次了！”傅青竹道。 “有些事其实没必要计较那么清楚！”白娘子望着傅青竹淡淡地说到，“我当你是我的朋友！” 傅青竹微默了片刻，而后道，“做我的朋友……似乎会不幸！”李解忧是唯一算得她朋友的人，可她……她没能保住。 “我是个一向都很幸运的人，所以看看我们谁能赢过谁吧！” 傅青竹默看了白娘子片刻，最后只道，“随你吧！” 白娘子点了点头，又道，“稍微等一下，我的人还要一会儿。” 傅青竹如白娘子所言让所有人停下来等，不多久，白娘子的人回来了两个，瞧着一大一小，小的那个孩童模样的傅青竹还见过，并且交过手，在她是傅生的时候。 孩童模样的人对白娘子道，“班主，阿飞和闻儿回镇带人来，按脚程半日后应该能和我们相遇。” “好！”白娘子看向傅青竹，“你觉得有问题吗？” 傅青竹摇头，又道，“我们还是先继续走吧！”傅青竹看向那些鲛人，询问，“还能走吗？” 鲛人点头，“还可以！” “好！” 一行人再度启行，白娘子那两个人走在最前面领路，傅青竹和白娘子跟在最后看顾着间鲛人的情况…… “你打算一直这个样子吗？”白娘子忽然问。 “什么样？”傅青竹不解。 “你不打算恢复成人形？” 傅青竹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人身蛇尾的样子。她从前日夜里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吗？她竟然忘了！ “你忘了这件事？” 白娘子一语的，傅青竹也没隐瞒，点了点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是适应了这个模样，觉得似乎用腿还轻松。 “你是真觉得这个样子好，还是……在自暴自弃？” 白娘子的话让傅青竹如闻钟鸣，愣了一会儿后回过神，她问，“我必须要以人的样子存在吗？”说完她继续追着稍远了的鲛人他们往前走。 白娘子跟道，“当然不是。也许让你保持人的样子而将自己的本来面目隐藏起来是有些委屈，但活在这个世……有几个人一点都不委屈呢？算是那些普通人，也有不少时候要隐藏自己！” 傅青竹看着白娘子问，“你一直是以人的模样隐藏自己吗？” 白娘子点头，“其实我很习惯做人！” “做人较好吗？” “做自己想做的最好！” 傅青竹笑了笑，“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人还是做妖！我以前只知道练武，我喜欢练武，更喜欢我的武功胜过所有人。后来……因为我是妖，寒月宫被毁，我为报仇而活。后来我答应义父放弃报仇，无所事事之时我又有了孩子，我想我暂时为孩子而活吧。现在……发生了永夜宫的事……” “你的孩子你总要先生下来！” “我当然要生下他，但我却并不能保证自己能照顾他。我这一生到如今，总是在亏欠许多人——寒月宫的人、义父、荆不夜、李解忧还有那些鲛人……而这个孩子……我也很可能会亏欠他。” “这个世，没几个人没有亏欠没有遗憾。人与人之间关系很多是亏欠出来的，尤其亏欠出来了感情的话，哪儿能算清？” 傅青竹默默不语。 白娘子瞥了她一眼，又道，“孩子是那位荆公子的对吗？” 傅青竹默认。 “你不考虑把孩子交给他照顾吗？” “我塞个孩子过去只会是给他的麻烦。” “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有他的份，责任也一样。若你不能照顾他，让他的父亲照顾最是理所应当。” “他成亲了，而且听说他新婚妻子有孕了！” 白娘子微愕了一下，之后道，“他不像是这么容易变心的人啊！” “心这种东西藏得那么深，根本看不到！”她也曾一直以为他不会轻易移情别恋，但胡肆告诉她的事如果不假，那说明他在和她一起服下忘情丹以前已经招惹了别的女人。若这一切当真，她这孩子来得也是孽债！ “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照顾你的孩子！” 傅青竹看着白娘子不无感动地微微一笑，“我对你没有不放心，但是……如果我要托人照顾我的孩子，你不是第一个选择。” 算是被婉拒了好意，但白娘子不以为意，反而为傅青竹欣慰道，“你有那样的人选很好！” “那个人现在在胡肆手。”傅青竹叹了一口气，“她和我几乎一起长大，从寒月宫到如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陪着我过来，她经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了。” 白娘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确实该是你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本身不是个让我放心的人！白娘子，如果我死了，我想托付你的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她。” “我没见过她。” “她叫江雅言！” “好！”答应完，白娘子又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傅青竹没有直白地回答，而是问，“你对胡肆或者说不明楼楼主胡王有了解吗？” “很危险、深不可测，楚逐东曾说他也摸不清他的深浅。” “我一定要杀了他！” “恐怕不容易！” “所以……我需要先安置好一些事。” “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多人也无济于事！我和独孤一掷、武修罗三人那日合攻胡肆也没占到一点便宜，我想了想……我们三人一起总要顾忌不要伤到自己人，反而不够施展得开。” “你一个人有把握吗？” “没有！所以这趟去入云山，我需要向那里的人请教一番！” “我也挺有兴趣的！” “你对入云山有兴趣？” 白娘子点头，“那应该是座仙山，到底是以前的哪座不能确定——昆仑、蜀山还是玉华？无论哪座……那样的地方不是随便谁都能去的，要看机缘。我不确定自己有，不过我已经决定这趟亲自护送你们到那里。” “那是玉华山！” 白娘子微愕，之后醒悟过来，“我忘了你去过！你真的进去了入云山吗？” 傅青竹颔首表示肯定，又道，“他们掌门叫虚怀。” “是玉华山第七任掌门虚怀吗？他是不是有个叫瑶华的徒弟，是第八任掌门。” “你知道他？” “他和他徒弟的故事我小时候听说过。”白娘子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很想见他！” “你见他想做什么？” “有些话想问他！” 傅青竹不多问，“如果能见到好了！”她是诚心希望的。 “对！能见到好了！我之前对去入云山更有兴趣了！”白娘子微微弯了唇。 傅青竹看白娘子流露出了不同平日的鲜明兴奋和期待，这让她颇有些在意，但最终她没有多问。 /html/book/37/37793/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