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黄沙漫漫云散尽
玉华山寸寸消散,楚风的心情随之沉淀凝重,他沐浴在阳光之却全身冰冷……这是他的罪过,是今后都他必须背负的罪责。 一道金光划过天际,落在入云山犹未被天光照见的阴影里,显出一个人来,那人朝着楚风迈出了一步—— “瑾轩,你别过来!”楚风着急大喊并飞冲了过去,迅速解了身青岚给的斗篷给他披,试图遮挡即将到来的天光。 刘洛之一派淡定地笑了笑道,“我来和你告声别!” 楚风瞬间红了眼眶。他心早做好了要承担导致入云山毁灭的罪责,他认为自己可以扛住,但到了此时面临朋友的诀别,他仍然发现自己低估了这罪孽,这罪重得他现在似乎要无法承受…… 刘洛之轻叹了一声道,“行云,不要觉得愧疚难过,一切不过冥冥之的注定,只是恰好你遇这个时机让一切发生了。” “瑾轩,对不起!”楚风诚恳而真挚,guntang的眼泪滚落—— 刘洛之笑着摇了摇头,有几分虚怀那般洞察世事的淡然,他看着楚风说到,“其实我早已经死去,只是一丝未了的残愿被虚怀掌门留在了入云山这段漫长的虚幻时光里,遇到你这个朋友,还有了可儿这个徒弟替我玉华山传承后世,我已了无遗憾!” “可我有遗憾!我与你相交时日还远远不够!” “人活一世,常有憾事……”刘洛之再次轻叹了一声,又道,“要学会知足!我与你原隔了生死逾越千年,能遇见已是幸甚,能倾心相交更是万幸!” 楚风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遗憾仍不能释然,但同时也如刘洛之所言为彼此相遇而感到庆幸。 刘洛之见他已有所悟,欣慰地笑了笑,又道,“经此一番周折,你往后一定要和傅姑娘好好过,不要辜负彼此的付出和命运给予你们生存下来的机会。” 楚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 “那么……此别过!”刘洛之又是春风化雪般微微一笑。 楚风还未再说话,刘洛之已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化为一道金光离去——楚风明白,刘洛之不愿在他面前消失怕让他愧疚。 “瑾轩!”楚风望着刘洛之去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好走!”又禁不住落了泪。 阳光已再次照耀在了楚风身,他仍旧感觉不到暖意,方才刘洛之站过的地方也很快化为飞灰消散……楚风凝神注视着入云山寸寸消失,心志渐渐坚毅…… 很快,残余的整个入云山都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山体随着日光的普照极快地消失…… 转眼,入云山已只余下一个不过百丈不足的土丘,此时一声巨兽的咆哮声传来,狂风忽起,黄沙漫天几乎遮蔽天日,逼得人无法睁眼…… 不多时,狂风歇下,有一瞬四野寂静无声,只有黄沙簌簌落地……楚风睁开了眼,在此时,入云山山丘忽然出现了花朵,雪白的花,一朵两朵一片……成片的往四处蔓延,转瞬整座山已如被雪覆盖般白,风微拂,又是漫天花瓣飞舞…… 这一番变故让楚风不由得一愣,在这瞬间,一大片乌云从南方铺盖而来,遮蔽了太阳,天地又乍然暗了下来,白日转为黑夜。满山白花和漫天飞舞的白色花瓣泛着淡淡的光,让这个再度黑暗的世界显得不那么单调孤寂…… 乌云压来的瞬间,楚风便再度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他以剑气抵挡才免于无法呼吸。这种压迫感他很熟悉,他立刻想到——胡肆没被虚怀杀死!寻思了一下,楚风飞身往山去,他才山数丈,漫山的花忽然全部化为花瓣飞起,花枝倏然枯萎—— 这瞬间,天似乎亮了一点,像是将夜未夜的昏沉之际。 微风习习,送来似是婴儿啼哭声的声音……楚风狐疑地停了下来,这时,枯萎的花枝化为飞灰,他感觉脚下的入云山又再度开始消散…… “这到底是……” 楚风正狐疑,一道黑影扑来,他来不及反应被震飞出去…… 分辨不清自己飞出了多远,楚风最终摔落在黄沙之,他不敢懈怠,匆忙站了起来,握紧手的剑。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四野依旧昏暗,什么也看不见。 徐徐的风飞着漫天如星屑的白色花瓣,又像是下着一场泛着光的纷扬大雪,这让楚风确定自己没有离入云山太远,但之前感觉到的胡肆本体给予的压迫感却似乎更近了。 楚风感觉有什么不带活物气息的东西逼来,他毫不迟疑挥剑砍去,剑刃触到某样东西的同时,一道明光从天而来,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胸口被穿透,但疼痛的是整个身体,像是以前他病发时候的那种痛,血脉骨骼都像是在被火炙烤……楚风佝偻着微往前倾,疼痛侵蚀着他的意识,但他不敢晕过去,也不敢蹲下身,他用了全部意志强逼着自己清醒地站着,汗水早已经湿透了全身…… 一个黑影倏然出现,在楚风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打掉了他手里的剑,接着一只冰冷干瘦如枯枝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呼吸变得困难,楚风无法用多余的时间思考,他胡乱摸出了身的兵刃,用尽最后的力气刺入了那人胸口—— 被刺的人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楚风的脖子被放开了,在这同时,一声巨兽的震吼声响彻,四野震荡…… “哈哈……”一阵开怀的笑声飞扬在风,是楚风预料的胡无涯的声音。 “师祖?”楚风不明白他笑什么,但这笑肯定不是为了胡无涯自己,也不是为了胡肆。 “你该叫我爹!你做得很好!我这带走我爹的一魂三魄,余下的和青儿交给你了!” 胡无涯低声说完话,一掌将楚风打开—— 楚风来不及说也来不及想便飞了出去,同时他的意识被身体的疼痛吞没了…… 飞出去的楚风撞了一个人,被那人接住了,但他已经来不及看见那人是傅青竹。 “荆不夜?”傅青竹闻到怀人满身血腥味,也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薄弱得似要消失,一颗心被揪痛…… 傅青竹望向胡无涯的方向,在她正要开口的一瞬间,天顶倏放光华,倏忽便化为满天星辰,接着星光纷纷坠落,那是无数如雨飞剑…… “义父!” 傅青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伴随着飞剑降落的白光瞬间吞没了视线,她也在光芒失去了意识…… 数声清音鸣响,一只火红的巨鸟舞盘旋在空,身携光华万丈将天地映照出一片光亮,黑云迅速为之避退,还一片晴空丽日天地清宁…… 黄沙漫漫之,一名白衣白发垂垂老矣的道人怀抱着一名酣睡的婴儿,他用一双浑浊的眼望了一眼天空火红的巨鸟,而后收回视线,一片花瓣于他眼前悠悠落地化为飞灰,最终湮灭于黄沙不见踪迹,他垂头呆看了片刻,而后举步离开,渐行渐远,消失于天际…… 这些楚风和傅青竹都不知晓。 又过去了好一阵,忽有一只白鸟翩翩飞来,盘旋一圈后落在了楚风和傅青竹身旁,化为了白衣白裙的女子…… 傅青竹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顶灯火映照的帐篷里了。 “你醒了??” “白娘子?”傅青竹见熟人既意外又惊喜。 白娘子点了点头,“我把你和你徒弟都救回来了,但你徒弟被楚逐东带走了!” “楚逐东带走他做什么?”傅青竹想起荆不夜的重伤,担心得立刻要起身。 “你别急!”白娘子立刻按住傅青竹,解释道,“他不是要杀他,是要帮他疗伤。” “真的?”傅青竹有些怀疑。她对楚逐东不熟悉,且和他一向交恶,所以她不可能轻易相信楚逐东的善意。 “你相信我!”白娘子诚恳道。 傅青竹点了点头,信了白娘子的话,放松了下来。
很快,傅青竹想起了胡无涯,又问白娘子,“你知道我义父他怎么了吗?你有没有见到他?” “我不知道!”白娘子说到,“我只找到了你和楚公子,周围没见到别的人。” 傅青竹闭眼,她约莫知道那一阵白光下来,自己义父是凶多吉少了!她想问楚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暂时没有机会,所以她只能先忍耐。 “你渴或者饿吗?”白娘子问。 傅青竹无声摇头。 缓了缓,傅青竹想起李可儿她们,又问白娘子,“你见过可儿和韩三叶他们吗?” 白娘子摇头,跟着问,“他们也从入云山出来了?” 傅青竹点了点头,想起金童也和李可儿他们一起,估计白娘子担心,说到,“可儿在入云山学了些本事,她和金童又都机灵,韩三叶稳重,应该不会有事!” 白娘子明白傅青竹的用心,反过来又安慰傅青竹道,“你也不用急,金童有机会了会想办法和我联系!等我们到了边城,好说了!” 傅青竹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捡了一把剑一把匕首!应该是你和你徒弟的吧?”白娘子从旁边拿出来给傅青竹看。 傅青竹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剑是荆不夜的,我送他的,这把匕首……”傅青竹觉得很眼熟——匕首把柄嵌雕金银云纹,顶端有颗翠绿欲滴的翡翠……很快她想起了,“这是……我见过!”这是珠儿娘的匕首,还曾经在无忧岛出现在胡肆手,现在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莫非胡肆当时在附近,他不小心遗落下了? “看起来很可能都是楚公子的,那我交还给你好了!”白娘子将剑和匕首都放在了傅青竹床边,又道,“现在你和楚公子在天诛手反而是安全的,因为太子也不能动天诛手的人。” “太子?楚风不是他的人吗?”傅青竹有些疑惑。 “楚风之前行刺凤将军,惹怒了太子,如今凤将军又失踪了,太子正气头!你和楚公子现在若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白娘子叹了一口气,“虽说太子性情有些骄横,但他对凤将军应该是真心,只可惜……凤将军并非凡俗人,纵然太子是天之骄子,也不能得到她的垂青!” “凤西木不见了?”傅青竹有些在意。 “她走了。” “走了?为什么走?”当初被楚战偷袭暗害废了双腿,凤西木都仍然对楚战死心塌地没想过离开他,如今为什么离开?楚战又做了什么?是废掉她双腿更严重的事? “不知道!”白娘子笑了笑道,“不过肯定和太子脱不开关系!” 傅青竹略有些惆怅。她想起虚怀托她交给凤西木一样东西,可凤西木这一走如鸟去无踪,她怎么交给她? 见傅青竹神情怅惘,白娘子问,“怎么了?” 傅青竹如实道,“我原本有东西要交给凤西木,她离开楚战,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她。” 白娘子寻思了片刻,问到,“应该不是你要给凤将军东西,是和入云山有关的是吗?” 傅青竹点了下头。 “既然是他们让你给凤将军,那应该你和凤将军有缘分见面,现在见不到,以后也会见到!” “也许吧!”傅青竹想起了入云山,她还并不知道入云山最后如何了,但对入云山最后的印象让心底全是不好的预感。 白娘子寻思着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等荆不夜来商量。”她需要先弄清楚入云山的结果。她原本打算在入云山生下孩子,但这个孩子现在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好!”白娘子道,“那你现在还是好好歇息吧!” 傅青竹点了点头,又闭了眼……